《离月曲》第202章


贵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偷偷瞧了半夏一眼。
“我有件事儿要做。只是此事有些难办,我瞧着结云堂里,你最机警,便想着托付于你,你可愿意?”
“姑娘您吩咐便是。”贵子说道。
阿念面色严肃:“我要先同你说明白了,此事有些凶险,你可能会受伤。当然,不会危及到你的性命,且无论你受的什么伤,事后我都会替你治好。只是受伤之时,万分痛苦,你可想明白了?”
“哎……姑娘您别说那么多了,便直接说啥事儿就行。若没有姑娘,我现在还在街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活着呢。哪有现在这般逍遥日子过?”
半夏剜了他一眼:“算你是个明事理的。”
贵子陪笑道:“那是自然,我贵子没别的,却知晓一个‘义’字。”
“那你且过来,我同你细说……”
半个时辰后,贵子才从阿念的房里出来。
“吕厨子!”
“你怎么来了?”吕厨子嫌恶地瞧了贵子一眼。
他往日里,是春风楼里掌勺的厨子,一手厨艺在整个渚城也是有名的。这贵子,他也知晓,往日里,整日在街上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也不知怎的,便入了姑娘的眼,当了药童,得了重用。姑娘似乎还挺喜欢他的,将许多活计都交给他做。
虽然从他进结云堂到现在,交给他的活计,他都丝毫不差地完成了。可他以前,总是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手脚不干净的很。吕厨子总觉得,这小子在装,装出一副能干的模样,等到姑娘全然信任他了,再干些惊天动地的事儿。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吕厨子打心眼里,瞧不起他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
“姑娘叫你烧只鸡。”
“烧鸡?”吕厨子皱眉:“我记得姑娘不爱吃烧鸡的,怎的今日想吃了?”
“不是姑娘要吃。”贵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是我要吃。”
“呸!”吕厨子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你真当姑娘对你好,你便是主子了?烧鸡……我看你将自己烧了算了!”
“欸欸欸——你这人……我是说真的,姑娘说,我想吃什么,便来找你。你不信,你去问半夏姑娘。”
“真的?”吕厨子挑眉,狐疑地看了贵子一眼。
“真的。”
吕厨子叫来厨房里做活的阿立,遣他去问。不一会儿,阿立回来,对吕厨子说了几句。吕厨子这才生火开灶,极不情愿地给贵子烧起鸡来。
贵子寻了张小凳子,坐在一旁瞧着吕厨子忙活。
“吕厨子,我知晓你看不起我。莫说你了,便是我现在回想,我也看不起往日的自己。我不怪你,我知晓的。往日里,我干了许多混账事儿,有些事儿做错了,便是做错了,再没得后悔的。便是我从今往后,一件错事儿都不做了,也改变不了往日里做的那些错事儿……所以你们看不起我,处处防着我,我都知晓……”
吕厨子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晓他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贵子没理会他,自顾自地说道:“所以啊,我更感谢姑娘。说真的,那时候姑娘说,相信我以后能成为个妙手回春的大夫,我自己都觉着是做梦。可姑娘便是那样坚定地对我说。后来慢慢地,我自己也便信了。不是我吹牛,你瞧瞧结云堂里,那么多药童,有谁识药材,记方子,比我厉害的。我现在觉得啊……说不定二十年,不,十年,十年后,我也能成为个好大夫。”
“若不是遇见姑娘……这我还真的从来不敢想呢。所以,我真的要好好感谢姑娘,哪怕……哪怕拿我的命去感谢她……”
贵子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
吕厨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望着远处发呆。
他顺着他的目光瞧去,远远的,一座座连绵的山在远处,隐秘在烟云之间,仿佛泼墨,浓淡相映。
一刻钟后,吕厨子将烧鸡摆到了小桌上,没好气地瞪了贵子一眼:“好了。”
