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间话事人》第56章

我强笑道：“啊，你要出门啊，好啊，好啊，咱们一起出门去吧，我请你去吃宵夜，吃不吃？”
张天生浓眉一挑，笑道：“乖儿子请我吃饭，这是孝敬我，我要是拒绝的话，这还是我么？吃，当然吃，不过，去哪里吃？”
我说：“就在这附近的海岸边，有一家新出来的农家乐，全都是各种水产品和海鲜，你想不想吃？”
张天生没有很快说话，只是望着我，眼神里有些异样光彩。我心头又乱，这家伙在精神病院住了这么久，海岸边有没有什么吃的，他肯定知道的，我不说话，难道已经猜到了我的想法？
张天生咧嘴一笑：“哦，海鲜吗？好呀，好呀，我也好久没吃海鲜了，乖儿子带路，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我转过身来，额头上冷汗直流，走了两步，实在忍受不住，一只手按着墙壁，痛苦呻吟起来。
我的心不断在拷问自己，怎么回事，安太平，这是怎么了，你不该是这样的人，难道你为了救自己的女朋友，就把这个救过你的男人推向火坑么？这还是你吗，这还是心里有公义的你吗？你不是这样的，你不是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该是你的！
我痛苦呻吟一声，然后缓缓跪倒在地。张天生走了过来，弯下腰抱住我，轻声说：“深呼吸，深呼吸，让冥力顺着血液流转，将内心平息下来，让自己不要压抑。”
我抬起头来，冷汗涔涔，颤声说：“我，我骗了你，老张，我，我骗了你，没有，没有什么吃的，没有夜宵！你，你就在这里，就在这里，不要走，不要出去，于不空要害你！”
张天生脸上露出和煦笑容，伸手扶着我起来，拍拍我肩膀，笑着说：“我都知道了，太平，你带那水婆进来的那一刻，我就感知到了。这阵法就是有这点好，跟我冥力相连，只要有不是人的东西混进来，我都能感觉到。”
他的手按着我肩膀，一股温暖洪流汇入我的身体，让我本就焦躁的内心开始平息下来。我脸色发白，说：“你，你都知道？”
“对，我都知道，我全都知道。”张天生的笑容温暖了很多，不再是以往那种嘲笑神色。他笑着说：“一切都因我而起，也都应该因我而灭。即便不发生这件事儿，我也该跟于不空有个了断。过了今晚，他就会解开封印，凶鬼现世，涂炭生灵。我已经做好准备，你没看到，我换了新衣服么？”
我颤声说：“你要去送死？”
“送死？那可不一定！”张天生顿时豪气万千，扬声笑道：“我既然敢走出这道门，就没想过屈服。就算鱼死网破，也要让他于不空不得安宁！”
望着他自信神色，我心中稍定，站直了身子，说：“好，我，我跟你一起去，我们一起去！”
张天生笑道：“你不怕么？”
“不怕！”我咬紧牙关，怒道：“惹得一身剐，敢把阎王拉下马。”
张天生哈哈大笑：“你有这胆气就行！太平，此行凶险，但咱们爷俩作伴，倒也不惧其他。走吧！”
张天生背起小包，率先走了出去。我跟在后面，走出第九号病房，楼道里有不少病人，聊天下棋，各做其事。张天生好似拉家常一般，跟这个聊两句，跟那个说一句，跟正在抽烟的病人说：“老王啊，少抽几口，你这大烟枪，不想多活两年？”走了两步，又跟在打麻将的人说：“老李，这么多年了，你这牌风还是这么差，什么呀，该打红中的，你看看，糊了吧！”
每一个人都没理会张天生，或者说没有表情，已经是对他最好的回应。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头儿正在抽烟，看到我们出来，他把烟扔在地上，踩了两脚，笑道：“老张，要走了？”
张天生迎了过去，笑着说：“啊，要走了啊，白院长，感谢这几年来的照顾，让我在院里，住得好，吃得好，实在是感谢，感谢。”
白院长笑呵呵地说：“你这话说的，当年要不是你的话，我这精神病院就毁了。你住这几年，不也是保我这地方平安无事么？你一路走好，那第九号病房，我还给你留着。”
张天生回头看了我一眼，笑呵呵地说：“我就不住了，你把它留给我儿子吧，呵呵。”
两个人好似拉家常一般聊天，然后拥抱一下，我靠的很近，听到那白院长轻声说了一句：“小心啊，老张。”
