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巴赫先生》第29章

“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马上起来的，既然我不管怎样都要等你尽兴看完星空才去拿睡袋，我还不如一起看看星空，总比干等好。”
叶景瓷哼哼了两声：“你倒也是很会变通着享受。”然而她很快就又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并排仰面躺着，这一刻几乎是静谧而美好的，他们在的这片地区地势颇高，叶景瓷伸出了手。
“你看，星星离我好近。就想只要我再伸手够一够，就能摘到一样。”
叶景瓷的语气是近乎有些迷恋和陶醉的，然而段莫宁这一刻内心的震撼也并不比她少，他很少看到这样澄澈的夜空和星群，就好像真的张开双臂就可以拥抱整个星空一样。
叶景瓷有些嘟囔：“以前看电视剧里讲看星星看月亮很浪漫，原来还不信，没想到真的这么美。我决定以后如果谁带我来看星空，而不是套路一样的送花送礼物预定高级餐厅吃饭，我就答应和他试着交往。”
“好啦，时间也差不多了，差不多干正事了，也不能一晚上躺在这里看星星。”叶景瓷拍了拍屁股上的沙，站了起来。
段莫宁便也跟着她站了起来，两人终于一起去叶景瓷的帐篷里取了睡袋，然而刚才恣意的后果便是如今两人衣服的褶皱里都藏满了细小的沙子。
段莫宁对那种不断随身抖落下沙子的触感不能忍耐，他决定去海滩边的冲淋间洗澡，然而在他还没开口之前，叶景瓷就说话了。
“你要去洗澡吗？去的话带我去潜水吧，反正就在我们白天潜水那里。”她的眼睛在黑夜里仍旧漂亮而明亮，“潜水确实很好玩，我听说夜潜很刺激，好难得能不练琴跑到海岛来，我也想体验下夜潜伏再走。”
然而让叶景瓷没有意料到的是，段莫宁几乎没有思考地就拒绝了她。
“为什么？你是不是对我有偏见？我不肯潜水，你讽刺我是‘乖乖女’，我想要潜水，你又拒绝。”
“夜潜确实很刺激，但是也有一定的危险性，所有夜潜必须做好缜密的潜水计划，白天就要去熟悉夜潜的地点，日落前必须达到潜点检查确认所有设备无误。因为夜潜和白天潜水是完全不一样的，你需要熟悉黑暗的环境，尤其是黑暗带给你的心理压力和恐惧。”段莫宁揉了揉眉心，“并不是我故意不带你潜水。”他看了一眼叶景瓷，“只是我没法在夜潜里保证你的安全。”
“哦……”叶景瓷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她的态度软化了下来，然后便有些尴尬地转移起话题来，“所以陈平爆料说，以前很多美女找你教潜水，你都拒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你觉得保证不了她们的安全所以就索性不教了？”
段莫宁皱了皱眉：“不是。那是因为她们并不是冲着学潜水来的。”
叶景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调侃道：“看来你真是艳名远播，慕名而来的人真是不少。”
“好吧，不夜潜就不夜潜好了。那我们回你帐篷吧。”她看了眼段莫宁，“你不会要自己去洗澡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帐篷里吧？”叶景瓷不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反正就一晚上，忍一忍应该也还好啦，好吗好吗？”
段莫宁实则对洁净的环境有着近乎执拗的偏爱，他有些犹疑，然而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他说服自己，对叶景瓷这个变数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好安心在帐篷里睡觉听起来比较保险。
段莫宁原本空间相当宽裕的帐篷，在搬进叶景瓷的睡袋后，便显得有些拥挤起来，关上灯后，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彼此间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海浪的声音就在耳畔，两个人都没有睡意。
叶景瓷率先打破了安静：“喂，段莫宁，你没睡着吧？”
“恩。”
“夜潜是怎么样的？”叶景瓷调整了下姿势，她索性打开睡袋，侧躺了起来，用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副专注听故事的情态。
