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师弟搞丢了》第47章


这件事当然不是只靠嘴上说说这么简单,要有计划的进行部署,先从谁开刀,从哪里开始大肆讨伐,这些都要确定好计划,至少要做到心中有数,有的放矢。
祝麟索然无味的想着,可惜谢寒子已经死了,不然或许还能多少拦他一拦。
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眸光流转,又回到隋简身上。
恰逢隋简今天一套剑法练完,偏过头转向祝麟,脸侧的汗水用袖子蹭了蹭,眉眼弯弯,露出一个让人舒心的笑容。
祝麟给他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袖子稍微有点长,其他部分倒也合身。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将隋简的侧脸勾勒出金色的轮廓,许是这番景象勾起了祝麟美好的回忆,也被他感染了似的,嘴角染上一抹在侯杰看来十分正常的笑容。
没错,就是正常。
祝麟很少这般笑,大多时候都是冷笑,阴笑,不怀好意的坏笑,或是杀人前的皮笑肉不笑。
而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毫无心机的,正常的,十九岁少年。
侯杰有些奇怪的压低嗓音道:“他不是瞎了吗?”
隋简仿佛听见了他说话,脸朝他这边侧过来,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熟不知侯杰面上的表情都算得上惊恐了。
祝麟淡淡解释道:“他只是受了伤,不是被废了武功,还可以通过对其他人气息的掌握判断出身边有多少人——你瞎一次就知道了。”
侯杰:“……”
还是算了,他并不是很好奇。
侯杰眼角瞥向这几日正常到堪称不正常的祝麟,犹疑道:“那他已经知道教主的身份了吗?”
空气中诡异的沉默下来,半晌,祝麟随意换了个坐姿,只道:“他知道我是烛龙教教主。”
那天他在无妄宗并未刻意隐瞒身份,在场的人应该都听见了他自称“本座”,隋简也不可能猜不到。
那他不问,是不在乎,还是已经猜到了他另一个身份?
那天他醒来握住自己的手喊“祝麟”,是巧合,还是潜意识里早有预料?
侯杰心思何等细腻,听他这么一说,再观察他的表情,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他本不想掺和祝麟的私事,但又不忍心看他这般自我折磨,斟酌道:“教主,如果真的在意,何不直接跟他说明,你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人?”
“那还有什么意思。”祝麟倨傲的抬起下颌,眼眸被阳光晃得微微眯起,淡淡道:“现在说出来就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侯杰不明白他的“惊喜”指的是到什么,祝麟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性子还死犟,旁人说的再多也于事无补,说不定还会被他怀疑是居心叵测。
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考量吧,虽说男子和男子之间听起来颇为惊世骇俗。
惊世骇俗?侯杰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们都已经是恶贯满盈的魔教了,还在乎这些劳什子做什么。
隋简收起剑走了过来,神态自若,脚下也没有丝毫犹疑,一点也看不出这个人其实又聋又瞎,衣服下面还一身伤。
他精准的停在了距离祝麟还有一步的地方,伸出食指挠挠脸,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侯杰很识相的对祝麟道:“属下告退。”
祝麟摆了摆手,眼光都吝啬给他一个,侯杰心底颇为不敬的翻了个白眼,一阵风一样走出院子。
隋简感到另一个人不在了,才斟酌着,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和祝麟说:“阿花啊,我感觉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似乎不应该再留在你这里继续打扰了。”
祝麟一愣,察觉到他即将说出口的话,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
隋简继续道:“所以,我想我是时候该离开了。”
隋简说完,对方半天没有回应,他有些犹豫的伸出手想确定对方是否还在,手刚在空气中摸索两下就被人一把抓住了,力道稍重,捏得他指尖发麻。
隋简笑道:“我还以为你走了。”
祝麟将他的手掌翻转朝上,一笔一划在他的手心写着,“你想去哪”。
隋简眨眨眼,似乎在考虑这个问题该不该和他讲。
祝麟知道他看不见,肆无忌惮的盯着他无神的双眼。
他想走,想离开我,祝麟面无表情的想,我把他带回来,给他治伤,到头来他却想离开我。
是我太仁慈了。
应该直接将他绑起来,让他除了这个院子哪也去不了,或者干脆把他的腿打断,让他连床也下不去。
可即使头脑气得都快炸了,祝麟还是冷静的问他要去哪。
隋简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一定不好,搞不好还是个被满江湖通缉的人,阿花已经帮了他这么多,不应该再麻烦他,但也不能骗他。
他决定说实话:“我想先去一趟清酒寨。”
祝麟接着在他的掌心画了个问号。
隋简抿起嘴角,眼睫低垂,无神的眼珠撇向一侧,解释道:“我想去清酒寨讨一壶清酒,好去拜祭师父。”
空气中一阵寂静,随即握住他的力道松懈下来,手被人直接抓住,隋简的指尖稍稍蜷缩了下,没有抽回来。
隋简不合时宜的想道,“他这是舍不得我吗?”
