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户捣衣声》第59章


宫女领了命,不一会儿就用托盘,捧了两个瓷碗过来。我将其中一个拿在手上细细观察,发觉它虽然质地厚重,但整体的釉色却相当别致,黑釉底子上,还有乳白的飞花,仔细看,白中还泛着墨蓝,这个瓷碗,虽不如白瓷、青瓷那么通透,却天然带着一股古朴绚丽的模样,来配黄陶酒坛里滋味微苦的菊花酒,真是再合适不过。
我心下暗暗赞叹,没想到杨妃娘娘,竟是一个如此有生活情趣的女子。
“娘娘,这瓷碗真是漂亮,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杨妃听到我的问题,竟轻轻地笑了笑:“这两只碗是洛州一个不知名的商号出产的,我觉得釉色特别,便向陛下讨了来。”
我心里想着,如此特别的工艺,再发展一段时间,定会成为千金难求的宝物。
“好了,不说这些,来尝尝你酿的酒。”
“诶”,我连忙坐直身子,为杨妃斟酒,也给自己斟满,她右手托起酒碗,轻轻一点,仿佛在说:“先干为敬”,然后便仰头一饮而尽。
我感觉有些惶恐,于是也端着瓷碗,忍者酒劲,囫囵吞下了。
杨妃娘娘喝得很尽兴,不停地夸赞我酿酒的手艺好。
我们聊着聊着,她竟然同我讲起了她和陛下的事,我不好回绝,便只能硬着头皮听。
“陛下在他十七岁那年第一次来长安,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是个洒脱俊朗的世家公子,本宫的一众姐妹都对他爱慕有加。”
“你一定听过市井间的传言,说什么本宫是炀帝最疼爱的女儿。”
我点点头,这样的传言确实不少。
她笑了笑,说:“传言果真是传言,我那所谓的父皇,一生宠幸过无数女人,我几乎从生下来就没怎么见过他,何来’最宠爱’一说。”
我有点惊讶,但还是只能不动声色地端着瓷碗,轻啜一口,听她接着往下说。
第139章 我想要你() 
从杨妃寝殿中出来时,已过亥时,幸好宫中有宴会,所以一路上禁军也没有查得那样严格,我只表明了身份,他们便放我通行,让我顺利回到了立政殿。
回去后,我才发现,小樾喝醉了。
她在我寝殿门前的台阶上坐着,嘴里不停地吐着胡话,但又听不清楚她究竟在说什么。
我因喝了些酒,身子疲乏,好不容易把她扶回了房间,她却躺在榻上,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小姐”她卷着舌头喊道。
“诶,怎么了?”我从未见她这般模样,便脸带笑意的问道。
“小姐是个好人是个善良的人”她的左手不停地在空中晃荡着,一看就是饮酒过量,人事不省的状态。
“行了行了,你先睡觉吧,表扬我的话留着明天再说吧!”我俯下身去给她拉被子,她却转了个身,继续说个没完。
“好人”,可是,她还没将好人之后的内容说出来,就开始疯狂地晃动着手臂说:“我也很无奈,很无奈”
我见她那样子,似乎有什么很重的心事,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算了,找个机会问问她吧!”
这时候,她也没再闹腾了,而是松开抓住我的手,翻个身,似乎睡着了。
我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正欲离开时,余光却瞥见了挂在她腰间的一块玉佩。玉体通透,呈现出均匀的黄绿色,是一块上好的蓝田玉。
这块玉佩虽不是当世珍惜,但也绝对价值不菲,小樾一个侍婢,怎么会有如此贵重的东西。
我忍不住好奇之心,伸手拿起那块玉佩仔细端详,只见得玉上还有些旋转雕刻的花纹,花纹中心还刻着个“瑾”字。
我记得,小樾之前说过,苏大人唤她瑾儿,这玉,该不会是苏大人所赠吧!
