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曲》第197章

析泽长眉一挑。
一名宫婢，立刻会意上前，微微屈膝，朝他一礼，随即盈盈一跃，落在了魏潆面前。她右手提着宫灯，左手广袖一拂，魏潆头上的帷帽便落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张下巴宽广，浓眉大眼，满脸胡须的脸。
魏潆想用双手捂住脸庞，却被那名宫婢手指轻轻一点，便动弹不得。那宫婢手腕翻动，在她脸上点了几下，她只觉得，她手指所过之处，清清亮亮的，似是有什么东西钻入了她的皮肤。
那宫婢做完这一切，朝她微微点头，便颔首退下，盈盈一跃，又回到了析泽身边。
“三日之后，她便可恢复如初。这三日，便算是给她的一些惩罚。”
“多谢析泽神尊！”魏胜心中一喜，磕了个响头。
魏潆也瘫软在地上，盈盈一拜。只是那模样，不是恨好看。
“好了，都散了吧。”
析泽似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众人便不自觉地，散去了。
待到众人散去，析泽一跃，落在了阿念身边。
阿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屈膝，准备跪拜，却被析泽一把搀住。
“你这是做什么？”析泽皱眉。
阿念似乎有些疑惑，垂眸说道：“许多事情，我都记不清晰了。往日如何与师父相处的，也不记得了。但是师父贵未神尊，应当受我跪拜。”
析泽一怔，忽而笑道：“你啊！怎的以前便未曾见你这般乖顺过？”
阿念抬头，眼中满是不解：“我……以前与师父在一起时，是什么样子？”
析泽愣了片刻。
是什么样子？
表面上看上去听话，可那双眸子灵动狡黠，处处透露着小心思。那模样，像极了……像极了一只小鹿。机警又可爱。
“师父？”
“嗯？”析泽回过神来，笑了笑：“你以前……很调皮，爬屋上树的，怎么管教都不听话。”
“这样嘛？”阿念有些不相信。
“好了，进去吧，外面风大。”
说罢，析泽一转身，便自行进了结云堂。
阿念只得跟了上去。
自打阿念是析泽神尊徒弟的消息传开，渚城又热闹了许久。
“我便说，怎的临近婚期之前，忽然就退婚了。当日，我是亲眼瞧见阿念姑娘去的江府退婚，是阿念姑娘主动提的！人家师父那么大的来头，怎么看得上江府！”
“那为何，阿念姑娘当初会答应？”
“应当是……应当是……”那人摸着下巴想了许久：“咱们江公子风度翩翩，许是二人真是两情相悦，只是析泽神尊觉得江公子身份配不上阿念姑娘，所以出门阻止？”
“说得有道理……”
今日，半夏的心情倒是出奇的好。
阿念坐在窗前看着医术，见着半夏一路哼着小曲儿，手中摘了枝桂树枝，枝上细细密密地攒满了金色的桂花。
“什么事儿这般开心？”
“姑娘！”半夏笑着跑了过来，挑了帘子进屋，走到了阿念身边。
“坐，跑得这般急，先喝口茶。”阿念给半夏倒了盏茶，递了过去。
在阿念身边伺候这么久，早知晓姑娘从来不将自己当下人看。半夏也不矫情，接过茶便饮了个干净。
第242章　师妹（）　
“姑娘您看，我摘的桂花，好不好看。”
阿念笑笑：“好看。”
“我摘了许多呢，送了一些去厨房，让他们给姑娘做了桂花糖和桂花糕，还有桂花酒酿……”半夏数着。
“今日心情不错？”
半夏一怔，答道：“那是自然，姑娘不知外边是怎么说的……”
半夏将自己在外面听到的，都说与了阿念听。阿念淡笑着摇头。
“我便说了，江公子虽然是渚城的大户公子，可还是配不上我家姑娘的！”
“那谁配的上？”阿念笑着问道。
半夏一滞。
谁配得上嘛……半夏在脑子里将自己所知晓的青年才俊都过了个遍，可挑来选去，总觉得这个相貌差了点，那个才情差了些，相貌才情皆好的，家世又不行。
真的好难挑啊！
半夏偷偷抬眼看了阿念一眼。
橙黄的阳光从窗户里斜铺进来，落在阿念白皙的脸庞上，让她的脸颊上镀上了一层橙黄的光芒。从半夏这儿瞧去，仿佛那微微的光芒，是阿念自身发出的一般。
这一刻，半夏看得有些愣神。
她家姑娘，怎的就生得这般好看？
“他们……他们都配不上姑娘！姑娘这般好……”
