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的江湖》第2章


。然后,扶着身前公案缓缓坐下,板着脸一声没吭。若按往常,他不等坐下必会问:何人击鼓鸣冤哪?但今天他没问,他烦着呢,最近这几个月击鼓告状的几乎都离不开小霸王,而他又拿小霸王没辙。布泰珲怔怔地望着案头的绿头签(红头签为刑签,绿头签为捕签。),几次欲伸手拔出一根狠狠地摔到地上,把那个整天给他惹事生非的小霸王捉来问罪。然后,再把红头签当众人面这么一扔,给我狠狠地打!呵,解气。但每到此刻,师爷戚佑才便会在身侧轻轻咳嗽一声,布泰珲的理智就会重新回到身上。他也因此,视戚佑才为良知益友,是个堪负重任的臂助,毫不避讳地把心事讲给他听。
这时,告状人被带进大堂,是个一身绫罗绸缎,浓妆艳抹,颇有些姿色的妇人。妇人在门口原告石上跪倒。布泰珲打眼一瞧,嘿!竟是本地最大的妓院“寻翠坊”的老鸨也是城里有名的悍妇尤四娘,她来告状倒也稀奇。因为在本地,寻翠坊是个集赌场妓院为一体的娱乐场所,但凡娱乐场所,古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乏当地有头有脸或黑或白的人物撑腰。光看寻翠坊门房里那十几个压场子的彪形大汉,就知楼主绝不好惹。小霸王去找寻翠坊的晦气,也算是黑啃黑,狗咬狗。布泰珲心里琢磨着,堂下的尤四娘挤着哭腔开口了:“青天大老爷可要给奴家做主啊。”
惊堂木一响:“堂下何人?有何冤情啊?”布泰珲故意装糊涂,假装不认识尤四娘。他要是上来认识她,不就等于说明他也去过寻翠坊了吗?这一点,布泰珲还是很明智的。
“启禀大老爷,奴家尤四娘,就在东门外开了家专供爷们玩耍的酒楼,名叫‘寻翠坊’。奴家做生意向来循规蹈矩,按天纳着税银,前几日突被一个顽皮无赖捣乱,烧了奴家的仓房。财务损失甚重不说,还险些害了奴家的性命”
“行了!”布泰珲听明白了,能干出这等胆大妄为的事情来的除了小霸王还能有谁?不等她说完就胸有成竹地打断她:“老爷我知道是谁干的,但实话告诉你,老爷我拿他也没辙——退堂!”说罢,布泰珲站起转身欲行。
尤四娘急喊:“区区一个无赖混混,大老爷缘何管不了?”
布泰珲一指书记案上足有一寸厚的一沓状纸,没好气地说:“你这点冤枉算得了什么?损失点钱物而已,要是丢了性命再来找本县。”
尤四娘本就是城里出了名的河东狮吼,眼见布泰珲要迈出东门,一着急,露出泼辣嘴脸,喊道:“丢了性命我还怎么来找?——啊,我明白了,你们一笔写不出两个布字,还青天大老爷呢?我呸!”
皂班班主何大劲喝道:“混帐!竟敢咆哮公堂,这公堂之上岂容你这刁妇撒野,想上拶子(夹指刑具)了不成?”嘴里吼着,却猛朝崔四娘挤眼睛。寻翠坊就在东门大街,离着县衙不超过一里的路程,他们早都是老熟人了,说这话是提醒尤四娘注意身份。
布泰珲闻言止住脚步,他出名的温良脾性,毫不介意。回头道:“尤四娘,你刚刚说得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布字?难道烧你仓房的不是王家的公子王鸿波?”
尤四娘看了眼西墙上挂着的拶子,也有点后怕,卑声道:“奴家何时说过是王公子了?王公子又怎会烧奴家的仓房?他和奴家关系那可是好得很呢。”
“哦,”布泰珲一听不是头疼人物,便又坐回公案后:“你且说来,是何人所为?”
