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镜又大又圆》第32章


张了?
不等聂珵心里诽谤完,便听沈息终于开口。
无非先是一堆热烈欢迎之类的客套话,说了有小半天,聂珵都听见秦匪风打哈欠了,然后心里稍一放松,只觉“咣当”一声便仰躺到了地上。
竟是秦匪风被突然架走了?
什么情况?奈何聂珵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匪风挣扎着想回到自己身边,但那两名架着他的山庄弟子显然功夫不弱,给他顺着台阶一步步拖到第三层的铁架上,用沉重的锁链将他浑身都缠住。
聂珵慌了,脱口便想要质问,可话到嘴边他又心里清楚,跟这些人讲道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在他有能力救秦匪风之前,他还不能暴露。
所以他强行忽略秦匪风不知所措的挣动,面无表情地听沈息继续开口:“沈某原本召集大家来,是为段府几百条无辜性命被屠一事,据说与我山庄十二年前的情形极为相似,而且就在现场,还发现了贺云裳昔日忠仆的兵刃。”
“恰巧,沈某在奇门数术方面小有所成,所以本打算今日当着大家的面,推演一番此场血债的元凶,看究竟是否是这已经痴傻的秦匪风。倘若当真与他有关,那便当即在这天爻坛以他祭天,算给无辜死去的百姓一个交待。”
“只是——”
沈息话头一转,却是突然将视线投向正津津有味欣赏聂珵挺尸的九方游。
九方游刚戳着聂珵的脸蛋说挺巧啊你是来找我拜堂的吗?便听沈息问道:“这位九方家少侠,沈某能否求证一件事情。”
九方游就眉毛一扬:“你说。”
“当初贺云裳将蛊王和眼睛炼为一体,那么他的性命,与那蛊王的性命,是否是相连的?”
“自然。”
聂珵闻言心下“咯噔”一声,突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只见沈息目光似无意扫过一直不语的贺江隐,继续问道:“也就是说,贺云裳若死了,他那鬼眼中的蛊王,也活不成了,是也不是?”
“……”九方游有些莫名地看着他,“是。”
沈息就笑了。
笑得众人正摸不着头绪之时,他却倏地沉下脸:“但如今十二年过去,贺云裳那鬼眼中的蛊王,却依旧留有微弱的气息。”
“就在,他那一只瞎眼当中。”说着,沈息伸手一指秦匪风。
掌风骤起,整个祭坛,忽地火光冲天。
第35章 他大舅子你走开!
沈息一番话落,全场骤然一片寂静,只剩每层祭台边缘恣意飞腾的火舌偶尔噼啪作响。
“敢问一句贺御主,当年贺云裳的尸首,当真已挫骨扬灰了吗?”沈息目光灼灼地看向贺江隐,眼底迸出巨大的沉痛,“当年我沈家一百多条人命,是否全都白白枉死了!”
而此时,聂珵仰躺在地上,内心同样被贺云裳可能没有死这件事情震撼之余,却是一怔。因为自他的角度,刚好看到沈息在将众人视线全部引向贺江隐后,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笑。
哪里像一个真心替自家亡魂忿忿不平的可怜之人?
这他妈是个戏精啊。
虽然聂珵对贺江隐也没什么好感,但眼下却不得不有些同情这名义上是四方御主,却一涉及到自家弟弟就成为众矢之的的背锅侠。
便听背锅侠沉默片刻,面对众人的疑虑,终于发话了:“若贺某不曾记错,十二年前,是各派侠士与贺某一同将舍弟手刃,亲眼见他断气。如今却凭一条莫名存活的蛊王,怀疑贺某徇私,未免荒唐。”
周围传来隐约认同的窃窃私语,贺江隐面色沉稳地继续道:“且不说贺云裳还活着一事纯属无稽之谈,即便他未死,与我又有何干,你们与其在此质问我,倒不如询问这秦匪风一番,看他是否知晓贺云裳的下落。”
放屁!他一个傻子知道个屁!这死姓贺的果然不值得同情!
聂珵眼看贺江隐又将矛头抛向秦匪风,心中气闷,便以意念催促着骚虫子动作再快些,结果只觉得腰间一痒,竟是它抗议地挠了自己一下?