原来是这样。
祝麟的怒气瞬间消散,甚至很悠哉的在他的手心重新写着,“我陪你”。
隋简呆住,偏头不确定的问了句:“你要和我一起去?”
手被人轻轻上下晃了晃,隋简突然觉得耳尖有些发烫,他明明看不见对方,眼睛却四下乱晃。
他应该拒绝的,嘴里却违背主人的意愿,含糊道:“嗯,也行,但你没有其他事要忙吗?”
他问完又想抽自己,为什么要问有没有事,缺心眼吗?直接说好就行了啊!万一阿花本来没事,被自己这么一问又想起来有事要做……
等等,自己这是已经认定了想让他一起去?
所幸他的手心上又被写了两个字,“没有”。
这样啊,隋简松口气,挑起嘴角道了声:“那就有劳啦。”
其实如果少年没主动提起,他也想让对方帮他找个人带路的,至少带出烛龙教,毕竟他看不见也听不见行动会很不方便。
但他真的不想再继续无止境的等下去,少年肯陪着他,他打心眼里觉得莫名的高兴。
非常高兴。
祝麟盯着他的唇角,喉结陡然上下滑动一下,猛地站起身拉着隋简急吼吼的就往屋里走。
隋简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祝麟拉着他进屋,把他甩到床上,耐着性子在他手心写上“换药”。
隋简瞪大眼眸不解道:“不是才换过?”
“阿花!”
“诶!你咬我干什么!”
刚走到门口的宝子禾:“……”
她知道隋简已经醒了,但一直没功夫过来看看,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过来,顺便想对他那天放自己走的行为道声谢。
但谁能告诉她屋里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教主不是说他没想过和隋简在一起的吗?
宝子禾羞得面红耳赤,眼里还带着几分不甘心,在原地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
她就知道教主嘴里吐不出半句实话!
只是光天化日的,注意点影响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祝麟今天也在认真的打脸。
第34章 茶肆
翌日。
在教众的目送以及宝子禾满脸的欲言又止中,他们英明神武的教主带着那个又聋又瞎的前正道弟子共乘一骑,再一次离开烛龙教。
隋简被武林盟下了悬赏追捕令,现在江湖上大多数的人都绞尽脑汁想抓住他好去领那笔不菲的赏金,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祝麟只得带着他往山林间这种鲜有人迹的小路上走。
他并不着急,从锦云峰到清酒寨正常走要十天左右光景,他打算带着隋简穿过巫医谷,走小道,快的话提前三天就能到了。
并且唐秋婉跟他提到过,巫医谷专研各种奇难杂症,他们那里也许会有能提前治好隋简两感的药。
才九月初旬,道路两旁的林间已经在树枝末梢上染上了丝丝缕缕金黄的秋意,微风裹挟着林间清爽的气息,天气不凉不热,倒是个出游的好时候。
可惜隋简看不见,他从未在这种情况下骑过马,一时还觉得挺新奇。
隋简一手扶着马鞍,一手轻轻抚摸马的鬓毛。
祝麟猜想他是在想自己的坐骑,心念一动,单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臂半环住他。
隋简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呼吸一窒,又想起昨日阿花给自己正换着药呢,陡然就照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咬上一口,咬痕能清晰的摸到,但没见血,估计按他的力道,这痕迹没个几天是去不掉的。
他儿时曾经在小巷里见过发了狂的野狗,那狗不知什么原因,涎水直流,鼻筋狠狠皱起,原本还算乖巧的狗面显得万分狰狞,就喜欢到处去咬别的狗,甚至咬人——阿花不会是得了一样的怪病了吧。
他心有余悸的想,不知阿花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癔症,那他现在不会还想对着自己的哪个部位咬上一口吧。
祝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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