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宫院锁深秋》第62章

我大概是被他的话吓到了，竟一时不忍心将他推开。
可最后的理智告诉我，他如此待我只不过是想让我在最后关头助他一臂之力。其实，他大可不必。
九阿哥作茧自缚，已经把康熙爷对他仅存的一点好感都磨清了。八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也在这次事件中被无形的牵连。相比之下，他处事的大气果断，倒是让康熙爷不得不重新审视之前的一切。只要他肯再下些功夫，定能得偿所愿。
“我喜欢的人是十三爷，这个你是知道的。就算他不要我，我大不了终身不嫁就好。”我语气冰冷，身子僵硬。
他慢慢从我身上移开，“你以为我在利用你？”
“难道不是吗？九阿哥这次有惊无险，你现在心里一定恨极了吧。”对上他充满寒光的眼睛，仿佛连自己也是个没有温度的人。
第73章　世间荒唐事（）　
他不停地质问我，心里除了十三爷真的再无旁人？我知道，他说的这个旁人就是他自己。幽怨地看着他，想起进宫的这些年，一时觉着伤感至极。我自恃聪明，以为略施小计就可以得到十三爷的青睐。结果，弄了一身伤不说，还将自己卷进这场漫长的夺嫡之路上。如今的我就算想抽身，也已经来不及了。
四王爷的野心太大，注定是要守着紫禁城过一辈子的。可我只想安安稳稳地熬到康熙爷归天，彻底离开那些不愿再相见之人。不去打扰十三爷本就安逸的生活，不去抢夺拾欢完完整整的父爱。
“这些年，太傻的岂止是你一个人。”他侧着身子，双手背在身后，“说来可笑！我与十四弟虽然是一母同胞，性子却全然不同。记得小时候，凡是他喜欢的东西额娘都会想方设法送给他。而我呢？明明喜欢也不愿意多说一个字，只能压在心底。因为我知道，额娘不喜欢总是像十四弟那样粘着她的我。还有皇阿玛，只要是他塞给我的都会欣然接受。直到你的出现，才知道这些年的隐忍都不过只是一场笑话。”
“你问我，到底是何时喜欢上你的。不是不肯告诉你，或许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也曾安慰过自己，世间女子那么多，无需把对你一时的好感太过认真。直到九弟对你做了那种事，才算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管将来如何，你都会一直在我心里。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这番话，从此以后你不会再听到第二遍。”
临走前，他只说让我好好珍重。我不是无心之人，又怎么会对他的这番话毫无感触。在别人眼里，他过于冷静和理智。虽不懂男女间的情趣，却也将府内的众女眷调理得当，让她们能够不问世事的养尊处优。其实，何尝不是用自己的方式护着她们？紫曦嫁给他，起码保一生周全无碍。
只是下辈子，我们都不要做多情之人。把他对我的好默默藏在心底，不去随意触碰。爱情里最忌优柔寡断，况且现在的我心如止水。世间之大，并不是所有的爱意都会得到回应。我们选择了两条不同的路，注定要越走越远。
想起之前的那句“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似乎又能读出另一层韵味。荣华权势都是过眼云烟，若此生能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该有多好。可惜，我负了他。想着日后他身边的女人只会有增无减，心里也并不怎么难受。日子久了，会抹平一切的伤痛。
不知在乾清宫外站了多久，觉着双腿麻木，膝盖一阵阵的刺痛。王太医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我赶紧迎了上去。不曾想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找了个偏处，王太医却对王蕴的事只字不提，倒是字字句句为我着想，“你膝盖上的伤，万不可大意。现在年轻还不觉着有什么，等身子越来越差的时候怕是你才会后悔。”
“多谢王太医挂心，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见他仍是一副寡淡的表情，这才小心翼翼地说出此行的目的，“我虽与王蕴只有几面之缘，却也能看出她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女子。万岁爷赐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以此来平息这次霍乱。我知道，她并不想嫁！自作主张写了信，王太医要是瞧得起我，就拿给王蕴吧？我比她年长，兴许她会听我几句，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这才从王太医那里得知王蕴自从听说赐婚一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却不哭闹，因为她知道这或许是唯一可以不让她和王太医乃至整个王府遭受流言的最好的办法。用她一辈子的幸福换取王府上下的安稳度日，又有谁能说出是否真正值得？
