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肝驸马》第123章

“沈存中，你整天这么早出晚归的，真不晓得忙些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宰相呢，新宅子有着落了没有，你还要老娘在这破地方住多久？”
张氏是沈括恩公之女，是沈括丧妻之后续的弦。此女肤白貌美，气质上佳，因此沈括对这位小自己许多的续弦夫人宠爱无比，生活之中大小琐事无不依从，久之便养出了张氏跋扈的性格。
自从上次在王诜府上闹过一回之后，沈括对自家娘子就更加畏惧了，每回见着都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他耐着性子说：“娘子，原本朝廷分我的府邸现在成了专利司办公之所，这京城房贵，一两个月的俸禄也买不起个像样的宅子啊，娘子您就委屈委屈，反正韩维说了，这驿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还不要钱，离办公的地方也近。”
张氏一番白眼，冷哼一声，沈括只感觉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哼，没用的废物，专利司没地办公，你不会让政事堂自己解决吗，国库里有的是钱，要你做这出头鸟献宅子？”张氏叉腰挡住了沈括出路，继续说，“你不是跟王诜那小子走的近吗，天天往人家府上蹿，人家小小年纪就能建同仁馆，日进斗金，那么会赚钱，你怎么就不跟着学学？天天都忙到狗肚子里去了，害老娘跟你过这种穷苦日子！”
沈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娘子，这日子哪里穷苦了，俸禄又不少，不就是没个府邸，这驿所住着也不差啊，忍忍吧，过几个月我再想办法租个宅子好不？”
“凭什么？这破地方连个院子都没有，我就不忍！”张氏一瞪眼，没好气地从怀里拿出一袋东西，丢到了沈括手上，“你拿这个去租套宽敞宅子，今晚老娘就要搬出这个鬼地方！”
沈括接过那个袋子，只感觉沉甸甸的，打开一看，立马被里头的金色光泽闪瞎了眼。他连忙慌张地封起袋口，紧张地说道：“娘子，这么多金子，哪里来的，莫不是你娘家？”
张氏眉角低了些，说：“不是，昨天有个姓洪来送礼，你不在，我就收下了。没想到你这小破官品级不高，却能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人家说了，要申请个什么磨具的专利，要你行个方便，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沈括一听，只感觉手头东西烫手无比，直接丢到了地上，恼火地说：“你这妇人怎么这么不懂事？这种礼也敢收，你是要害死我啊，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专利司，今天我敢收钱办事，明天就会被贬出京！哪里收的赶紧给我还回去！”
张氏知道这事没法拿到明面上来说，可是她没想到一直对她低眉顺眼的沈括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立刻就炸了毛，尖叫道：“好你个沈存中，反了你了！自己没本事还埋怨女人，老娘管你收不收这钱，话就撂这，今天你要是再不把宅子的事情解决了，老娘立马回娘家！”
说完就回到屋内，狠狠一摔门，几息之后就从里头传出阵阵低声抽泣。
驿馆住户很多，这样热闹的事情自从沈括两口子搬过来之后隔三差五就能看见一回，大多数人都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有些怜悯地看着沈括，居然摊上这么个泼辣媳妇。
沈括沉默了好一会，才叹息着拾起了那一袋金子，出门而去。
到专利司部之时，街头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当发现他们翘首以盼的沈司判终于到来的时候，人群中一下子就响起了阵阵热烈的招呼声。
这里头有不少熟面孔，都是那些想投机取巧被沈括驳退的家伙，他们有好多并不死心，把手头东西东改改西改改，换汤不换药，几天之后又会跑来碰碰运气，专利司的好多时间都是浪费在了这些人身上。
沈括只横眉冷对，没有理睬这些想讨好他的家伙，从专用的侧门通道进入专利司部之后，就宣布了开门验审。外头排着的长长的队伍一下子活动了起来。
司内官员除去沈括这个长官之外只有六人，他们有的出身新党，也有来自旧党的，本不是一条心，但如此繁忙的部门只有七个官员处理公务，他们也没心思去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顾着忙活了。他们还要处理许多沈括不需要做的杂事，这几日更是没日没夜，一个个都是精神不振，看着外头看不到尾巴的队伍，只感觉心累。
