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菩萨》第97章


侈画原本一脸纳闷的脸上露出鄙夷无比的神情来,“小老弟,我就是要和你结个善缘而已,这可是真正的无上因缘那,要是古人遇到了这种大机缘的话,做梦都要笑醒了,算了,我便宜你一点,五两怎么样?不喜欢,不喜欢我这还有别的,财侣法地,有财、侣、地怎么能没法呢,什么《茅山九龙神功》、《敲爻歌》、《悟真篇》,与老弟有缘,买一送一”,老头仍有些不死心的道。
坐在一旁久久未语的吴一真重重的咳嗦了一声,老头淳朴的脸色陡然变了一副市侩特有的嘴脸道:“你那药钱再缓一缓,我这可没钱”。说罢一只手捂着左挎兜,警惕的后退两步,一边琢磨着怎么溜走。
吴一真一脸无奈的道:“没钱?没钱你捂兜干嘛?”老头咬了咬牙,额头上青筋蹦跳对侈画道:“算了,江湖救急,赔本就赔到底,一两怎么样?一两我就将这本能够斩妖除魔,长生不死的修仙秘籍卖给你,怎么样?”
侈画嫌弃的看了看老头手里的书,装帧简陋无比,纸张更是粗糙,质量和街边上那种几文钱一本的小说都不如,而且和真书比实在是薄太多了,只有薄薄的几页而已,封面上画着一个人盘膝而坐,闭目凝神,看样子很厉害的样子,只不过画工实在是太粗糙,怎么看怎么是画蛇添足,边上还有些密密麻麻的蝌蚪文,说白了就是胡乱勾抹出来的,一两确实不多,本来侈画还想将就着买一本,但一看这老头脸上的市侩,立时摇头,坚定的道:“不买!”
老头面色狰狞起来,此时的老头像极了市井之中的老流氓,哪有半点的淳朴模样?“想当年朱小子还没有当皇帝之前,咱们这经营大道的营生何等火热?哪里如现在这般落魄?”老头的三角眼里面满是缅怀,似乎那么久远的事情他是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行了三豁子,别闹了,丢我们李家沟里人的脸,你那药钱我不要了”,吴一真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叫三豁子的老头脸上,又恢复了淳朴的笑容,插着袖子道:“那可谢谢了”,侈画面皮抽了抽,身后二女的脸色同样也不太好看。
侈画咳嗦了一声道:“吴郎中说我师姐的病能治?”吴一真连忙摆了摆手道:“不是能治,是能维持现状,就这么吊着”,打量了红袖一眼又补充道:“至少能看起来像个人,借一步说话”。
侈画耳朵贴过去,只听吴一真嘴里说了四个字:“金丹,外丹”。道教外丹一脉认为服食以后可以使人成仙、长生不老。
金者,坚刚永久不坏之物;丹者,圆满光净无亏之物。古仙借金丹之名,以喻本来圆明真灵之性也。此性在儒则名太极,在释则名圆觉,在道则名金丹。名虽分三,其实一物。儒修之则为圣,释修之则为佛,道修之则为仙。三教圣人皆以本来真性为成道之本也。
却又有一部分人自身所限与大道无缘,借身外物,丹家选用某些矿物原料所炼制丹药,用丹砂(红色硫化汞)与铅、硫黄等原料烧炼而成的黄色药金,吞服以求补全自身,功成圆满。
侈画正要道谢,只听吴一真道:“一千两银子”,侈画点头称是,二人敲定,便不多做纠缠,门外,三豁子搓了搓手双手插进袖管里,用发黑的黄色袖子擦了擦红红的鼻子问道:“一千两金,够买一味药了?还有些个有价无市的,既然反正都是赔本买卖,你直接卖他个人情不就完了?干嘛这么大费周章?”
吴一真深吸一口,咳嗽了几声后叹息道:“做买卖要看远些,结个善缘可以赔本,但却绝对不能一点本都收不回来,既然是买卖,有买有卖才行,因果这东西最是奥妙,跟你说这个你不懂,岁数越大,对因果越是畏惧,他泥菩萨善弄因果,我还不能怕么?一买一卖不沾染半点因果,只结个善缘,到时候叫他助拳”。
“什么因不因果的,你敢受泥菩萨恩惠,不怕永世沉沦苦海吗?渔阳道的不羁道人可是放出话来了,泥菩萨与苦海有关联可不是假的,可见过他放出的腐烂如泥的魂魄。”三豁子道,吴一真没有言语,只是嘿嘿一笑,不过笑容却有些苦涩勉强。
老豁子插了插袖子道:“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红袖在门口看二人走进隔壁的回春堂,转身对侈画道:“你觉得这个人的话能信?”侈画吹了吹杯子里的茶,看着茶叶道:“你说哪个?”
