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太平洋》第27章


手下,所以我也不好惹。禁止中饱私囊。所有从怪兽体内获得的东西,都要放在背包里,交到我手中。认真工作,别偷东西,遵守规则,就万事大吉。明白吗?”
“我知道了。”小维说。
“好,过来,我向你们介绍各组组员。”
怪兽尸体的中部地区已经被清空了,地方宽阔得能容下一个村庄。光线从怪兽身上四面八方的穿透的孔中照射进来,但是在深入时,主要亮光还是来源于他们携带的led灯。
小维的“组员”包括:大约十五岁的男孩儿阿勒克斯、和小维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可拉和十岁左右的纪粟。纪粟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小维总忍不住盯着看。
纪粟发现她了。
“怪兽血液。”她说,“在怪兽喷血之前,大多数血液流到了香港,剩下的血液凝结成晶状——这也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但是一与水接触,晶状血液又会融化。某个傻子说要在‘鱼眼怪’头顶钻一个洞。当时还是隆冬时节。下过雪。到了春天,融化的雪流入怪兽体内,血液就融化,滴到我脸上了。”
“真不好意思。”小维说,“血液把你的面罩融化了吗?”
“我当时没戴面罩。”纪粟说,“有时候我们要钻进很狭窄的地方,面罩会卡住的。”
“什么样的地方?”
“别着急。你会知道的。”
之后不久,他们就离开了这个受损严重的中部地区,开始搜刮所有空血管。血管很大,他们可以在里面直立行走,但是也有分布规律的稍微小一点儿的分支血管。
“大部分血管都被仔细清理过了。”阿勒克斯说,“我们每次都要更深入一点儿。”
他不是在开玩笑。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现在唯一的光源就是他们面罩上的灯。周围的空气浑浊、沉重,像吸了一口黏稠的糖浆卡在喉咙里。防护服有空气过滤器,但是不配备额外空气供应设备。
最后,他们到了一个地方,怪兽的血管壁都被切开了,露出大量蜂巢状,或者说像海绵内部结构的物质。
“这里是骨髓舱,”阿勒克斯说,“舱室之间由短小的管道连接,大部分如此。眼前的这个已经被清空了。你要往里爬才能找到骨髓。”
小维一点儿都不想这么做。但她是机甲猎人,不是吗?
“骨髓长什么样子?”
“蓝灰色的,把骨髓舱完全填满了。因为怪兽的骨头坚硬无比,若采取暴力手段取出,会破坏骨髓,所以我们要先将骨髓取出。虽然骨髓比骨头软,但你还是要用各种工具才行。知道吗?”
“大概吧,”小维说,“我感觉应该懂了。”
“我不喜欢新手,”阿勒克斯说,“他们动作慢、抱怨多,而且总是无法完成任务。我们一定要完成任务。知道吗?”
“知道了。”小维说。
接着她就一言不发地钻进舱室最深处。
舱室连接管很结实,没问题,她爬过了大约十根连接管才遇到一个充满骨髓的舱室。为了压抑幽闭恐惧症,小维开始用手里的工具敲骨髓。骨髓虽然比骨头软一点儿,但还是很坚硬。过了一个半小时,她挖出来的骨髓体积只比她的头大一点儿。在狭小的空间挖东西,一开始只是手脚不好伸展,之后就变得痛苦万分了,等到她听见阿勒克斯喊休息的时候,她已经全身酸软了。
她把自己挖到的一点儿骨髓装进包里,后退着出去。她钻进来的这个舱室过于狭窄,无法转身,只能原样倒退出去。她看不见身后的情况,太令人恐惧了,她的幽闭恐惧症几乎让她陷入恐慌,但是她将其抑制住了,将其和生命中其他地狱般的磨难封锁在一起。
阿勒克斯看了她的包,居然没有生气。这让她感到意外。
“你要再努力一点儿。”他说。
“明天再来?”
