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有匪》第50章


待长离再欲出招,那妖兽哪里还会在原地等她,早就跑得不见踪影。
“哎呀,失手,失手。”百里宁卿收回武器,笑嘻嘻道。
瞎子都看得出她是故意的。
一番苦斗眼看就能将那妖兽诛于剑下,被她这么一搅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妖兽跑了,换个人能被她气死,长离却没动怒,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收回剑落回原处,在早先钟明烛待的位置排部起追踪的法阵。
“喂,小长离,不追吗?”百里宁卿凑过来问,仍是嬉皮笑脸的,好像不知道是自己放跑那妖兽似的,长离不理她,她也没什么意见,就抱着枪在边上看她布阵,过了一会儿才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惊道,“你是在找你那徒弟吧,她好像就在那妖兽离去的方向。”
那刻意挤出的惊讶强调透着十足的浮夸,假到连三岁小孩都能拆穿她。
拦下长离的用意顿时昭然若揭。
她话音还未散尽,只觉一阵清风扫过,那袭白衣就不见了,管都没管留在地上的灵石。
“唉,我真是个好师父。”百里宁卿收起那些灵石,袖子一挥抹去这一代打斗的痕迹,然后也往那边去了。
乱石谷中,钟明烛正目不转睛看着被她困在阵中的三兽二人。
她一只手已被鲜血染红,脸上也沾了些许血迹,本该狼狈的模样,她却在笑,那种纯粹因欢喜而展露的染血笑颜,配上浅眸中的冰冷,怕是疯子见了怕也要退几步。
那三只妖兽现出身形时,已踩入她阵中。
她有充足的灵石灵药,布下的灵阵足以应对金丹修为的妖兽,在它们攻击的一瞬,她便招出朱明帖护体,同时对地拍出一枚元婴灵符。
引爆的灵力不但伤了那三只妖兽,还逼得暗中跟踪她的几个修士暴露了行踪。
见她起手就是如此威力的灵符,那些人顿时心生怯意想要逃走,却不想附近几座山头都在她的天罗地网中,火光电石间就被困于地,潜伏于暗中的一共四个修士,三个在尚未反应过来时被她推入谷中,还有一个修为最低,藏得最远,见势不对想逃跑,却被她追上从飞剑上扯落,按着摔落于乱石上,脊骨断为三截,登时毙命。
手上,脸上的血便是那时沾上的。
当年困住南司楚的画地为牢阵,此时用来困那三只妖兽和三个修士,三个金丹期修士若合力,自是不难破阵而出,可他们身边却有三只受伤后急需摄入灵力的妖兽,哪里会给他们时间破阵,见有修为更高的修士立即张开口扑上去,没一会儿就咬中其中一人的咽喉,那人连挣扎都没有就断了气息,余下两人被吓破了胆,根本没有什么余力去思考破阵,只能四下逃窜。
她做完这些,只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若非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很容易被妖兽伤到,或者被那几个修士逃跑,大功告成后她只觉身心愉快至极,起初那些莫名其妙的苦闷一扫而空。她看了好一会儿,看腻了才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正打算再丢一枚灵符进去将那些妖兽修士一起收拾了,忽地感觉踩着的地面震动起来。
起初是轻微的颤动,而后剧烈摇晃起来,晃得她几乎要站不稳,树木噼里啪啦被碾断的声音不断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团黑气蹿起。
尖锐的獠牙,泛着紫气以及令人作呕的腥臭扑面而来。
第三十章() 
那妖兽出现得太快太突然,钟明烛只觉一阵散发着恶臭的猩红遮蔽了视野,紧接着便感到肩膀一阵剧痛。
受了伤的妖兽饥不择食,面前这筑基修士那点修为虽然算不上什么,可也聊胜于无,又是出现在它正前方,于是想也不想张口就咬下来,与其说是咬,不如说是吞,长三丈有余的妖兽,脑袋比钟明烛的人还大,张嘴就将她大半个身子都纳入口中,碗口粗的獠牙更是毫不留情刺入她肩膀,再往下几分就足以将整条手臂都卸下来。那妖兽有元婴修士的实力,随意释放些灵压就足以叫筑基期修士粉身碎骨,然而它受了重伤不想浪灵力,加上根本不觉得对方有挣扎的余地,是故只凭兽类的本能和蛮力去撕咬。