红袖坐在侈画旁边的椅子上道:“两个”,侈画呵呵笑了一声道:“这不很明显吗?一个卖,一个托,不过那三豁子好像有些自己的小九九”,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对坐在堂中板凳上发呆的画眉道:“你倒是错过了点好东西,虽说那几本书不全,但绝对是好东西,至少不是正一道印出来那种广而告之的蒙人的东西”。
画眉听侈画如此说一下子站了起来道:“那你怎么不买下?”侈画摇了摇那根印有大丹二字的手指道:“什么能比得上我的《阳符经》?我只是觉得有些可以罢了。你若真喜欢,回头我默出来几本,我脑袋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
画眉讥讽道:“倒是忘了你泥菩萨这个百宝箱,历代泥菩萨潜入别的门派偷书的事是不是没少干?”侈画白了画眉一眼,打了个哈切道:“什么叫偷,说点好听的,这叫窃书,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画眉扁了扁嘴道:“不都一样吗?就你还读书人,你别糟蹋读书人这三个字了,我求求你,好不好?”
侈画闭目养神道:“你这么得罪我,我决定不默给你了”,画眉急道:“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反悔”,侈画揉了揉太阳穴道:“姑娘高看区区在下了,我只是个做扎材生意的下九流。”画眉一阵气结,还是红袖打了个圆场道:“这李家沟,还真是卧虎藏龙。”侈画点了点头道:“是啊,就不知是福是祸”。
第十四章 雨夜来客() 
第十四章雨夜来客
陈家沟今夜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李记扎材铺里只有一盏小油灯在飘飘忽忽的亮着,侈画一个人坐在堂中,一下一下的推着刨子,好像在等什么人,又好像不是,画眉和红袖以早早的睡下,只余侈画一个人在堂中,静谧中,夹杂着一丝诡异。
侈画只是低着头在不断地推着刨子,忽然有人在外面扣了扣门板,侈画恍若未闻,仍然低着头一下一下的推着刨子,丝毫不做理会。叩叩,叩叩叩,门板在不停地响着,侈画无奈起身,搬开门板,入眼的是一个雪天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怪人,而且不是一个,是七个,侈画仿佛没看见一般,非常自然的道:“对不起,今天小店打烊了,要买扎材明天请早。
侈画正要重新扣上门板,却被一只手拦住,只听最前面的蓑衣怪人道:“这位老板,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过路的,天寒想讨碗热茶去去寒,你看,我们这七个瞎子能做什么”,侈画这才重新打量这几个人,七人皆是一模一样的斗笠蓑衣,仿佛真的看不见,一个扶着一个肩膀,侈画道:“你抬起头来,我看看你,我们还像见过”,蓑衣瞎子闻言笑了一声道:“瞎子看不见,小友看看与我有没有面缘”,说罢,瞎子抬起了头。
并不是侈画预想的那样没有眼珠,而是没有眼白,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哪怕一丁点眼白,黑漆漆的眸子,就像一个择人而噬的黑洞,侈画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让开身体道:“外面冷,七位远方的客人,进来说话吧。”
为首的蓑衣人道了声谢,七个人尾随侈画,一个把着另外一个人的肩膀,一个个迈过门槛,走进堂屋,七人也不客套,围着屋中的小火炉便坐了下来,屋中明灭不定的小火苗,将七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这时其中一个蓑衣人道:“你是做扎材生意的?”
侈画一边继续做着木活儿,一边称了声是便不再多做言语,然后又陷入了安静,屋内剩下侈画不断推动刨子的声音之外,就是燃烧灯芯的劈啪声,侈画忽然起身,在一旁的架子上摸出八个大碗,放在桌上,从怀里摸出一包包好的茶叶沫倒在了炉上水吊子里,继续回到原来的位置做着自己的木活儿。
其中一个蓑衣人拿起放在桌上的碗道:“呦呵,用茶叶末喝茶叶沫,兄台好雅致啊,瞎子要是没摸错了,这是茶叶末釉吧,茶叶末釉起源于唐代黑釉,初似为烧黑釉瓷过火而出现的特殊品种,并非有烧造。明御器厂所产茶叶末釉,釉色黄润,带黑色或黑褐色斑点,似鳝于鱼皮色,称鳝鱼黄”。
茶叶末是我国最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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