贵子这才回过神来,冲吕厨子笑道:“多谢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崭新的油纸,小心地将烧鸡包好,又用麻绳将包好的烧鸡捆起来,提起掂了掂,这才满意地抬头,冲吕厨子说道:“走了。”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真是个怪人。”
吕厨子见他出门一拐,便没了踪影,嘟囔了一句,便继续忙去了。
渚城在东边儿算个不大不小的城,城中也有着几乎极为富贵的人家。但大多数的渚城百姓,日子算不得富裕。而城西有一片错综复杂的巷子,住着的几乎都是些穷苦人家。
贵子出了结云堂后,七拐八拐,轻车熟路地入了一条巷子。
巷子很窄,两人并肩而行都觉着挤,地上潲水横流。可贵子却丝毫不嫌弃,吹着口哨,手里提着烧鸡,一路顺着巷子朝里走。一直快走到了巷子的尽头,他才在一处院门前停下。
院门两侧,贴着的春联,几乎已经褪去了红色,变得发白。
上面的吉祥词,却因着破败的景象,显得有些凄凉。
贵子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
“阿婆,是我啊,大牙。”
“哦!大牙啊!等着啊,阿婆来给你开门。”
“好嘞!阿婆您慢点,莫摔着了。”贵子嘱咐了一句,便耐心地站在门口,等着阿婆来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贵子才听到里面移门闩的声音。
“吱——”
残旧的木门缓缓地打开,发出一阵呻吟。
门内,一位佝偻的老人,正扶在门旁,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大牙来啦,进来,进来。”
第249章 旧事() 
贵子跟着阿婆进了院子。
这院子很小,不过三丈见方,院子北边,搭着个灶台,灶台旁有个大水缸,水缸已经有些年头了,缸口破了几块。
远南边儿,几根竹竿绑在一起,搭了个架子,架子上挂着几件刚洗了的衣衫。衣衫都是粗麻质地,几乎每件衣衫上,都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
院子西南角有一颗歪歪斜斜的枣树,树上零星挂着几片树叶,似乎随时都会飘落下来。
院子中间,摆着一张小木桌和两张凳子。
桌凳也有些年头,棱角早就被磨平。
“大牙,你坐。”阿婆摸索着扯出一张凳子,用袖子擦了擦。
贵子赶紧上去扶着她坐下:“阿婆,您莫忙活了,我就来看看您。您坐。”
阿婆拉着贵子的手,二人在矮凳上坐下。
“这几年,也多亏有你照拂。不然老婆子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日呢!”
“阿婆您这说得什么话!您身子骨可硬朗着呢!我瞧着您这模样,哪里像六十了,十六还差不多!”
阿婆被他逗得呵呵直笑:“你莫打趣我了,我自个儿什么样子,我知晓的。”
阿婆叹了口气:“若是……若是大星还在……”
说着,阿婆伸手揩了把泪。
“阿婆,咱先不说这个。您猜猜我今日给您带了什么?”
阿婆扯出个笑容:“好,不说。你每次来都给我带东西,吃食,衣物,银子。今日又给我拿东西来,我真是不知如何谢你。”
“阿婆,您这么说便是见外了。我与……与大星是好兄弟。他的阿婆,便是我的阿婆。且当初,我还不老跟着阿星来您这儿蹭饭吃吗?我孝顺您是应该的。”
“好,好,好……”阿婆伸手,摸索着摸了摸大牙的头:“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当初你们几个孩子一块儿玩儿,后来大星去了,也只有你常来看我……阿婆心里啊,是感激你的。”
“刚说的,不说这个了。阿婆您怎么又提起来了?”贵子佯装气恼地说道。
“是是是,是我老婆子记性不好。”
贵子将烧鸡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揭开油纸,烧鸡的香气瞬间飘散开来。
阿婆嗅了嗅:“你怎的又买这般贵的东西来?上次拿了几副膏药,你说不值钱,可我刚贴了两日,膝盖疼的毛病便好了。比回春堂那一两银子才五贴的膏药都神奇。你还说不贵!今日这烧鸡,也要几十文钱吧?”
“阿婆,真的不贵。那药是在结云堂开的,您可听过结云堂?”
“听过,我听邻里说过,结云堂的女大夫,人美心善,见着穷苦人家去瞧病的,有时候都免了看诊的钱,抓药也特别便宜。”
“便是了,所以我拿来的药,不仅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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