“还真是大方。”我心里嘀咕着。
是夜,我躺在房中,正昏昏欲睡时,外间突然雷声大噪,吓得我瞬间从榻上坐起,困意全无。
我在榻脚蜷缩着,不敢动弹分毫,心中不停地苦笑:“为何到了九月间,还有雷电交加之象,这是铁了心不肯让我安睡。”
雷声轰隆巨响,仿佛将屋顶瓦片都震得四处遁逃,闪电划过天际,仿佛让深邃的黑夜都变得明如白昼。
门外,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埙声,曲调悠扬,哀转缠绵。我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在莫名勇气地支撑下奔向木门边。几乎只一刻,我便要将木门打开,然后,抱住门外之人,放声大哭。
可就在手指触到门框的那一瞬间,我停了下来,理智战胜了那霎时的冲动。我深呼吸一口,然后顺着门框跌坐在石板上。而门外之人,仿佛并没有注意到方才门中那剧烈地挣扎,而是继续吹埙,继续安慰他想要安慰的一切。
雷声静,埙声止。我趴在木门上,对着门外之人倾唤,“承乾哥哥”
听到声音的青年,猛地转身,如中魔怔似的说:“洛来,我想要你!”
第140章 偶感风寒() 
“承乾哥哥,对不起”
“洛来,你是我的”他痛苦低嚎,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承乾哥哥,若是可以,我宁愿你从一开始就把当做一个最普通的妹妹,一个不值得你过多关注的陌生人。”
“可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你当做妹妹,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此生唯一想要留住的人。”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我只能背对着门框,蜷腿而坐,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那不停抽搐的身体。
“洛来,你别哭,把门打开,让我抱抱你。”门外的人哀求着,我却抽泣得更加厉害。
一声惊雷,一阵狂风,一道闪电,一场暴雨。世事纷乱,瞬息万变,已将我们拉得越来越远。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加重我们彼此所受的伤害,与其如此,不如一次将他伤得透彻。
我一狠心,抹干了脸上的泪,然后转过身,以自己所能掌控的最决绝冷漠的声音说:“你走吧!我已经不怕打雷了。”
说罢,我立马起身,往卧榻走去,我始终没再看一眼门外人的反应,因为我知道,自己已经罪孽深重、不可救赎了。
朦胧晨曦中,我睁开干涩的双眼,一夜未睡的结果是——头昏脑涨、喉咙干涩。
我知道自己情况不好,但还是强迫着自己起身,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洛来,为何你的脸色如此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皇后满脸担忧地问。
我跪在地上,只感头重教轻,但还是极力克制着,让自己不懈怠,“娘娘,昨夜雷雨,我睡得不太好有点不舒服回去再歇歇便”
“好”字还没吐出口,我就双眼一花,倒地不起。
我不知道后来自己经历了什么,但当我再次转醒时,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了采薇居的榻上,榻前站着一脸担忧的小樾,榻尾站着满面狐疑的李治,还有皇后,她竟然也在矮几旁坐着。
“太医,快来,她醒了。”李治一见我睁开眼,便忙着招呼太医过来号脉。
我伸出右手,也懒得去管太医是什么神色。
白发苍苍的太医翻看了我的眼白,也观察了我的舌苔,最后他恭敬地向皇后和李治作揖道:“娘娘,殿下,二位不必忧心,县主只是偶感风寒,养上几日就好。”
“行了行了,烦请张太医先去开药方吧!”李治有些着急地说,然后他又指挥小樾道:“你跟太医去吧!取到药后立刻回来为县主煎药。”
于是,张太医便和小樾一起出了寝殿。
“你可真是够折腾的!”待太医一走,李治便坐在榻边开始抱怨。
我轻咳了两声,提醒他——皇后在场,稍微注意点。但他似乎对我的劝阻毫不在意,只没完没了地说我傻。
闻言,皇后竟然笑了,“好了雉奴,你虽担心姐姐,但也不要这样责备她,她毕竟还是个病人。”
我也盯着李治,重重地点头。
“只是你”,皇后看着我,“幸亏雉奴来得即时,将你一路抱回了采薇居,否则当时只一屋子宫女太监,还得难为你在地上躺会儿。”
我想起身表达谢意,却被李治止住,“你也不必急着谢本王,等你病好了,再谢不迟。”
“你如今生着病,便不用日日来给我请安。”皇后很体谅我。
“姑母,如今我生病了,怕是对您的恢复不利,不如我先搬回府中养病,待病好了,再来请安。”
皇后轻轻地笑了笑,道:“傻孩子,就是因为病了,你才要在宫里多呆些日子,毕竟论起大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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