“我无能呀！明明知道她心里苦，可就是什么都做不了。有的时候，我真的希望她不要这么懂事。当年，她额娘跟着我受了不少的委屈。现在，若是让她知道王蕴重蹈覆辙一定不会原谅我。”堂堂的太医，居然在我面前老泪纵横。
这些年，虽然也见惯了许多的不如意，可心里还是如针刺一般的疼痛。相爱的人无法在一起，不爱的人却又要被硬生生凑成一对。这天底下，为何要有如此荒唐至极的人和事。
第74章　口是心非人（）　
十四阿哥一步不停的往前走，我在后面一路追。他有些不耐烦，终究还是停了下来，转身喝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也不知道害臊？要是被别人瞧见你追着我，定会以为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九哥的风波还没彻底过去，你就不能收敛些？”
他皱着眉头，显然是为我想见王蕴的事生气了。
实在是放心不下她，想来想去只好让十四阿哥安排我与她见面。只要藏在他出宫的马车里，那些看守的侍卫们应该也是不敢造次的。
“怪不得十三哥瞧不上你，你这爱管闲事的毛病要给他招来多少麻烦？”他刚说完，又发觉自己有些过分，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这辈子来还债。你先回去等我消息，皇阿玛那里切记要打点好，万不可让魏珠发现你擅自离宫。”
出宫虽不是什么大事，却是件难事。不过是一道冷冰冰的宫门，已经将我和外面自由自在的世界完全隔离开。来找他之前，已经和晚清打点好所有事宜。一切如料想中那般顺利，时隔多年再次从高墙中走了出去。
等再掀开帘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好似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孩童天真的嬉笑声，就连时不时传过来的几句咒骂声都让人丝毫不觉着讨厌。如果可以，还真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不管不顾。十四阿哥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强行将帘子扯了下来，“别看了，徒增烦恼罢了。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就该受着，怪不得别人！”
我知道，放着出宫的机会不要，在他看来我定是个反复无常的人。我也懒的和他解释，轻轻闭上眼想要小憩一会儿。可不知怎的，今天的十四阿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就是不肯让我好过。
“我答应帮你和王蕴见面，只是念在你我往日的情份上。我知道，若是不带你出宫怕是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你可别指望对王蕴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九哥的婚事生了变故。”
我眉头一紧，对他说的话略显反感，“你今日怎么如此婆婆妈妈？难不成，也被别人下了蛊？不过就是让你带我出宫，这个人情会还你的。至于你说的变故，我又何尝希望王蕴引火烧身？今日出宫自有我的目的，你要是再不消停我从马车上跳下去总可以了吧？”
正如他所说，我俩上辈子定是冤家，总是不能和气共事。
随着马车绕来绕去，终于停了下来。府上的管家引着我和十四阿哥去大厅等候，本想好好招待一番。可时间匆忙，只得朝他说明来意，“我们不能在府上逗留太久，我想见见你家小姐。”
他一脸为难，“不是老奴不让姑娘见我家小姐，是我家小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都不肯见。这不，老爷亲自去给她送吃的东西都被挡在了门外。”
“不肯见她，我总可以吧？堂堂的阿哥，还不能说见就见？”
我瞥了他一眼，怪他多嘴。跟着管家到了王蕴的闺房，正好看见王太医在门外苦口婆心的相劝。见我和十四阿哥不请自来，先是一愣，而后赶紧请安。我赶紧将他扶起来，“她还不肯吃东西吗？不如让我试试？”
王太医把手上的饭菜交给我，又将十四阿哥带回大厅，才算彻底清净了。
轻轻扣了扣门，她许是这几天被烦透了，声音嘶吼着让所有人不要打扰她。
“耿冬雪也不能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