走出精神病院，我忍不住问：“那院长也是平间的人么？”
张天生笑着说：“不是，他就是个普通人，不过，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他知道我的事情。”
我忍不住说：“你当初救过精神病院？这是怎么回事？”
张天生笑着说：“太平，你想听故事么？”
我望了一眼前方黑暗无边的道路，忍不住笑道：“想听，不过现在好像不是听故事的时候，老张，你不会真的有特别准备吧，这么有自信？”
张天生笑笑，说：“苦也是这段路，乐也是这段路。不如我们放松一些，既然你喜欢听故事，这一路走去，我就给你讲几个故事听，如何？”
我不假思索：“好啊，你讲吧。”
张天生收了笑容，神色严肃，说：“既然要听，太平，你就好好听了。这几个故事，横亘几十年光阴，穿插数百人物，牵动阴阳苍生，其中的恩怨情仇，真的是可歌可叹。”
我被张天生的话吸引，忍不住说：“什么故事，是你编的么？”
“不是我编，而是史实。”张天生一边走路一边说：“而且，这些故事跟你之后有关，你可千万要记住了。”
我点点头，也严肃起来。
张天生稍想一下，说：“这第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流派。自古以来，世界分阴阳两界，人活于阳间，鬼存在于阴间。有些能人异士，探究天人之道，钻研阴阳之学，另辟蹊径，穿梭阴阳，开创万古之功。那些能人异士，将自己通天彻地的本事流传下来，渐渐传出五个流派，也就是天地人神鬼，五道皆有师。其中天师，地师，人师，神师，全都有通天晓地，移星换斗，拿日缩月，请神卜卦的过人本事，唯独最后一个流派鬼师，有些不同。鬼师以人之身，与阴曹地府打交道，与鬼怪无常做朋友。邪魔妖怪，见到鬼师全都退避三舍。只因鬼师之流，从人体之内炼制鬼力，用阳身操纵阴力，穿梭阴阳两界，算是一个异数了。”
张天生说到这里，微微一叹，我却听得新奇无比，忍不住问：“那时候就有鬼了？”
“鬼自古有之，不过常人不知而已。”张天生解释道：“既然说到这里，我也跟你说一下，鬼因实力划分，从散魂之后，还有阴魂，小鬼，野鬼，幽鬼，凶鬼，以及更强一层的阎罗。”
54、鬼狼（）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动，忍不住问：“什么？阎罗？阎罗王么？那不是地狱的老大，那些阴帅阴兵的总瓢把子吗？”
张天生笑了笑，说：“此阎罗非彼阎罗，我说的阎罗是鬼怪实力划分的名称而已。不过跟你说的阎罗王确实有些关系。如果凶鬼修炼得当，就可以看破阴阳玄机，踏破阴间，变身阎罗。之所以叫阎罗，那也是因为这鬼的实力跟阎罗王相差不多，所以叫做阎罗。”
我大吃一惊，忍不住说：“跟阎罗王差不多实力？那是什么鬼啊，这鬼也太厉害了吧，真的见过阎罗实力的鬼吗？你见过吗？”
张天生笑道：“我倒是想见见，不过我要是见了，估计也就死了。阎罗不只实力强横，而且性格凶残，阎罗现身，方圆几里之内都是死伤一片。你觉得我见得了阎罗么？”
我被故事吸引，都是也放松不少，笑着说：“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么厉害的鬼，其实根本没有的。你们都没见过，是吧？”
张天生低头走了几步，又说：“我有生之年是没见过。但是在传说里，倒是听过不少。我跟你说的这第一个故事里，这些流派鬼师之中，就有不少人修理到了阎罗之境。”
我听得一头雾水，又问：“你不是说这是鬼的实力划分吗，怎么会有人修炼到阎罗这个境界？这是人，又不是鬼！”
张天生笑道：“这就是鬼师的奇特之处。鬼师虽然是人，但修炼方法却与鬼魂相同，鬼得天独厚，修炼到阎罗虽然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人要是修炼到阎罗境界，就困难的很。但越是困难的东西，达到的时候，也越是回报丰厚。修炼到阎罗境界的鬼师，可以说是踏破阴阳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