“夜晚的海底和白天的完全不同，能看到海底更多生物不同的形态，有很多只有在夜间才活动的鱼群，而在天色不完全黑之前下潜，很有可能会看到很多奇特的景象，比如生物的求偶、□□、产卵，还有争斗。”
叶景瓷非常好学，她兴致勃勃地又问了好几个问题，而段莫宁虽然有些无奈，但仍十分耐心回答了她。
“还有很多只在白天活动的生物，你也会发现在夜晚，它们就安静地睡在海底。”段莫宁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鱼会睁着眼睛睡觉，一动不动的，你夜潜的时候，只要不用强光去照射它们打扰它们，它们都会保持静止的姿势。很神奇，尤其当你发现一片这样睡觉的鱼时候，好像整个海底都被施了静止的魔术……你睡着了吗？”
回应段莫宁的是叶景瓷绵长而安稳的呼吸。他突然有些失笑。他本来就没有必要和她讲这么多话。
而歪倒在他身侧的叶景瓷，还保持着刚才撑着头的姿势，段莫宁迟疑了片刻，还是借着月色，轻轻地把她的手放回了睡袋里面，摆正了她头的姿势，然后为她拉上了睡袋。
夜色正浓，这是一个适宜让人做个美梦的温柔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15号周五前有个大项目结案，所以事情多的飞起。只能在夹缝里每天积攒个几百字凑足了这章节更新，泪，不过15之后的周末和下周就会空很多啦，更新应该会规律起来~~大家久等啦。巴赫目前写到哪里更新到哪里，我自己也没有存粮来着，目前也还没确定出版社~就酱~
第23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段莫宁是在隐约的琴声里醒来的，那天籁般的声音仿佛是被海风和海浪吹来的，他爬起来，才发现天色已明，而他帐篷里属于叶景瓷的睡袋已经消失了，连带其余她曾经待在这里过的痕迹，都已经巧妙地被清除了，仿佛昨晚的叶景瓷也只是一个梦。
他有些迷糊，这里是海滩，可怎么有这样的琴声。这不是任何一曲古典乐曲，此刻琴曲正由D小调慢慢过渡到F大调，像是感情逐渐的升华，既像是深情倾诉，又像是恳求和期待，最后调性完全转入了主音D大调。
一首抒情又充满欢愉的乐曲。配合着潮汐的声音，恰到好处又带了点荡气回肠的余韵。
段莫宁走出帐篷，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循着琴声的源头看到了那架漂亮的白色钢琴，还有钢琴后面的叶景瓷。她眉眼低垂，脸上是安谧的神色，她穿着棉质睡衣，头发也还是刚睡醒时的蓬松，海风一吹，就不听话得顺着风轻轻飘舞，甚至遮住了她姣好的眉，然而叶景瓷却毫不在意，她只是投入地弹着，直到音乐进行到低声部一连串和弦的时候，她才抬起头，朝着段莫宁露出了微笑。
“生日快乐。”段莫宁看到她用口型这样无声地说着。
继而仿佛是挑衅一般，叶景瓷的眼光并没有重新落到琴键上，她那闪亮而湿润的黑眼珠静静地盯着段莫宁，音乐从静谧轻柔变得妩媚而可爱起来。仿佛林荫环绕充满原始情调的静谧河流，被游入的鲑鱼搅动了平静，那些浑身赤红的鱼群们，正依靠本能进行着洄游，叶景瓷用急速轻快又精神充沛的乐章，演绎着她的《致三文鱼》，在她诙谐的弹奏里，仿佛让人能感受到那些鱼群欢快的情绪，它们鱼尾的摆动，偶尔越出水面的活泼，一条又一条，顺着溪流洄游，把整条河装点成了一条魅力的红地毯，蜿蜒向前。她巧妙地运用了旋律变奏，又古典又充满了浪漫的气息。
然而最棒的是在结尾的时候，她又恢复了那种抒情的音调，完全把节奏融合进周遭的海风和潮汐声中去，自然又和谐，渐渐放低声音，直至停止，让人感觉不到这首乐曲的结束，仿佛它只是自然之声，回归了自然的怀抱，而并不是结束，就像那些洄游的三文鱼，产下卵后虽然死去，但它们的族群并没有消逝，而是以全新的生命方式进入自然的轮回。
这样一首曲子，段莫宁是讶异而震惊的，此刻甚至是拍手都让他觉得是破坏了叶景瓷这首曲子营造出的气氛，他没有想到，对方除了异常出色的琴技之外，在自主创作谱曲上竟然也如此有造诣。而更令他心悸的，是叶景瓷刚才挑衅般望向他的眼神，漂亮而锋利，配合着她指尖流泻的音乐和背后的海，让段莫宁陡然有一种被蛊惑的错觉。他像是踩进了什么梦境里般被迷惑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有礼花的声音破空而来，继而是从空中而降的丝带和彩条，陈平和其余工作人员从不远的隐蔽处跳了出来。
“莫宁生日快乐！”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