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不容易》第10章


我悻悻收回手,他的气息笼罩下,压力甚大,脑子一抽,竟然脱口而出:“我们两个都没有子嗣,收一个人养老不好吗?”
令我愕然的是,瑞文竟然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这个近乎忙缪的理由。
“你有这样的想法,何必瞒着我,不敢说。”
我目瞪口呆,他都不气我咒他断子绝孙吗?
他松开对我的禁锢,亲手为我顺了顺头发,理了理衣服,面色温和,语气亲昵。
“我明白你的心意,断然不会怪你的。”
于是,我闭上嘴,把电光石火间想到的几个借口通通吞进了肚子里。
他笑吟吟地望着我,眼里似乎蕴藏着绵绵情意,我不敢多看,慌张地别过头。
“你明白就好。”
3
翌日清晨,用早膳的时候南宫玉已经不见。
我问林朗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啃着鸡腿满不在乎地说他看他可怜,分了一半地盘给他。作为主角,林朗真是坚决贯穿“傻人有傻福”的真谛。
我让瑞文教教他诗书礼仪,瑞文听了明显不悦。
“你的徒弟,为何要我来教?”
为了让你们增进感情啊。
这话不能明说,我笑道:“因为我相信你定能做得比我好。”
他看了我半晌,终于让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自然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低眉敛目道:“说起来,我们寄居在这萧府,进进出出那么多闲杂人等,萧盟主都没有微词吗?”
“是前任盟主了,”瑞文道,“你可知新任盟主是谁?”
“谁?”
“萧怀离。”
“谁?”
这下我是真的有些诧异。
瑞文微微笑道:“箫音音的大哥,萧翎的长子。”
我当然知道他的身份,但是……
“萧盟主同意了?”
“看你问哪个萧盟主了,”瑞文支起下颚,继续道,“如果是年长的那个他是极力反对,年轻的嘛……”
后面的话就不言而喻了。
瑞文轻笑道:“少年人年轻气盛,自视甚高,妄想一展宏图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沦为他人的傀儡。”
我提醒他:“莫要忘了萧怀离与我们一般大。”
瑞文一怔,而后一声冷哼。
我有时候觉得他这模样还挺可爱的,也是怪哉。
说话间,院外突然响起林朗的声音。
“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习武练功啊?”
糟糕,我都忘了如今身边跟着一个拖油瓶了。
瑞文的表情明显一暗,向外横了一眼,手一划,一道凌冽之气破空而去。
没一会儿便传来林朗的惊呼。
“哇塞,好厉害!师父,教我教我!”
瑞文转过脸,斜睨着我道:“听到你徒弟的请求了吗?”
“……”
他果然对我擅自收徒一事很不满。
我没有办法,暂且将萧怀离的事抛诸脑后。
林朗站在龟裂的假山旁对我不停挥手。
“师父,师父!”
我都不知道,原来他是如此聒噪的人物。
“师父,师父,刚才是你发的功吧,吓我一大跳,我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剑气对不对?!”他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我一个一个回答他:“不是我,是瑞文,这也不是剑气,是气劲。”
他不减期望:“那师父会吗?”
“虽然我们所练功体不同,”我颔首,“此种程度亦无不可。”
他挠挠头:“什么叫亦无不可?”
“……”
我明白他为何如此轻易地接纳南宫玉了,两个人的文化程度完全相当。
我索性提起内力,凝于指尖,往那碎裂的纹路中心轻轻一点,勉强维持原状的假山霎时崩塌。
萧翎家底雄厚,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客人的小小破坏。
林朗的眼睛亮得几乎发光:“师父,师父,你更厉害吧?”
我给了他一个狡猾的答案:“你以后会比我们都厉害。”
他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地指向自己的鼻尖。
“我?”
“没错。”
林朗长大了嘴:“要怎么做,才能比你们都厉害?”
