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第436章

贺林晚忍不住看了贤妃一眼，贤妃这些年在宫中十分低调，平时极少与德妃正面冲突，现在却当众嘲讽德妃被自己弄进宫来的人抢了圣宠。后宫的斗争向来都是朝堂斗争的映射，由此可见五皇子和六皇子之间的争斗已经连表面上的平和都无法维持了。
德妃向来不是个肯忍气吞声的，立马就要开口嘲讽，一个侍女却匆匆走到德妃身旁，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德妃的脸色是一沉，气到极致德妃反而笑了，她将手中的酒杯往案几上随手一扔。凤眸一掀，语气嘲弄，“好得很，我要看看是哪家教出来的人，手段在这般了得。”
贺林晚正想找机会离席，听到德妃的话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时一位年轻的内监走了过来，内监身后还跟着一位虽然看着很规矩，眼神却有些灵动的少女。
正要给贺林晚斟酒的春晓抬头看了一眼，吓得手一抖，酒壶从手中脱落。
贺林晚看也没看，手一伸稳稳地接住了跌落的酒壶，悄无声息地放回了桌上，视线却停留在了跟着内监过来的女子身上。
连薛晚晴都忍不住惊讶地“咦”了一声，看向贺林晚。
在场众人都看到了内监和那少女，皇后温声询问：“你今日不是跟在陛下身边当差吗？可是出了什么事？”
内监想必是皇帝身边得用的，笑着对皇后行了一礼，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贺家的姑娘在御花园里迷了路，师父交代奴婢把她送过来。现在人送到了，奴婢这就去宝庆楼复命了。”
皇后点了点头，内监便退了下去。
薛晚晴在一旁轻声对贺林晚说：“送贺四姑娘回来的这位是在陛下承乾宫伺候的，他师父是掌印太监刘全有。”
在场其他人也有认出那内监身份的，无数意味深长的目光都在了贺珍身上，贺珍原本还算镇定的神色便有些慌乱起来，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行礼，连忙手忙脚乱地给皇后和宫妃们行礼。
“给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请安。”
皇后抬了抬手，“起。”
贺珍刚起身，就听见德妃的声音，德妃的语气听上去还挺和气。
“走近些，让本宫看看。”
贺珍乖顺地挪了几步，站到了德妃面前。
德妃嗤笑一声，像是失了兴致，“我还以为是朵多娇媚的玫瑰，到没想到只是一朵颜色普通的黄菊。”
贺珍像是没有听懂德妃言语中的嘲讽，一脸真诚地奉承道：“多谢娘娘夸赞，只有娘娘这样的出色的容颜才配得上玫瑰来作比。”
贺林晚听到这句就暗叫不好。
果然，德妃笑容一顿，目光冷了下来，“好大的胆子，竟敢出言咒骂本宫。”
贺珍一脸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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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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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前朝的时候，有一位容貌美艳的宫妃最喜爱玫瑰，当时的皇帝就建了一座玫瑰园用来藏娇，只是这位宫妃后来的下场不怎么好，皇帝死后她被太后以祸乱朝纲的罪名下旨处死并挫骨扬灰，她的整个家族也被继任者下旨满门抄斩。后世之人便用玫瑰来比喻祸国殃民的后宫女子。
“来人，掌嘴！”德妃冷冷地下令。
德妃身后伺候的宫女立即上前，抬起手就要扇贺珍的巴掌，贺珍吓得连忙后退，那宫女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贺珍敢躲，反应过来之后立即上前想要揪住贺珍。贺珍吓得什么也顾不得，转身就跑，两人开始绕着九曲回廊追赶，贺珍平日里在家喜欢踢毽子，身体练就得十分灵活，那宫人几次要捉到她了，都被她扭着腰避过了，害得那宫女差点撞翻案几。
这匪夷所思的画面，让在场之人都惊呆了，连皇后都愣住了一时没说话，德妃更是气得脸都绿了。
“给我抓住她！”德妃对其他宫女下令。
五六个宫女接到命令，一齐追了上去。
