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辽东》第3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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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赵大队,属下见他们开始开拔了便急着往回赶,”那小队长赶紧回应道,“来不及细数……看那一拨一拨的渡船,怎么也得有三五千人!”
“嘶~~”
柱子和赵海再次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怎么会突然有大军逼来呢?早上不都安安静静的吗?”柱子喃喃自语道。
“柱子,”赵海略一思忖,看了看前方尚在顽抗的行宫卫士道,“看样子俺们后路保不住了,得马上执行丙案!”
赵海口中的丙案就是总参谋部谋划的三个方案中的最下策——就是在奇袭失败陷入僵持或是后路被断,陷入被全歼危险时采用的方案。
如果采用丙案,那柱子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拢全军,取道江华郡西南方的土路撤退,到达西海岸后再南下回登陆点上船——这就意味着此次行动完全失败,甚至来路上收容点的那些士卒们可能大部分都会陷入敌手!
“轰!轰!”
随着两声手榴弹的爆响,前方传来了战士们的欢呼声,柱子都不用看,便知道又一座宫殿被攻克了,囚禁光海君的那个小院已经近在咫尺了!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柱子脑海中猛地闪过这句刚学了不到一个月的新词儿,他现在算是有最直观的感受了——一路顺风顺水走到现在,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却在这关键时刻戛然而止,不是功亏一篑是什么?
他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己方不过区区两千人不到,其中还有近半是表面光鲜的朝鲜勤王军;而敌方光是城里便有六七千人,再加上来援的这股敌军,怎么都上万了;而战场又是如此的狭小,前有雄踞山腰的坚城,后有气势汹汹的援军,几乎没有辗转腾挪的空间!
更要命的是,根据计划,自己突入行宫之时,江华郡下的大戏就要偃旗息鼓——这不,时断时续的炮声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自己的虚实已经暴露,城里的敌人一旦压出来,佯攻的一千多人就将被挤压在两支大军之中,这仗可还怎么打?
“柱子~~柱子!”眼瞅着柱子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从尖顶铁盔帽檐下沁出来却紧皱眉头一动不动,赵海有些急了,抓着他的胳膊用力摇晃着喊道,“临阵犹疑,将之大忌!……该打?该撤?你得尽快拿个主意!”
他的喊声引起了早就有些狐疑的一营官兵们的注意,仿佛一阵无形的风吹过,整个战场逐次安静了下来,除了那些朝鲜守卫时不时射来冷箭发出的“咻咻”声之外,再听不到排枪的嘶吼和手榴弹的轰鸣;三三两两的战士们从藏身处探头探脑地向柱子所在的地方张望,饱含着惊疑和困惑的目光不断交织,织成了一张消磨士气的无形大网,朝着人们慢慢压了下来。
身为久经沙场的老兵,赵海当然很敏锐地感受到了这种让人消沉的情绪——现在这局面正是战阵中最可怕的,士气一泄随之而来的很可能便是一溃千里的惨状!也就是复辽军经历了严苛到了极点的训练,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意志力和服从性,换成其他队伍,只怕已经有人转身而逃了!
这也是最考验主将临阵指挥能力的关键时刻,不论打还是撤,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选择,而犹豫不决恰恰就是最打击士气的!如果说几分钟前柱子还有机会选择执行丙案,率领一营乃至整个先遣队全身而退的话,现在这个时机几乎已经错过了——此时撤退,失了魂的一营将把颓唐的士气传染给整个先遣队,最终的结果是大伙狼奔豕突逃回海边,天知道还能剩多少人!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摇动着柱子那壮硕的身子,声嘶力竭的狂喊道,“醒醒!你给老子醒醒!……别他娘想什么丙案丁案了!赶紧放手一搏才有生路!”
放手一搏?!
这四个字像闪电般划过柱子的脑海,他一下想起了公子爷在战术课上多次讲过的一个原则:打仗有时就跟赌博一样,对赌的是双方主将,而筹码便是士卒们的性命!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赌得就是一个心态——畏畏缩缩犹豫不决的人,哪怕筹码再充足,也敌不过那些勇往直前视死如归者!
这就是“求生不得生,求死反得活”的道理,公子爷不知说过多少次,自己关键时刻怎么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了呢!