好在不知为何，今天沈司判大人心情很不好，当那些以前来过被驳退了的人入院展示的时候，沈括只检查了一下改动所在，一句废话不和他们多说就把他们赶走了，这样节省了不少时间。
到了中午时分，当大多数官员已经是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专利司迎来了一个重量级家伙，让所有人都是提起了精神。
那是一巨大的，额，石磨，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石磨而已，一些官员自己老家都有在用，并没什么特殊的。
还未等沈括开口询问，那个申请者自己就笑着站了出来，说：“草民洪高全，这水磨就是草民族中的发明，特来申请专利。”
沈括眯起了眼睛，说：“洪高全，这水磨可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淮河江南多有使用，历史悠久，怎么就成你家发明的了？”
洪高全笑着说：“沈大人，您有所不知，那些地方的水磨皆是仿自我洪家，据族料记载，早在南北朝时，我们洪家祖上就发明出这水磨来了。以往，我们洪家心胸宽广，不知技术可贵，慷慨赠人，如今朝廷发布《专利法》后，我才了解到知识产权的重要性，为了响应朝廷号召，特来申请此项专利。”
这话一出，在场大部分官员都是忍不住冷笑出声，这厮明显是想空手套白狼，凭空拿出个不知真假的族料就想独占水磨专利，向天下用水磨的人家收费，简直是异想天开。
沈括摸了摸怀里的那袋金子，心里竟是有些意动，说：“洪高全，这事可不合条例，这水磨早就是公开了的技术，如何能给你专利权？”
洪高全明显早走应对言辞，说：“沈大人，此言差矣，那活字印刷不也是早就公开了的技术吗，毕昇后人都没申请此专利，一个不相干的铜匠改成了铜活字却申请到了。有此先例，为何我洪家不能申请？我洪家的水磨较之其他水磨也是有所区别的，别人家都是上下两片石磨，我洪家的却是上中下三片。沈大人，之前我洪家可是多有打点，还请公正审验。”
说着，洪高全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括一眼。
这话说的确实有那么点点道理，几个官员就此事讨论了起来，通过与否都有人支持。虽然看起来荒谬，算不算发明都还有待商榷，但对比之下这已经算是拿得出手的东西了，经过讨论过后，大多数官员都是偏向于通过这一申请。毕竟专利司成立以来，由于沈括制定的标准非常严格，通过审验的发明实在是太少了，要知道这是与他们的政绩挂钩的，他们也希望在自己任期之内能多通过几项专利。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看向了掌握决定权的沈括。
犹豫了许久，沈括终究还是克服了贪念，脑中理智占了上风。他心里一横，从怀里掏出那袋金子，有些心痛地往前方地上一丢，顾不上嘴角剧痛，沉声说：“洪高全，以后不要这样拐弯抹角，趁本官不在给本官夫人打点，简直下作！《专利法》旨在鼓励民间发明创造，不是让你这种货色来这里招摇撞骗的！”
“就算这水磨当真是你家祖上发明的又如何？早就过专利保护期了，照你这说法，是不是哪天冒出来个家伙自称是仓颉后人，就能向全天下用字的人收专利费了？钻空子也动动脑子，带上你的东西给本官滚！”
洪高全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有些怨恨地看了沈括一眼，捡过自己的金子之后，就差使着下人搬起水磨狼狈离去。
沈括大发雷霆过后，再没了坐堂的心思，难得地给底下官员放了半天假，自己则顶着大太阳去看郎中，抓完去火的药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地在街头游荡着。
他现在很是后悔，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何脑子一热，就主动献出自家宅邸当办公之所，害得自己现在沦落到这般田地。高额的贿赂也退换回去了，这个月的俸禄才刚发不久，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在今天之前凑到房钱。张氏虽嘴巴恶毒，但狠话不多，一旦放了，就肯定说到做到，到时候想再把她从娘家劝回来可就更费周章了。
沈括愁的厉害，不知不觉竟是发现自己已经晃荡到同仁书院附近了，心情不知为何凭空舒畅了许多。也许是因为这里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