“明天?”他用鼻子哼出一口气,不屑地说,“现在还是上午呢。”
他和另外三人拿出塑料饭盒准备吃午饭。
“我不知道要带饭。”小维说。
“那太遗憾了。”阿勒克斯说。但是在吃了一半多一点儿的米饭后,他还是把自己的饭盒递给了小维。
“拿去,”他说,“我需要你维持体力。明天记得带饭。”
“谢谢。”小维说。
她安静地吃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然后,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我们在怪兽的肚子里野餐呢。”她说。
可拉笑了,“对呀,”她说,“我也是第一次。”
刚开始的几周是最折磨人的,但到了第二个月,小维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她的肢体能适应各种刁钻的角度,大脑也感到自在了。她一有时间就工作,并且将工资存起来,这样学校有机会的时候她就能去上学了。渐渐地,她的储蓄多了起来,她开始考虑接受其他形式的训练。机甲猎人战斗。她要学习如何搏斗。空手道、搏击,可能还要学习某种剑术。在怪兽的躯体里钻洞、挖掘是一份恶心、糟糕的工作,但她不是盲目地在挖掘,不是为了生存而工作,她是为了自己的将来。
这是她唯一能为父母、为他们的回忆做的事了。
慢慢地,这份工作带来的痛苦和恐惧消散了,她开始做关于工作的梦。梦境里几乎总是一样的:一片阴影缓缓上升,笼罩了整片天空,天空中有一片长着人脸的云朵。而她孤身一人,在深不见底的舱室中。有人在呼喊她——喊的不是小维,而是她的全名,维多利亚。她很害怕。她记得外婆告诉过她,不能让怪兽知道自己的名字。可是现在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她追寻着声音,深入,再深入,距离光明越来越遥远,直到她看见前方传来一片虚幻缥缈的幽幽蓝光,吸引着她。她知道这光来自舱室壁,是怪兽早已干涸的组织发出的。她弯下腰,靠近了看。
蓝光之中突然睁开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
每当这时,小维总会尖叫着醒来,泪水夺眶而出。
21() 
2035
蒙屿兰破碎穹顶
中国
金海对庞斯训练并不抱什么期待,尤其是在经历了第一次以后。那天晚上他辗转反侧,睡不踏实,即便如此,他还是告诉自己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到了早上,他已经开始将庞斯训练视为一次良机了。他发自内心地认为,出现在他和小维的同步中的未解之谜极其重要——尽管不知为何,但他一定要求得答案。
但在到达场地、分配任务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搭档变成了良一,不是小维。
他知道——鉴于上一次同步——他应该对分配结果感到欣慰。可他却真实地感到失落。
这一次,技术人员启动同步装置之后,他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他看着计量表,发现指针刚刚划过红线。
“集中精神。”伯克说,“你们俩都是。”
过了一会儿,同步正式开始了,但这次的情况不像他和小维上次的那样。良一的记忆更克制,没那么混乱,但在金海脑海里转瞬即逝。小男孩儿良一因为口吃,受到年纪稍大的孩子的欺凌;他十岁时,外祖母去世了,他多么深爱他的外祖母,却连续一个月不跟她说一句话;在札幌难民营里,看着怪兽“毒液”(tailspitter)肆意蹂躏这座城市;父亲深夜喝得烂醉如泥回家时,身上臭熏熏的酒气
表盘上的指针在最低同步强度附近来回晃动,最后终于稳定在最低强度。
“现在,”金海听到伯克说,“尝试着,让记忆在你脑海中流过。”
金海深呼吸,任回忆如水般漫开来。
起作用了。他的记忆和良一的交织在一起——这过程并不激烈,甚至有一点儿淡漠和平静。计量器指针滑向中部,然后停留在那儿。
现在,金海很能理解良一了。但是他们之间有一个明显的阻碍。
良一并不信任金海。可金海不怪他,尤其是进入了他的脑子后。良一对人的不信任程度比金海还要严重得多。再加上由于最近发生的意外,所有其他学员达成了共识在结束同步连接后,良一心怀愧疚地看着金海。
“没事,”金海说,“我懂的。”
“他们都觉得我们是犯人。”一天中午吃完饭后,小维告诉金海。他们在外面,在船坞上,看着漫天红霞如血,消散在海岸边的山坡上。
“对。”金海说,“进入雷娜塔的脑袋,感觉怎么样?”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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