在场之人见到这幕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事不关己，有的面露忧心，春晓和贺珍的侍女这会儿都吓得腿脚发软，脸色惨白，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薛晚晴看了贺林晚一眼，发现贺林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微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贺珍正好跑到了贺林晚这边来了，她这会儿也反应过来知道害怕了，一边跑一边在哭，眼泪把脸上的妆都糊花了。贺珍在看到贺林晚的时候眼睛一亮，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求救，但是她张了张嘴刚要开口不知想到了又闭紧了嘴，然后咬着唇从贺林晚面前跑开了。
贺林晚叹了一口气，抬眼喊道：“贺珍，停下。”
贺珍步子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停下来不跑了，站在那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追在她身后的几个宫人立即扑上去把她抓住了。
最开始接到德妃命令的宫女跑得气喘吁吁，发鬓都乱了，她对贺珍恨得不行，抬起手就要扇贺珍耳光，不想手腕不知为何突然麻了一下，那巴掌虽然挨到了贺珍脸上，却一点力度都没有。
贺珍正闭着眼睛要承受这一巴掌，却发现着巴掌下来脸却不疼，惊得她哭声都顿住了，一边抽噎着一边满是狐疑地去看那宫女。
宫女自己有些奇怪，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旁人却只看到贺珍挨了巴掌，却不知道她们之间的猫腻，还以为是宫女一巴掌把手扇疼了。
宫女缓过神来，想要再扇贺珍一巴掌，贺林晚却走到了贺珍面前，拉住她的手腕，冷冷地说：“还不快跟我去给皇后娘娘请罪。”
宫女总不能拦着她们去向皇后请罪，只能悻悻地将手放了下来。
贺珍偷偷看了贺林晚一眼，低下头乖乖地跟她走到皇后面前。
贺林晚拉着贺珍跪下，行了大礼。
“舍妹凤驾前失仪，还请娘娘宽恕。”
贺珍也抽噎着说：“请娘娘宽恕。”
皇后刚要说话，德妃却冷哼一声道：“皇后可以宽恕她失仪之罪，本宫却不能饶她抗旨之罪，她以下犯上，请皇后娘娘按律处置吧。”
皇后皱了皱眉，似乎不太赞同。
贤妃笑了笑说：“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德妃妹妹就要喊打喊杀的不免有些不近人情了。我看这孩子只是规矩松散了些，想必是年纪尚小的缘故，还是饶恕她这次吧。”
皇后点头，“贤妃说的在理，德妃……”
德妃冷笑一声打断了皇后的话，“她公然违抗本宫的命令，这次若是饶恕了她，以后本宫的命令谁还肯遵从？”
皇后一时没说话，她若是反驳德妃，那德妃以后自然也能以下犯上不将她这个皇后看在眼里了。
皇后看了贺珍一眼，小姑娘眼睛都哭红了，一脸恳求地看着她。皇后叹了一口气，心想着德妃一定要治罪，那就从轻发落吧。这么想着，皇后与贤妃对视了一眼。贤妃的想法和皇后一样，她虽然想救下贺珍，但想要让她毫发无损确是难，挨上几板子未尝不可。
皇后和德妃达成了共识，就要说话，贺林晚却开口了。
贺林晚：“启禀娘娘，贺珍并非抗旨，以下犯上。”
皇后听了，以为她是想为贺珍辩解，怕她触怒德妃也要一起挨板子，故意板着脸说：“好了，本宫自有决断。”
贺林晚却转头对贺珍说：“你身上的披风哪里来的？”
贺珍张了张嘴没说话，脸却有些红了。
众人的闻言都看向贺珍，这才发现贺珍身上是一件石青色的披风，这披风有些大，贺珍穿着几乎要拖地了，她刚刚跑的时候怕披风扫到两旁的案几下意识地将披风提了起来抱在怀里，这会儿跪着也小心没让披风落到地上沾灰。
众人见了只以为她嫌跑的时候披风碍事或者是爱惜衣服，没有多想，不过这会儿见这披风瞧着式样十分普通，并无绣纹，颜色和大小也不太适合小姑娘，不由得有些奇怪。
到是皇后身边沈嬷嬷走近了打量了一眼似乎认出来什么，凑到皇后耳边小声说了句，皇后愣了愣。
贺珍终于开口了，拽着手里的披风有些紧张地说：“是陛下让人拿给我的。”
众人看贺珍的目光又有些不同了，毕竟皇帝御赐披风并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本朝以明黄色为尊，皇帝的朝服和吉服都是明黄色，不过常服的颜色却有多些选择，且花纹可以是皇帝自选，众人刚刚一时没有认出来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仔细看看，贺珍这件披风也并不是没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