尤四娘咬牙切齿地说:“还能是谁?自然是那个玩劣不堪,调皮捣蛋,缺爹少娘,没人管教,能把人气得抓心脑肺,恨不得生吃活剥的泼皮无赖,天下第一号的混球小布丁啊。”
“小布丁?”布泰珲没听说过。
“嗯,就是北门城墙跟下开裁缝铺子的老布毛的儿子布丁啊。”
“哦,原来是他呀。”一说老布毛,布泰珲也有点印象了。
是呀,说起老布毛,县城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老布毛祖父的祖父的祖父就是干裁缝的,可以说是裁缝世家,一代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缝纫技术,那都总结出秘籍来了。有人去找老布毛做衣服,老布毛手里只拿一把铁剪子,围着人转上三圈,街坊邻居都知道老布毛就会说俩字:候着。然后挥舞大剪刀,刷刷刷,样形就剪出来了。往床上的小布丁身上一扔,那时布丁也就七八岁,手里玩着一根针,一把接住布料,嗖嗖嗖,针起针落若笔走龙蛇,似蛟龙出海,无滞无涩,一气呵成。客人等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穿上新衣服走人,这就是布毛父子俩。自凡是去做过一次衣裳的人,无不对父子俩娴熟的技艺留下深刻的印象。
布泰珲奇道:“布毛有一手出色的针线活,为人也是出了名的厚道,连句话都说不囫囵,缘何要去烧你的仓房啊?”
尤四娘道:“大老爷,布毛为人老实,但他哪个儿子布丁可不像他爹,从小缺娘管教,十岁之前还不见他说话,都以为他随了老布毛。不成想,这才短短几年工夫就不知跟谁学得满口子油腔滑调,贫不说,小脑袋瓜里装满了坏水。街坊邻居,谁要是惹了他,他先是用那张歪憋刻薄的小嘴把你里里外外好一通数落,这还不算完,到了夜里,一准儿被捅了窗纸,碎了瓦罐,死了家禽。为此,街坊们都养了狗,暗地里大家伙都叫他‘坏东西’。”
第一章 小霸王很威 坏东西很坏1() 
第一章小霸王很威
坏东西很坏
第一节智斗双奸
一根绿竹签摔落在皂班班主何大劲身前,“何大劲,本县命你速速将那坏东西带到堂前说话。”
何大劲领了捕签,带了要好的两名捕快牵马出了县衙,按说缉拿逐捕属于是快班的活,皂班和力班平日主要负责站堂值役。但何大劲为人精明老道,又是衙内老人,布泰珲使唤他习惯了,但凡临堂断案,几乎全是何大劲跑腿。
何大劲三人出得县衙,骑马径奔北门。路上何大劲忍不住又发牢骚:“什么事都老子跑腿,每年就区区八两工食银,不够买鞋子的。”
捕快乔四道:“我说何班头,您就知足吧,我和袁江累死累活的一月下来才五钱银子。
袁江也说:“就是,附近几县,就数咱们县肥,还就属咱们这些差役苦。”
乔四道:“您说,放着肥差不捞,整天想着辞官,布老爷满脑袋想什么呢?”
袁江道:“老爷是生员出身,这帮夫子书读多了都一个德行,脑袋怕是进水了,想青史留名吧?”
何大劲道:“你们懂什么?布老爷在我眼里绝非什么清官也不是什么直官,他就是个胆小如鼠,不知变通的主,还是个不求上进的人,换作旁人早肥得流油了,还辞官?拿竿子打都打不走。”
临淄县城不大,三人说这话的功夫,北城门已遥遥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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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临淄县城正直向东,出了城门不远也就不到五里的路程,便是养育了一方人物的滔滔淄江。淄江最宽处足有一公里,而最窄处却只有不到五十米。可想而知,窄处的水流势必湍急。此刻,一个赤条条的少年猛地从湍流中露出头来,几下子爬到岸边一方巨石上,在上面套上一件大褂,时不时对着石下探头探脑。原来,大石的侧下方有个不知是天然的还是被湍流长年累月冲出的一道岩罅,透过岩罅的缝隙,大石里侧的沙坑汇聚了一汪清冽的河水。只听一个女子在下面嘻嘻笑道:“叫你帮姐姐看人,你个小色狼,老往下瞅什么?”
那少年闻言,反倒把头探得更低,说:“我是在看人啊,这附近除了你以外没有其他人,你既然要我看人,那就只有看你咯。再说了,本少爷帮了你这么大忙,瞅瞅都不行吗?”
那女子笑道:“你个小贫猴,伸着脖子不累吗?喜欢看,就下来让你看个够,来帮姐姐搓背。”
“哼,使唤你家少爷,想得美!快点洗,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呢?”
“哟,小财迷,还记着那事呢,急什么?你下来我给你。”
巨石离地面足有一丈高,但石下俱是细白的河沙。那少年轻轻一跃,便从石上跳下去,在那一洼水泊前蹲下,离那女子尚有一丈距离。尽管女子脖颈以下都泡在水中,但羊脂般色泽的*身体仍从清澈的水下透着强烈的诱惑。少年年岁不大,却似乎已经初谙人事,看了眼,也有些心旌神摇,便把头歪在一边,伸出一只手,道:“拿来。”
“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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