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盛久安》第63章


半晌,里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没有哭泣声,没有说话声,甚至一丝细微动作都没有。
而此时的萧羿之,却是再也撑不住地落坐到了地上,背部靠着门框,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双臂环抱着双膝,将头深深埋下。
他想要尽可能地将自己埋入尘埃之间,想就此挥散而去,想永远地脱离这个世俗。
他不想再撑下去了,他不想再想起那些有关娘亲和舅舅的记忆,他不想在想起生父那双红透了的、充满了悲痛与绝望的眼神,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愿。
只想,远离尘嚣,逃离这一切。
突然,门开了。
他感到有一双温暖的手覆在了他的脸上。他抬起头望向来人,可他已经看不清了。眼里都是眼泪,哪里分得清对方是谁。可他就是知道,这个人,是元乾。
姬安君看着眼里噙满泪水的人,紧紧锁着眉头,心里抽痛着。
“元乾,我不想再继续了,我想逃。”萧羿之哽咽着,轻声哀求。
“你若是一走了之,要我怎么办?”姬安君看着他,反问道。
“我……对不起……”萧羿之看着他,一时语塞。
姬安君深吸一口气,将额头抵在萧羿之的额头上,轻声说道,“我求求你,就当为了我,留在这里,好不好?”
萧羿之闭上眼睛,任眼泪淌下,终是说了一句。
“好,我随你。”
☆、第三十七章 暗线设计
自萧羿之的身份被鬼影堂的人上报之后,堂内便是分派了一干人等护在四周,然而皆被萧羿之一个个打发了回去。
一来是萧羿之本身武功高强,若非千军万马,他独身一人必定能脱身,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武功不明的姬安君。二来么,自是姬安君觉得他们二人独处的时候,还有别人在旁观看,这感觉实在令人不适。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姬安君问道,伸手倒了壶茶。
萧羿之靠在门框边上,手抱长剑,并不回头看他,只是望着远处,回道,“荣池子原是九昭学府大臣,不惜万里来到高安谋职,想来必是为九昭图事,可我们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为了九昭,他可以对一个救命恩人下手,想来他所谋之事不是这么简单的。”姬安君抿了一口茶,回道。
“九昭前任帝君狼子野心,欲吞天下,可到头来遇刺身亡,我看那宗政渊也绝不是表面上那么恨战之人。若是派遣荣池子潜入高安,那他又如何控制住高安王呢?”萧羿之转过身,缓缓走到桌前,伸手点了点桌面,如是说道。
姬安君赞同地点点头,转而沉思片刻,开口道,“当今高安王执政多年,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若是重新辅佐一位,那便另当别论了。”
如此说着,萧羿之猛然看向姬安君,说道,“郁林远!”
“不错,他若是想通过辅佐郁林远上位,从而来助九昭之事,那届时,高安便会不攻自破,再或者便是欲谋他事。”姬安君接上他的话。
“他事?”萧羿之不解。
“还有,他为何要杀你?又是如何知晓你还活着的?又是如何进到了凤鸣山里?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姬安君继续说道。
闻言,萧羿之低下头思索再三,也是未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不知,那我们便去查就是了。”姬安君笑道。
三日后——
“来信了?”姬安君问道。
只见萧羿之将信鸽腿上的竹管卸下,打开木塞,从中抽出一卷纸来,缓缓展开。
随即,他又伸手将信纸交给了姬安君,皱着眉头坐到凳子上。
而姬安君细细读完后,转着眼思索了一番,走到他身边坐下。
“看样子我说的没错,这荣池子就是要辅佐郁林远,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你根本无心王位,还以为你会同郁林远一同争位,这才想要杀你以除后患。”姬安君说道。
萧羿之看了他一眼,又垂眼叹了一口气,回道,“他是为了接近郁林远。”
“羿之,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罢。”姬安君凑近他,压低声音说道。
“为何?虽说我并非高安之人,可也不想因荣池子的事情,使得高安百姓遭受牵连,这个人无论如何也要让高安王小心些。”萧羿之有些不解,便将心中所想说出。
听到萧羿之的话,姬安君勾起嘴角笑了一声,随即回道,“与其让高安王小心些,不如担心一下郁林远,倘若他继了位,不仅要对付高安王遗留的问题,还要对付这个荣池子的九昭势力。”
“元乾,倘若一国朝堂内部混乱,这百姓可不就陷入水生火热之中了么?”萧羿之皱着眉头说道,语气颇带责备之意。
“羿之,你可别小看了郁林远,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岂会罔顾百姓于泥潭之中?”姬安君耐心地解释着,并不在乎萧羿之语气中的不善。
听到此话,萧羿之心中的不顺稍稍下去了些,蹙着眉思索一番,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借郁林远之手除去荣池子?”
