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脉脉[修仙]》第77章


“然而你上来时,这种不对就扩大到极点。你下去了极狱之渊,你师兄哭了七日,眼泪尽干;你携着冰火红莲,以菡萏君之位凯旋归来,为何知道你师兄死讯后只是去上了回坟?还有这幅字,竟然还挂在刑堂里,我真是怎样都想不通。”
菡萏君突然举起一只手,打断了海棠君的蓄势。他道:“别铺垫了,海棠,你要问什么,就快快的问吧,我都同你说。”
“那好。”上官海棠转向容雪淮,他有些紧张,还端起了桌上的茶盏作为掩饰:“你当年极狱之渊雪淮,是不是你师兄推你下去?”
容雪淮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两人之间只隔一张方桌,上官海棠能看到对方放在桌上的那条手臂,手指微微的颤抖。
过了一会儿,容雪淮才做好了准备一样,惨然而苍白的一笑,解开了自己的衣襟,对着上官海棠亮了亮自己的心口。
上官海棠倒吸一口冷气!在辨认出对方心口那十七刀纵横交错,仿佛深可见骨的贯穿剑伤后,他手中的茶盏被他咔咔捏出细纹,碧绿的茶水从裂纹中溢出来,流了他满手。
“这是你的全是你的”
容雪淮没有说话,默默整理好了衣服。
是啊,他的。
他的师兄,拿着他为师兄炼制的名剑,用着他想出来送给师兄的杀招,为了一个他原本就要让出去的域主之位,在他生辰当日,把他打落了极狱之渊。
“沉舟剑法,本是我当时编出送给师兄做生辰礼物的搏命之招,所以剑剑不离要害师兄他学的真好,每一剑、每一剑全都捅进了我心里。”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残云剑的剑锋被我开的那么利,原来沉舟剑法,还能用来偷袭”
上官海棠猛然站起,手中的杯盏跌在地上摔个粉碎,他隔着桌子弯腰过去想按住容雪淮的肩膀,却反被容雪淮抓住了手,用力的握了一握。
“好了,海棠,坐下吧。我都说了,事情到底都过去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至于当年的事,我慢慢说给你听。”
66。第六十六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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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西山一窟鬼各放一个,组起来是 ‘恭祝郭二姑娘多福多寿’十个大字。十字颜色各不相同,高悬半空,良久方散。*”
容雪淮坐在温折床头,膝上摊开一本他自己从记忆里默出的书,念到此处他突然顿了顿:“书里这段唔,温折,你看没看过烟火?”
温折双眼亮晶晶的,带着些向往的憧憬:“没见过,但书里这样写,料想是很美的吧。”
容雪淮奇道:“听梅阁年关时也不放焰火?”片刻后他自己反应过来:“是了,修仙门派不过凡间那些节——温折,你想看烟火吗?若是你想,我便可放给你看。”
此时已是夜色密布,星罗齐天,的确正是放烟火的好时候。温折迟疑道:“可以吗?”
容雪淮笑了笑:“放心,不会麻烦我。你穿好衣服,我带你去摘星楼顶。”
他一边说着一边避了出去,温折从被窝中钻出来,很快就穿好外衣,兴冲冲的推开自己房门,双眼紧巴巴的盯着在门外等待的容雪淮:“君。”
“好利落。”容雪淮笑着逗了温折一句,随即道:“来,握住我的手。怕晕就闭上眼睛。”
温折握住菡萏君的手,面前就是自己倾慕之人的面孔,他不舍得闭上眼睛,于是天地景色和浓重的夜色就在他眼前翻搅成了一个漩涡,等下一刻,自己已经站在了摘星楼顶,依然牵着君的手。
摘星楼顶有专门设下桌椅,供人夜晚赏月之用。容雪淮领温折在藤椅上坐下,想了想,又取出了两个杯子并一壶果酒。
他并没有立刻放烟给温折看。那果酒被他倒了一杯推给温折:“这酒不烈,还甜丝丝的,你可以多喝一点。我猜你应该酒量不错,不过还是不要贪杯。”
温折奇道:“我是有一些酒量,君怎么知道?”