想透彻了之后,柱子眉头一展,甩开赵海的大手后一把扯下了头上尖顶铁盔,顺手抓起地上火铳,长身而出,面目狰狞地嘶吼道,“兄弟们跟俺上!排枪揍死这帮狗娘养的朝鲜人!……赶紧地!抢了人俺们就下山,和二营三营汇合后再收拾那帮龟孙!……不就是点儿援兵嘛,算个球!”
他这身先士卒的举动一下将一营的士气带了起来,众人嗷嗷叫着跟了上来,排枪声和爆炸声顿时比刚才又猛烈了许多。
“老赵,你先下去,把山下的兄弟们收拢起来,”走出去好一截,柱子才扭头冲赵海吩咐道,“等着俺们的好消息吧!”
赵海欣慰地点了点头——他知道经过这一番磨砺,柱子又成长了许多,日后独当一面应当没什么大问题了。
接过缰绳后赵海翻身上马,朝着山下飞驰而去;不多时便已来到了预定的集结点——佯攻任务完成后,剩下的兄弟们早已从江华郡城下撤了回来,收拢在此等候。
还没到跟前,赵海便发现不对——勤王军的赵松节、李承焕以及二营营长三人远远地便迎了上来,可那脸却跟锅底一般黑。
等到三人靠近后,一番话却让赵海如堕冰窟!(。)
第四百七十九章 救人() 
“砰~~!”
小院的大门被猛力撞开了!
一直如雕塑般静默不动的光海君浑身颤抖了一下,循声扭头“望”向的大门方向,灰白色眼眸上的睫毛急速抖动着,出卖了他内心巨大的惶恐和绝望;胸前那只干枯的手随着身体的颤抖晃个不停,好一会儿才稳住了,略一停顿便紧握着尖利的铜片朝着胸口决然地插了下去!
“快!阻止他!”
一声暴喝传到了光海君的耳中——怎么是明人?
巨大的意外让他不由得一愣,手中铜片的去势稍缓,给了破门而入者间不容发的机会——尖利的啸声从响起到戛然而止不到一息的时间,他便感到了手腕上传来的令人发狂的剧痛;羽箭的巨大冲力甚至通过手臂将他狠狠摔倒在地,冰凉的青砖把他从昏厥的边缘拉了回来,头脑瞬间清凉了许多。
明人?明人和自己的关系可绝对说不上好!
想当年自己尚是世子时,明朝就一再驳回自己请封的奏折,让自己好生难堪;甚至到了自己即位之后也是长期拒绝下诏确认,反而不断派遣使节找自己的麻烦,若不是自己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囚母杀兄这些丑事还真敷衍不过去;到了鞑子兴起以后,自己没顶住压力,在预判明朝会失败的情况下,仍然派姜弘立率一万朝军助战,结果全军覆灭;从那以后自己对明朝芥蒂更大了,越发阳奉阴违、骑墙观望,当然明朝上下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正因为有了这些纠葛,所以谁来救自己都能想到,唯独明人来救是光海君万万没有想到的!
“你个蠢蛋!让你阻止他,不是让你把他射伤!”刚才暴喝的男人来得好快,光海君已经感受到他的伤手被人捧了起来,细心地缠着布条。
“俺……俺咋知道?”稍远处传来一个低沉男声的争辩声,继而转变成了一串叽里咕噜的满洲话——对!没错,就是满洲话,光海君虽然听不懂,但当年接见满洲使节时没少听!
这让他如堕五里云中——来得到底是些什么人?怎么还会有满洲鞑子?鞑子和明人不是不共戴天吗?
“大王,大王!您干嘛要自戕呀?!”
终于听到熟悉的朝鲜话了,却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哭喊,光海君感到了一双颤抖的手在抚摸自己的脚踝,他立刻明白了这是自己的死忠臣子在向自己表忠心。
刹那间深藏内心的某种熟悉的感觉一下被唤醒了!
那便是君临天下、手握万千臣子身家性命、一言可决人生死的权力的感觉!
正是这种感觉,让古今多少帝王甘愿抛弃亲情、友情甚至爱情,只为保住身下那张至尊的椅子;正是这种感觉,让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趋之若鹜,甚至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要牢牢把握在手中;正是这种感觉,让天下几乎所有人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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