阿念被她逗乐了：“那我岂不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要成为老姑娘了？”
“呸呸呸！姑娘您这说的什么话！”半夏嗔了阿念一眼。
“姑娘，先生来了，在花厅等您。”药童前来禀报。
“我立刻过去。”
半夏笑着说：“先生对姑娘还真是好！隔三差五的，便来瞧姑娘。”
阿念不置可否，收拾了一下，便朝花厅去了。
花厅之中，析泽斜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块桂花糕瞧了又瞧，试探地放入嘴中咬了一小口，便将那糕点掷在了桌面上，拍了拍手。
“师父。”阿念屈膝一礼。
瞧见阿念，析泽喜笑颜开：“徒儿来了。”
阿念看了一眼桌上的桂花糕：“这糕点不合师父口？”
析泽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那桂花糕：“不如徒儿亲手做的好吃！”
“我……以前经常做给师父吃？”
“是啊。”析泽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往日你随我拜师修行，我特意设了小厨房，隔三差五的，你便会下厨给我做些吃食。如今想来，倒是好久未曾吃到你亲手做的东西了，很是怀念。”
“凌天居？”
析泽心中一惊，看着阿念的眼神里，有几分探究。
阿念垂眸：“上次听师父提起过，觉得应当是当初同师父修行之所，但不知为何，我似乎有些想不起来。”
析泽心中暗暗舒了口气：“无妨。往日你修行总是沉静不下来，所以伤了根基，有些事情是想不起来了。无妨……”
“原来是这样……”阿念似乎终于为自己那些记忆找到了理由：“师父想吃什么？我去厨房给师父做。”
析泽眼神一亮，报了几个菜名。
阿念却皱了眉：“师父……您确定往日里，我曾做过这些给您吃？”
“是啊，怎么了？”析泽想起那时，在一二村的时光，还真是有些怀念。
阿念摇了摇头：“往日里，我下厨也不过是煮个面，做些点心什么的，倒真未做过这些。”
析泽一怔，笑道：“我倒是忘了，后来你随你父亲回去后，便做回了杏林世家的小姐，少下厨了。”
“无妨，想不起来，也不一定不会做。便像我虽然想不起来师父如何教授我修行，可那些修行之法，仍是自然而然地便会用了，不是吗？”
阿念起身，朝半夏说道：“随我去厨房吧。”
“是。”
不仅半夏跟着阿念去了厨房，析泽也一道跟上了。
阿念干净利落地处理着蔬菜肉食，倒真像是常年练就的一身厨艺一般。半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一个劲地将自家姑娘夸上了天，又数落了好几次江公子。
自打那日的事后，半夏总觉得那些麻烦，都是江随那个祸害惹来的。对他的印象也是一落千丈。
“好了，别夸了，再夸我便要当真了。”
“什么叫当真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阿念笑笑，不一会儿两荤一素便出锅了。
析泽也是随性惯了，坐在一张小杼上，便就着厨房的小桌上吃了起来。
“好吃。”析泽往嘴里塞了一大块鱼肉：“许久未这样吃过了。”
阿念笑道：“师父只有我这一个弟子吗？怎的我走了之后，便无人给师父做吃食了？”
析泽一滞，却也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淡淡地说道：“一年半以前，我还收过一个弟子……”
“那便是我师妹了？”
“是。”
“她如今在哪儿？”阿念问道。
析泽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晓，大概是游历四方去了。”
“方不过跟着师父修行了一年半，便去游历四方，师父您放心吗？”阿念问道。
析泽不知晓她这般问，是何意，可瞧着她面色如常的样子，又不像是故意的：“她机灵聪慧，能够自保。”
“这样啊……”阿念在析泽对面坐下，半夏也给她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