我不禁微笑起来:“首先,每天早晚给瑞文敬一杯茶,然后午膳后为他按摩肩膀,诵读诗书。”
他收起嘴,嘟囔道:“你骗我。”
“当然不是,”我循循诱道,“你只学我一家武功,最多青出于蓝,学我们两家武功,却是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迫不及待地接下我的话:“所以要讨好颜师父,让他也教我武功。”
我笑而不语。
瑞文总问我讨得他的欢心,想得到什么好处。
他不知道,讨得他的欢心,即便不言不语,他也会竭尽全力做好一切。
他是这样一个人,但是他自己不知道,所以……注定会痛苦。
“师父,师父?”
林朗伸出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我回过神,道:“抱歉,方才走神了。”
“是在想该先教我什么武功吗,”他在空中胡乱打了一套拳,“力拔山河还是飞檐走壁?”
我道:“扎马步。”
他垮下脸:“什么?”
“天纵奇才也不能一步登顶,”我往墙角努了努下巴,“两个时辰,不许偷懒。”
林朗耸拉着肩膀,走过去乖乖地蹲下身,我帮着正了正姿势,指引他气沉丹田,他似懂非懂地听了半天,然后瞄了瞄四周对我小声道:“师父。”
我以为他是有问题,没想到他说的却是:“偷偷告诉你,我给自己取了个行走江湖的名字。”
他见我没甚反应,自己喜滋滋地接道:“林秋意怎么样?”
“林秋意?”
林朗得意洋洋道:“是不是有气势多了!”
我无奈道:“行走江湖靠的是气概,不是气势。”况且我实在想不出这三个字里哪个字有气势。
“气势和气概有什么不同?”
“等你真正步入江湖就明白了。”
“那还是要气势嘛!”
他得意了一会儿又不好意思起来:“要不我给师父也起别名,老叫大侠、大侠的,多普通。”
我本来想叫他少花些心思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上,然而到底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没有拒绝,算是默许了。
林朗抓耳挠腮地纠结了好一阵才试探地说了声:“我叫林秋意,要不师父叫段秋水?”
我不说话。
他自语:“好像有点女气,我再想想……”
我道:“瑞文来了。”
林朗顿时绷紧身子,马步扎得标准极了,方才偷偷抬起的身子又压了下去。
我不由失笑,瑞文的名字竟还有这种功效,想来林朗也不是真的呆傻单纯。
瑞文踏着满院细碎的阳光,眯起眼睛,阔步而来。
“你们如此开心,说与我听听可否。”
林朗抢先道:“我在帮师父想个别名。”
“哦?”瑞文问,“什么名?”
林朗道:“大侠千千万,师父只有一个,光叫大侠岂不是埋没了他。”
瑞文颇感意外,看向我道:“你徒弟倒是有心。”
我讪笑一声:“什么有心,不过是歪心。”
瑞文朝林朗道:“我教你个法子,可以帮你想得更快。”
林朗问:“什么法子?”
瑞文笑道:“倒立半个时辰。”
林朗一声哀嚎。
我扭过头,抱歉,为师帮不了你了。
林朗不敢拂了瑞文的意,只好规规矩矩地倚在墙上倒立,看瑞文伸手往他身上一点。
林朗立时紧张起来,结结巴巴道:“师父我是不是被点穴了?”
我忍住笑意,道:“瑞文是让你把腰杆挺直。”
他怪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瑞文眼一横,林朗咬住下唇乖乖闭上嘴,不说话了。
瑞文招来小厮,在院子里挑了个凉爽的地方摆上躺椅,悠然一坐。
林朗求助地看向我,我吃着小厮额外附赠的桂花糕,不痛不痒地安抚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他终于明白师父是靠不住的,认命地倒立,至于那些碎碎念般的抱怨我全当听不见了。
最后一块桂花糕入肚,我捻起盘上的纸条,上面书了四个字:今夜子时。我看后唯一的感慨居然是原来他会写字。
瑞文瞥了我一眼:“赴会吗?”
我道:“去哪赴,什么会?我只要安安静静地等他便是。”
瑞文道:“你想陪他玩到何时?”
我道:“你腻烦了?”
他看向苦苦支撑的林朗:“骨骼奇佳,呵,在我看来不过是资质平平。”
“自然比不上瑞文。”
“你在讥讽我?”
“怎会,”我苦笑,“我有那个本事,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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