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狼狈相奸》第120章


虞定尧在这话中一抬脸;立即认出他来:“赵团长!”
赵宝栓接着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一面朝里面进去;一面向着堂间里的沈延生道:“你是怎么招待的;怎么弄得虞少爷只想向外逃呢?”
虞定尧为自己这样冒失莽撞的行为红了脸,开口辩解道:“这不关沈大哥的事;是我自己着急。”
赵宝栓还是笑眯眯,对着他一摆手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然后引出身后的另一名青年来,招呼着领到了沈延生面前。
沈延生本来好好的坐着,一见那青年的脸,顿时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看了一眼旁边兀自落座的赵宝栓,他开口向虞定尧道:“侄少爷,你先去我楼上玩一会儿,要是小麻子回来了,我一定要他第一个就来找你。”
虞定尧看了看堂间里的情景,估摸着人家也是有正经事要商量。故而没什么可推辞的,腻着步子顺了楼梯往上面去。
等到楼上传来关门落锁的声音,沈延生才开口道:“你领他来做什么?”
赵宝栓身边坐着的青年,不是别人,就是前些日子刚露脸的刘为姜。尽管他这番来是略作乔装,但那五官长相和缺乏表情的面孔却让沈延生一眼就认了出来。
说句实话,沈延生不太喜欢这个青年,然而人家在白堡坡救过自己的命,还有他曾经是仇报国的部下,仇报国当初是和小舅舅在一起的。这样刘为姜也一定知道一些消息。思及至此,沈延生心里忽的又现出万长河来,过了这样长的时间,小舅舅的面孔是有些模糊了。只是从虞少爷那里要来的那张水彩画还在,可画上并没有小舅舅的相貌,只有个细条条的轮廓,跟他心里模糊的样子是可以合到一处的。
赵宝栓看他脸色不大好,便开口道:“明天的情况比较特殊,我要他跟着你,只是为了暗中保护你的安全。”
沈延生这才想起昨天赵宝栓对他说的话来,只是想不到那个人选会是刘为姜。抬头看了看那个面色镇定的青年,他心里慢慢的平下来。也好,有个人在身边,要是临时出了什么状况也有个可以照应。
把目光转向了赵宝栓,他声音略略低了一些,眼角斜出去瞟了二楼的房间,口中略显迟疑的问道:“我昨天让你去办的事情,办了么?”
赵宝栓微微一笑,露出了驾轻就熟的表情:“我办事,哪次不是又快又干净。”
沈延生听了,大为放心的点点头,然后看着刘为姜说:“你晚上就住这里,还是明天在自治会同我汇合?”
刘为姜坐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思考权衡,然而未等他得出答案,赵宝栓先开口了。
“既然是暗中保护,怎么能直接跟着你去呢,万一让熟人认了脸,对他也是件麻烦事。”
这话说得有道理,故而在场的二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刘为姜同沈延生约好了大概的时间,提前走了。
沈延生把赵宝栓送到大门口,意思也是等着人自己走,可赵宝栓忽的搂住他往大门后头的死角里一钻,低头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响的。沈延生在朦胧的夜色里红了脸,慌忙的转头看四周,好在这时候没什么佣人,不然让人看见,肯定是不好的。
推推搡搡的时候,他向外看了一眼,想起那个小麻子来,因而在口中低低的说道:“明天的事情过了之后还有麻烦的。”
“什么麻烦?”
沈延生说:“虞少爷的小佣人好像走丢了,丢了一天,我看他都快急死了。”
赵宝栓听他说,脸色微微的沉了一下,答道:“一个小佣人而已,丢了就丢了,再买一个不行?”
沈延生横了他一眼道:“你倒是跟你那些兄弟讲情义,那人家跟佣人就不能讲情义了?”
赵宝栓嘿嘿一笑,回道:“我哪跟他们讲情,我只是跟他们讲义,要讲情……”说着,他低头用嘴唇蹭了沈延生的耳朵,轻轻的向人耳孔中吐着热气道,“要讲情,也得是跟你一个人讲。”
沈延生让他肉麻得起了一背鸡皮疙瘩,当场就把人搡了出去,走到门边用手扶了门框,恶声恶气道:“你快走,我还要回去安抚那个伤心的小子了。”
赵宝栓闷声闷气的笑,一边笑一边伸手摸了自己的头,然后朝着门槛外迈出去,又扭身回来看沈延生,看一眼还是笑,仿佛过了今晚就有天大的喜事一样。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沈延生迅速的叫了门房来锁门,然后独自一个人走回堂间里,一落座,竟是有些不想上楼了。
楼上有虞定尧,明天的事情一出来,他该怎么跟向人解释呢?
