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只有女王》第322章


但是。
按理说,在一个多疑的君主手下做事,是极不舒服的。但周围的人却很少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王后眼中的“一切”,也包括了自己。她怀疑自己,也极力控制自己。
或许王后在心中忌惮着所有下属,但她又在同时警惕着这样一个自己。
这样的反复思考是很伤神的;克里夫夫人似乎常常为此担心王后的心理和身体状况。
但对夏尼来说,这样的平衡刚刚好——上边管得太紧,她就施展不了;上边放得太宽,她又会觉得天真愚蠢。
可是今天,天平似乎歪了一些。
那一句到底是王后心中怀疑的魔鬼作祟,还是无心的话?
或者是假作无心的试探?
她回忆着王后当时的表情,却读不出来。
或者,失常还要从更前面一些来考虑。
罗伯斯庇尔。
王后对此人的关注,实在太超乎寻常了。
走出镜厅,迎着太阳,夏尼微微眯起眼。
如果罗伯斯庇尔的存在对王后的内心平衡是个危害的话……
第324章 第324章 朋友们() 
“……亲爱的祖母; 巴黎这座城市,一如我想象中那样庞大、繁华、复杂。然而有一件事却令我意想不到:走在街道上; 丝毫感受不到战争的气息。尽管法国在德意志同时进行着两场可能会输掉的战争,市民们仍好像它不存在一样地生活着。最近占据新闻头条的不是法军在前线推进了几尺,而是一个被打死的农民。”
小亚历山大停笔; 歪头想了想; 又把信纸揉成一团。
尽管凡尔赛宫承诺帮他把信送到俄国去,但稍一考虑,就知道这样的信件是一定会经过检查的。写法国的坏话是不行的,可写了敌人的好话却被敌人看到; 他也不愿意。
于是他拿起另一张信纸:“亲爱的祖母; 我在这里一切安好……”
他正处在软禁当中;这在他被法国军舰捉住时就已经设想到了。能被允许游览巴黎市内,则是意料之外。虽然只有三天时间,且处在严密监视之下,但好歹能看个新鲜。
法国王后打算如何处理他,他心里其实也忐忑着。即便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但身处他的位置; 要在互有矛盾的祖母和父亲之间维持平衡,就必须比同龄人想得多一些。
他有点羡慕夏洛特。虽然母强父弱在欧洲各国中是显得有点特异; 但又不是没有先例;何况路易十六和玛丽王后关系相当融洽; 公主几乎是在没有阴影的家庭中长大的。
相比之下祖母和父亲之间那复杂的关系; 叫他不得不小心应付。
即便如此,他也爱着他们。
他知道外人怎么看待这个权力家庭;可是,他从不觉得自己家中只有赤裸裸的政治。祖母和父亲都疼爱他; 只不过方式不同。
他实在想家了。尽管俄罗斯现在已经冷得令人打颤,尽管那里的人嗜酒如命又爱打架,尽管那里的生活远没有法国的精致讲究,可那是他的国家。
但是,法国王后会放他回家吗?
假如父亲只有他一个独子,毫无疑问,一旦法国不愿放人,为了未来继承人,俄罗斯会不顾一切发动一场战争——何况现在俄罗斯本就与法国敌对。
但亚历山大还有一个小两岁的弟弟康斯坦丁。假如法国坚决将他留下作为人质,俄罗斯大为火光之外,未必不会将目光转向下一个顺位继承人。
他真的开始后悔当初冒冒失失地和朋友一起跑出来了。
“你那些怂恿你来巡游的朋友,真的是为了你好吗?”夏洛特那一本正经却依然孩子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如果我的朋友建议我离家出走,偷偷跑到交战的地方,我父亲母亲一定会让我疏远这个朋友。”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应来着?为朋友被贬低而出言反击嘲讽:“哼,动不动就说‘我父母’怎样,是没有长大的表现。难道你交什么朋友,还要别人来决定吗?”
夏洛特冲他做了个鬼脸,气跑了。
留下一个万分后悔的自己。
他的反驳不过是反射性的;在说完之后,怀疑和不安的种子就已经被种下了。
这几位一同出来的朋友,他相信他们的忠诚——他们中的一个还在途中为了救他而受伤。可是,他们也不都是心志坚定、深思熟虑的性格。有冲动易怒的,也有心软没主意的。会不会是别有用心的家伙,在他们耳边煽风点火,利用他们,鼓动他跑出来?