与钟明烛样貌相配的是修葺得体的雅舍,如今这文弱少女却鲜血淋漓半身陷于妖兽之口,此番景象说不出的狰狞可怖,足以叫大多数人都吓破了胆,不忍去想妖兽合上嘴那一瞬的血肉横飞。
可这一幕却迟迟没有发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受伤那边胳膊抬起架住妖兽上颔,脚则踩住下颔,竟一寸一寸将那妖兽的嘴顶开,令嵌入血肉中的獠牙退了出来。
受伤的肩膀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她知晓那是中了毒的缘故,可眼前中毒也好过因为剧痛而无法动弹,那妖兽发了狠不管不顾想咬下这一口,然她目中凶狠更甚,未受伤那边手一挥,原本困住那些妖兽和修士的朱明帖悉数拔地而起,绕作一股毫不留情地撞上那妖兽喉间,然后在它被击得下意识一松口那瞬间,身子滑了出来。
她一撤离身子那妖兽就狠狠闭合了上下齿,力道分外猛烈,碰撞的牙齿甚至发出哐当的巨响,慑得另外三只金丹期妖兽连继续捕食都顾不上,颤抖着开始后退,而侥幸没死的两个修士早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六神无主,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才捡了一条命,照理说该立刻逃之夭夭才对,可钟明烛非但没有逃跑,还借那片刻间隙翻身踏上那妖兽的脑袋,正对上那双斗大的眼睛。
血红色,毫无人性,被激怒后散发着疯狂的妖兽之目,哪怕是道行精深的修士都会视之如噩梦,她却好似打量着什么新奇的玩具似的,在妖兽扬起前爪欲将她拍下时,忽地狂笑起来。
只见那妖兽一爪挥下,继而发出凄厉的咆哮,右目中插着一柄剑,连剑柄都没入其中,而左目赫然只剩一个血洞,紧接着就有什么在它口中炸裂,将獠牙都掀断了两根。
一抹被鲜血浸透的纤细身影跌落于地,钟明烛仰着头,一手插入发际将散落的发丝从眼前撇开,暗红色的血从手上流至发间,再从鬓角额头缓缓滚落,将半张脸都染红,她却恍然不觉似的笑个不停,一扬手,血肉模糊的圆球拖着一团筋络滚落于地,正是那妖兽的左眼,她竟生生将眼球挖了出来。
毁了左眼后她在妖兽吃痛动作稍缓的那一刻便抽身逃离,同时在它右眼前架了一柄剑,妖兽始料不及,继续挥下那一爪结结实实将那剑拍入自己眼中,在嘴里爆裂的则是一枚元婴灵符,钟明烛本打算用来对付被她困住的妖兽和修士,从它嘴里逃走时顺手就将灵符留在了它口中。
元婴灵符虽不至于要了它的命,却也足以令它受一番苦,更何况它原本就受了重伤,在地上打了三个滚,将附近岩石撞倒一片才重新站起,张着血肉模糊的嘴发出低吼。
“啧,还那么精神。”钟明烛歪头盯着正在四处探寻气息的妖兽,手一挥便是七枚灵符在手,嘴角的笑愈发肆意张狂。
剧毒蔓延,她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受伤那只胳膊软绵绵垂在身侧,靠一只脚撑着身子,连走都走不了。这样的情况下,只消多个心眼避开那些灵符,谁都能轻易将她诛杀,可莫说是那两个修士,连那三只妖兽都不敢上前。
趋弱避强是兽类本能,连它们都被钟明烛这架势吓住了。
分明只是个瘦弱的人类,肩膀被剧毒的獠牙重伤,气息微弱已没几刻能活,却散发着比妖兽更危险的气息,仿佛被她盯上就只剩死路一条。
钟明烛的意识也模糊起来,连完整的念头都拼凑不出。
为什么这妖兽会出现在这,长离是死了么?
这样的念头昙花一现便消失不见,只余下叫嚣到几乎要冲破身体的破坏欲望,似乎是被眼前的惨烈景象感染,又好似本就是扎根于血骨之中的本能。
不是杀,而是破坏——想看到更多的血,想将它活生生扯碎,想听闻它临死前的哀鸣。
那将是多么美妙啊,她眯起眼,露出陶醉似的温柔笑意。
那妖兽终于寻到了她的所在,却没有立刻扑过来,而是双足拍地,撼得地动山摇,掀起整个山谷的碎石朝钟明烛砸去。
七枚灵符齐出,在那岩石化成的暴雨中辟出一方安宁,下一刻,钟明烛仰视着那飞快逼近好似泰山压于前的黑影,手指一点,朱明帖结阵护住周身,又几张灵符拍上去。
她不知道如此近距离施放灵符会不会伤到自己,也根本不想去管,比起保全自己,杀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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