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救自己的朋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倒是这样子会让赵宝栓和虞棠海的关系彻底恶化,恶化也是难免,赵宝栓比仇报国有本事的大,一定是可以应付过去的。
只是等到明天仇报国救了虞棠海,这厚脸皮的估计要因此恨上自己。恨就恨吧,有什么办法。不可能前面骗了他,后面又冒着死罪去求原谅。反正自治会之后自己迟早也要跟赵宝栓翻脸,到不如现在就划清关系。
想到这里,沈延生又隐约有些不痛快。就这么划清关系,那前面那些荒唐的事情不都白白的浪费了?对于和赵宝栓睡觉这件事情,最初他是想匆忙的抹过去的,然而真睡了这么多次,他又觉得自己这也是一种付出,如此的付出获得赵宝栓的一点忠诚,不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如果就此划清界限,这人不是要让那个孔小姐得去了?
脑袋里轮番转着各样自问自答的假设,沈延生丝毫也没有注意到楼上正下来人,及至走到他跟前,露了两只鞋面,他才忽的回过神来。抬起头,他面前站的是虞定尧,这小子愁容满面的样子,大概是自上了楼就没舒展过。
抓住沈延生的胳膊,小子有些急促的说:“我想起来了,白天小麻子说车夫给过他糖葫芦吃,不然我就去问问车夫,看他后来还见没见过小麻子。”
沈延生一听,觉得这也是一个方法,便差人去叫车夫过来。
车夫是个四十不到的汉子,知道主人找他,还担了几分心思,以为是自己车开的不好,要遭解雇。等听了虞定尧的问题,他才放下心来,想了想说道:“我白天看他站在门边,就叫他一道跟我出去买点东西,可这小子乖的很,说是要留下来伺候侄少爷。后来我从外面买了糖葫芦来给他吃,他说了谢谢就自己跑走了。”
车夫一边说一边回忆,脸上还微微的笑着,好像是很中意这个小佣人。虞定尧听他这样说,心里便愈发的不好受,小麻子得了吃的,第一个就惦记着自己,可自己偏偏还骂他,现在人不见了,自己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那你最后一次见他呢?
“最后一次见他……哦,那时候我刚好准备出门接先生去,看见他在门口坐着,我叫他,他也不搭理,我着急走,就也没怎么问他。”
车夫说完,微微的探了脑袋,低声问道,“怎么了,好像我今天晚上也一直都没看见他呀。”
沈延生对他摆摆手,说了句没什么就把人打法走了。回头看虞定尧,这小子坐在椅子上,竟是有两行眼泪齐齐的从脸上往下滑,眼泪珠子抛沙似的落下来,他也不擦一下,红着两只眼睛抬头看向沈延生,态度坚定的说道:“我得去找他!”
沈延生说:“这么晚了你上哪里找去?真要是他没有找回来,你也不见了,我还怎么跟你叔叔交代?”
虞定尧嘴角一垂,哭得更厉害,沈延生上去摸了他的头,缓声道:“等到明天天亮吧,等天亮了我就要他们出去找,一定给你找回来。”
虞定尧不住的吸着鼻子,除了悔恨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一个在外面,小麻子是唯一一个从家里带出来的,这下人不见了,他一是觉得自己有责任,二也是有些孤单。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一直在府里闷死算了,还不用跟现在一样担惊受怕。
沈延生带着哭哭啼啼的虞少爷上了二楼客房里,说了好一阵安慰人的话才把人哄睡下。然而等他回了自己的卧室里去把事情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又觉得这事情实在是有点蹊跷。小麻子即是如此的听从虞定尧的命令,怎么会擅自出走呢,如果不是出走,那一定是让什么人给带走了。
谁会带走他,带走他又有什么用?
想着想着,沈延生心里忽然冒出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念头。这念头过于恐怖而残忍,让他当场就从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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