骚虫子委屈,它明明是想抚摸他,要他稍安勿躁。
“我见沈庄主此行不仅带回秦匪风一人,”贺江隐扫了聂珵一眼,又看向沈息道,“这与秦匪风一起的小道士,曾在奉仙大会得了金魑蛊王,我当时觉他无辜保下他性命,不过眼下以为,照沈庄主所言,最有可能是贺云裳的人,倒是他了。”
贺江隐话音刚落,聂珵明显感到周围众人倒吸凉气的同时立刻对自己退避三舍,上百双眼睛直勾勾投向他,紧张而戒备。
聂珵气得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你们一拥而上能立马把我踩成肉泥你们怕啥啊?老子要是贺云裳还他妈在这躺平了听你们瞎逼逼!
而就在气氛箭弩拔张之时,沈息一声招牌轻笑又响起。
“贺御主说笑了,”沈息走到聂珵身边,不紧不慢地蹲下来,将聂珵脸上碎发缓缓扒拉到一边,露出聂珵一整张脸来,“这小道士与贺云裳没有半分相似之处,沈某仔细留意过,他也并非是易容。”
聂珵心下恍然,原来在山庄入口时他给自己捏得嘴斜眼歪,是在检查自己是否易了容。
所以自己和贺云裳,当真没有一处相像的地方?
怪不得秦匪风恢复记忆的几个时辰,对自己那样冷漠,全然不念及丝毫“养育”之情。
聂珵无缘故地想之前场景,他其实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哪里与贺云裳相近,所以变傻了的秦匪风才会待自己格外不同,眼下看来,连这一点都是妄想。而那时他一醒来就急着找贺江隐,想来便是与贺云裳的下落有关吧。
可是,这贺江隐眼下坑自己也就算了,作为大舅子,咋连他弟夫也坑呐?
“不过贺御主有一点说得不错,”果然,沈息此刻又道,“假如贺云裳还活着,秦匪风就是唯一可能知道他下落之人!”
聂珵暗暗看向祭台上的秦匪风,虽然离得远,可仍是感觉得到他此刻被周围火盆炙烤到狼狈昏沉的样子。再这样下去,就是不被他大舅子坑死,也要被烤死了。
“秦匪风!”不知哪个门派弟子突然喊道,“你还不赶快将那魔头下落说出来!”
“你说出来,我们兴许留你一条狗命!如若不然,别怪我们不讲江湖道义!”
“对付一条走狗,还讲他老子的江湖道义!”
说着,却见熟悉的魁梧身影自人群中一跃而起,手中震山锤直直捣向祭台上毫无招架之力的秦匪风。
“唔!”
秦匪风左肩被瞬时砸中,一声难以自持的痛呼顿时自口中溢出。
“你再不说,我这震山锤下一次便砸了你的狗腿!”
“堂叔!”曲若盈显然吓了一跳,下意识惊呼。
原来自奉仙大会上就一直针对他们的大胡子,竟是曲家姐妹的堂叔,曲卓。
曲卓那凶猛的一锤几乎要了秦匪风半条性命,也将聂珵砸得失去了理智。
“哈!”聂珵躺在那,突然大声笑道,“我看你们这些正人君子才是大傻子,连拷问个人都不得要领!”
众人闻言诧异看向他,尤其沈息和曲若盈。
聂珵已没心思理会他们,就面带嘲讽地仰视着众人:“你们这样问他根本起不到一丁点作用,要是换做我,我也打死都不会说。”
“你算什么东西?待会儿有收拾你的时候!”曲卓指着聂珵骂道。
“哦?”沈息却很快从诧异中回过神,显然想到什么,眼底浮现意义不明的笑意,接着聂珵的话问道,“那你说,你有什么好对策?”
“自然是,换一个他最在乎的人下手。”
聂珵一句话落,眼眶泛酸,被自己感动坏了。
他想着自己好歹有骚虫子在暗处加持,连这瞬间要人性命的冰针都能给治好,总要比那已遍体鳞伤的秦匪风抗揍些。
大不了被揍完了,找机会让秦匪风补偿自己,他还记得他最后都不肯抱一下自己。以后也不逼着他再叫爹了,其实自己也挺别扭。
而也意料之中的,众人当真听进了聂珵的话,稍一思索,便将视线又集中在聂珵身上。
自然就也没人注意到,贺江隐刹时暗下的眸子。
“可以一试。”
就在众人还都一副“此法虽好只是不太符合正人君子的做派到底该推谁出去执行做这恶人”之时,贺江隐却突然道。
紧接着,他负身到聂珵身前,看着聂珵的目光阴沉决绝:“贺某既为四方御主,理应问出舍弟下落,也好给各位一个交待。”
聂珵愕然与他对视,咋的了?我刚儿说啥了?
杀猪焉用宰牛刀啊他大舅子,你这一上手,万一把我连着骚虫子一起打死了可就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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