弟弟是没有这种心眼的。康斯坦丁一向对权力没有兴趣,还嫌麻烦。但祖母也教过他,处在他们这样的地位,就一定会吸引那种不满于现状、想通过一次冒险而翻身的人;弟弟身边,是不是有这样的人?
思及此,亚历山大的心情就像被柠檬汁浇过一样发酸,忍不住撅着嘴,把刚刚写废的信纸狠狠撕掉。
这样简单的事,祖母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却还要一个同龄的女孩子提醒才能想到。
——不,这不会是夏洛特自己想到的。她是个聪明女孩儿,可是想法挺单纯。说不定是她那个精明的母亲,想借着女儿的口告诉他呢。
挑起俄罗斯王室的一场内部纷争,一定是那个女人想看到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王后还是打算放他回国的?
越是想办法揣摩王后的心思,亚历山大就越苦恼。
他也会安慰自己:祖母说过,玛丽·安托瓦内特可能是欧洲历史上最伟大的女统治者之一。既然如此,自己猜不透她的心思,也是应该的。
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二世在听到那个消息时,正与几位朋友一同倾听他的交响乐团排演的新曲目。
“可惜莫扎特姐弟俩在法国,”在一曲结束之后,他同朋友感叹道。“听说莫扎特小姐的学徒——叫贝多芬的——也不错。”
“等普鲁士打赢了,可以在签订协约的附加条款上增加一条:让法国把他们交出来。”
玩笑让周围人哈哈大笑;腓特烈·威廉轻笑着,眯起眼睛,仿佛真的在考虑这条“建议”的可行性。
还是算了,他心想。他尊重这些伟大的艺术家,并希望普鲁士能以自身条件吸引他们前来。
“那个不信教的暴发户公爵夫人根本不懂艺术的价值,”他指的是克里夫夫人——尽管她是货真价实的贵族,但她丈夫克里夫公爵的经历确实也跟暴发户差不多。当初还是普鲁士帮克里夫公爵“夺回”身份和土地的;如果世界上第一痛恨他的是被背叛的荷兰人,那么第二痛恨的一定是普鲁士人。“你知道吗,那女人竟然让自己的交响乐团去办什么‘义演’,门票价格低得简直跟白送一样,给那些粗鄙的人演奏这样高雅而伟大的音乐!莫扎特姐弟实在不该纵容这样的行为。”
“谁让他们和克里夫夫人签了合约呢?”
“对。我给他们写过信,邀请他们到我的宫廷来,以免再受那样的屈辱。但恐怕信件都被人拦截了——可怜的两位音乐家!”
“太可怜了!依我看,等战争结束后,应该直接派人去接他们过来。”
“时间一久,他们也会因为无法忍受那女人的作为而离开的。”
“没错……”
在朋友们的附和赞同声中,腓特烈·威廉心中的郁闷逐渐消散。此时,曲间间隔结束;指挥家又抬起了他的手,一组组乐器有序而和谐地响起,交织成美妙的音乐,一层层拍打他的耳膜。
他沉浸其中,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可惜,愉快没有保持到最后。女沙皇的长孙在法国的消息,让他勃然大怒。一向尊重艺术的他,也不得不中止了演出,让交响乐团离开。他的朋友们则面面相觑。
假如是一年前听到这个消息,那么他大概只会一笑,并吩咐下人做好接待亚历山大的准备——毫无疑问,俄罗斯继承人环游欧洲,是不可能不来普鲁士拜访的。
然而,在这个特殊时期,一旦俄罗斯为了救回继承人而与法国讲和,普鲁士军队就会失去一个重要的助力;别说胜利了,甚至可能因形势倒转而面临兵临城下的危机。
普鲁士上一次遭遇这种危机时,是腓特烈大帝靠着精湛高超的战术指挥艺术、加上俄罗斯的突然转向,而成功渡过的;这一次如果陷入危机,他既没有军神,亦没有强有力盟友——弄不好会被灭国。
威廉怎么可能还有心情继续听音乐?
“要立刻让外长联系俄罗斯,”有人建议,“劝说女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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