容雪淮微微一笑:“我在听梅宴的时候,曾经给过你一杯酒要你暖身。那酒纯度可不算低,你饮了一杯还没有醉意,自然是有几分酒量的。”
说完这句话,容雪淮停顿片刻,复道:“我当时不知道你的年纪,才把那酒贸然给你。你现在喝些酒是可以的,不过先不要沾那些烈酒。酩酊大醉看着潇洒,其实并不算什么好事。”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酒醉后的头痛回忆,菡萏君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发觉温折一直窥觑这自己的神情,他登时笑道:“你这么听话,当然不会随便喝醉。果酒度数低,我不限着你,你自己用吧。”
温折又仔细的看了看他,没有发觉什么异样才转过头去倒酒。容雪淮微笑着看温折把一杯果酒推到自己的手边,玉盏中淡紫的酒液轻微的摇晃,波动着杯中的一轮月亮。
他上次狂饮时,好像也是这样一个满月的夜晚。
容雪淮仰着头静静看着天空,只觉得依稀还是当年的星夜。
但相伴的人和内心的感情,毕竟不是当初那样了。
温折在一旁吃点心,容雪淮眼角扫过,也没有太在意。他心中微微惆怅,如此月色,他曾经多少次和后来把自己推入地狱的人共享过。
要是时光能一直停留在过去,就能留住当年真挚的美好吧。
他在来此世还不久、这具身体的年纪还小时,常会念着上辈子的旧事。那时他最爱在夜晚一个人赏月观星,看看那和上辈子相同,仿佛亘古不变的月亮。几岁孩子的身体受不得凉,每每就劳师兄抱他上来,再裹一层厚厚外衣后来有次不经意睡熟了,亦被轻轻抱着回房。
但这些记忆终究都过去了。好的和不好的,愉快的和残酷的,都过去了。
但如果回想起更久远之前,想到上一世的事情
那是他此生再无法触及的世界,距离也许比他和这片星空更遥远。
“君?”温折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容雪淮回过神来,勉强压下心底物是人非的苍凉之感,缓声道:“别急,我不逗你,这就放烟给你看。”
“不是。”温折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为难的嗫嚅道:“我只是看君好像有些难过”
话刚刚说出口温折就有些后悔。就是七八岁的孩子也知道不该当面给大人没脸,他这样的出身自然知道不能随便点破上位之人的情绪。
但那个人是菡萏君,温折看着他,就情不自禁的说出心里想的话,更何况他隐隐还有个念头:即使君因此对他发怒也没关系,他只是不想看到君这么难过。
容雪淮当然不会对他发怒。他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了温折一会儿,长久的凝视着温折清透的双眸,把对方目光中的情切在意都一览无余。
过了片刻,仿佛被什么打动,容雪淮用一种比平时更柔软的语调轻轻道:“温折,你如果愿意,就坐过来一些,离我近一点。”
温折求之不得,怎么会不愿意。他挪着椅子搬到容雪淮跟前坐下,半侧着头关怀的盯着菡萏君,眼中的心疼明晃晃的,掩也掩不住。
容雪淮视线一偏,就正撞上了那真挚而担忧的目光。那目光澄清纯澈,除了最明白浅显的关切之外,再无其他。此时容雪淮心思本来就比平日黯沉,见了这样的一双眼睛,竟然有种不想压抑克制的冲动。
“你年纪还小,又对我有情意,我其实不该这么引诱你。”容雪淮轻轻道:“所以你如果厌烦这样,不要怕,直接把我推开,打我也可以。”
温折听菡萏君这样说,本来以为他要在露天下对他做那种事。
但是没有,容雪淮只是握住他的手,用轻轻的力道把他带进自己的怀里,柔和地拥住他。这怀抱和他本人一样,温暖、安宁、又静谧。
微风拂过,时光仿佛定格此刻。
温折倚在君怀里,鼻尖能嗅到对方身上辛凉清透的芙蓉香气,面庞紧紧贴着对方的胸膛,肌肤贴合之处,无不传来温暖的温度,不由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过了一会儿,容雪淮揽在温折肩背上的手轻抚了温折的头发一下,他神态此时已经自若如常,仿佛刚刚脸上一闪而逝的脆弱神情只是温折的一场错觉:“起来吧,我放烟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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