“不错。”姬安君点点头道。
“可你如何确定那郁林远会除去荣池子?”萧羿之又问道。
“不是会,而是一定。”姬安君笃定地回道。
听到姬安君如此肯定自信的回答,萧羿之依旧是有些不解,可既然是他确定的事,那总是没错的。
至少现在为止,姬安君的话尚无出过一丝错误。
“对了羿之,最近还是让鬼影堂派些人来的好。”姬安君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又说道。
“为何?”萧羿之不解。
“有些事情,总是需要第三方去传的。”姬安君眯起眼睛,笑着回道,似乎言外有意。
太原城王宫内院——
“木大人不在廷尉府呆着,怎么上本宫这后宫来了?”曲贵妃问道。
曲氏,便是郁林远的生母,其父曲长天乃当今护国将军,手握高安军权四成。
荣池子看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美艳绝伦的夫人,似乎岁月并不曾在她的脸上有何痕迹,依旧光彩动人。
“回贵妃娘娘,下官是为了一个人而来。”荣池子恭敬地回道。
“哦?什么人竟能让木大人跑到这后宫来?”曲氏不在意似的问道,手上捏起一颗葡萄便往嘴里送。
这葡萄约估是九月之物,宫里为了能保证这些个妃子贵人随时吃得到一口,便是在后宫一处池中造下冰雪,专门用来储藏这些反季食物。
荣池子走到曲氏跟前,微微向前探去,压低声音,“萧玉芷。”
突然,曲氏拿着葡萄的手一顿,却又开口道,“木大人莫不是忘了,这个人早就死了。”
听闻此话,荣池子轻笑一声,再次开口道,“娘娘不觉得那日在宴席之上的萧公子,与萧玉芷甚是相像么?又同为萧姓。”
曲氏听到荣池子如此说来,脑海之中渐渐浮现萧羿之的脸孔,随即瞳孔急剧,猛然转头看着荣池子,只见他的眼中满含笑意,不知何意。
她思索再三,挥了挥衣襟,便是将宫内一干侍女都给打发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曲氏问道。
荣池子看着曲氏紧张的眼神,回道,“娘娘,王爷助我上至今日之位,下官自当全力辅佐。可下官深知娘娘与王爷关系欠佳故而冒险一试,权当为了王爷。”
说道郁林远,曲氏的心中便是柔软至极,对于这个儿子,她既是痛心又是懊悔。她伤于与亲生儿子的疏远,懊悔利用他来保住自己在后宫的地位。
可作为生母,她终究是希望她的儿子能够有朝一日登上王座,傲视天下的。
“你想如何?”曲氏压低声音逼问道。
“娘娘的心里是君上重些还是王爷重些?”荣池子反问她。
听到此问,曲氏的眼中突然染上凶狠之色,说着,“君上?他的心里向来只有萧玉芷一人,哪里容得下我?”
“既如此,下官便请娘娘,竭力助王爷一臂之力!”荣池子拱起双手,恭敬地说道,双膝下跪,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曲氏见着荣池子行如此大礼,惊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伸手将其扶起,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儿郎。
“好!既然郁林慕卿对我无情,那便休怪我对他无义!”曲氏沉着声,冷言说道。
荣池子见曲氏眼中布上狠决之色,心中不无冷笑,一抹伎俩涌上心头。
夜间,上尊楼内——
一行黑衣人正齐齐地跪倒在地,低着脑袋,将长剑放置于脚边,一副受训的模样。
“主上!三思啊!”一个黑衣人抱着双拳,满脸恳求地说道。
萧羿之看着脚跟前跪着的人,感到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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