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栖寒月》第106章


从雕工到设计,一看就是用心准备了很久。
他微微地蜷了蜷手指,喃喃道:“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他小声的低喃,却似一颗火星,瞬间在周钰恒的心间燃起了一场漫无边际的燎原大火。
周钰恒咧嘴笑,笑得眼睛都要没了:“聘礼在我头上簪着呢,这是嫁妆,是回礼!”
一股焦糊的气息,在火堆中噼啪着。
“坏了!”两人异口同声。
烤鸡腹部猛地蹿起一蓬浓厚的黑烟,颤抖着,吱嘎吱嘎,掉进了火堆。
陈欺霜刚将目光调转至火堆上的烤鸡,却见周钰恒重新起身,单膝跪在地上,牵起了自己的手。
周钰恒郑重其事的,用了比平时略为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道:“我周钰恒,愿从今日起与你缔结良缘。
山风以为媒,日月以为鉴,敬苍天厚土为高堂,记朝朝暮暮为鸳谱。
愿赤绳永结,白首永偕。
——林瑾玙,你可愿意?”
*
白元奉亲自去见了那位等待公开处决的“陈染怀”。
看他焦急的在牢房内走来走去;看他大口大口吃着寡淡无辣的荤菜;看他不耐烦地磨得铁链哗哗作响;看他躺在地上,用稻草剔着牙……
白元奉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陈染怀”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正与死神擦肩而过。
白元奉悄无声息的消失,又悄无声息的出现。
他重新回到了魔教总坛。
坐在那高高在上、空荡荡的魔尊宝座上,隐身于大片阴影之内,摩挲着早已看过成百上千次的“陈染怀绝笔”,面无悲喜。
源源不绝涌向魔教总坛,前来“替天行道”的大侠们的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在他脚下的台阶前。
无一例外——颈间有撕扯啃噬的痕迹,干瘪的尸身,只剩薄薄的一层皮肤皱巴巴地紧缩在骨架上——都在死前瞪大了惊恐的双眼。
进来汇报教务的教众,胆战心惊地跪在状若干尸的尸体间,在得到魔尊一声“下去吧”的应允后,立刻如蒙大赦般,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白元奉轻敲着桌面,今日内第五次拿起了“陈染怀绝笔”。
属下通报着,押送进来一位正道侠女。
又是一位想要杀死白元奉的人。
一条鲜活的、血脉贲张的、年轻的生命。
侠女激烈地挣扎着,青色血管在白皙的脖颈上突突地跳动,隐藏在其中的热血,仿佛任君采撷的无声邀请。
“你做尽了伤天害理事,白元奉,你不得好死!”侠女看见了满地死状凄惨的尸体,惊惶不受控地流下了泪,却仍在激愤的叫骂。
“……又是一个‘不得好死’。”白元奉勾起嘴角,淡淡的笑,示意手下将人松绑,语气温和地劝说着少女,“我做事公平,以一换一。谁自愿以命换你,让他来,我会放你走。”
“你这个疯子!我怎么可能会出卖自己人。只有你们魔教、你们这些冷血无情杀人饮血的禽兽,才能想出这种阴损的折辱人的方式!”
白元奉单手扶额,不解的摇着头,低声轻笑了起来:“折辱人?怎么会。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也是没人心疼的可怜虫。其实,折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我猜,你并不想知道。”
他拾级而下,悄无声息地游走于少女的身侧。
冷漠的眸色迸出深红的血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少女的颈间,声音低醇得如同陈年佳酿,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再给你一次机会——有没有人,愿意,替你去死?”
“没有!没有人!要杀就杀,何必废话。”
白元奉捂眼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怜啊!可怜!没人关心你的死活,你为什么还要活着?!”
他深邃的五官突然变得狰狞而恐怖,双侧太阳穴青筋暴起,状似疯癫的恶鬼。
抬起手来,却用着最温柔的动作轻抚着少女的细颈,轻声安慰道:“不会折磨你的,你太可怜了,我同情你。”
说着,冲着少女的颈间疯狂地撕咬了下去。
少女凄厉的惨叫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水、干瘪,直至僵硬。保持了临死前惶恐惊惧的姿势。
白元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慢慢地松开已经僵直了的少女,看着她跌进了尸体堆中,这才从疯魔了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
他微笑着抬起头来,看见整个大堂内服侍他的男男女女,皆跪伏在地,抖得不成人形。
他迈过捂嘴哭泣的侍女,迈过用力到险些将自己捂晕过去的侍从,一步一步,踩着台阶,走回了高座。
满脸满身的血水,顺着下颌、顺着黑色的衣摆滴落在地,染红了他前行的每一步。
周身涌起一阵巨大又澎湃的内力,冲荡着每一条血脉、每一根经络,有一种说不出的通透舒畅。
压制了近八年的血盟诀,呼啸着冲破了禁锢。第十层境界的突破处,终于有了松动。
白元奉的眼角飞扬起遮都遮不住的狠戾、暴虐与嗜血的红光。
他轻轻笑了起来,将手指放在桌面上,“哒、哒、哒”有节奏地敲击了起来。
第83章 第七十七章
魔教右护法“陈染怀”被公开处刑。尸体当天收敛入棺,葬回青城。
武林盟事先准备的应对人犯受劫持的情节并没有发生。
魔教内部毫无动静。照旧龟缩了起来。
甚至,在武林盟的主动挑衅下,将原有的一些地盘,纷纷弃守。
武林盟带头打了个大胜仗,又重新再江湖上扬眉吐气了起来。
各地针对“清除魔教”而举办的正道盟友会,也愈发地多了起来。
魔尊白元奉在魔教一片颓势时,突然宣布闭关养伤。
教内议论纷纷,但无一人敢站出来公开反对。
*
杏花村举办了有史以来最盛大、最别开生面的一场婚礼。
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火红的大灯笼,也贴上了红色的双喜,村里的每一处都绑上了红绸带。
雪色的砖瓦、树干,衬着鲜艳的喜色,甚为好看。
黄昏时分,婚宴的两位当事人,身着红色喜服的周钰恒牵着穿着同款喜服的陈欺霜,沿着村子内的主路绕了一圈,接受全村男女老少的祝福。
儿童们欢笑着,打闹着,向两位新人的身上撒着细碎的红纸。
大人们则是笑着上前,送上祝福。
老人们大多拉着周钰恒的手,絮叨地说一些诸如“能走到今天可真不容易啊”之类的话。
小丫头百灵和雨燕忙得团团转:一会儿像小贩似的转圈给小孩子们大把大把的派发糖果;一会儿轰散捣乱的大孩子;一会儿隔开扯住周钰恒袖子哭得不松开的少女的手;一会儿还要防备故意上前与陈欺霜搭话的男男女女……
周钰恒牵着陈欺霜跨过了火盆,在宾客的祝福声中,将人一直牵到了喜堂内。
大红喜堂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对儿牌位。
契伯与月姨,穿了一身新衣,分别坐在了代表一对儿新人“高堂”的位置,喜笑颜开。
“小鱼,小鱼!”在拜堂的间隙,周钰恒悄悄喊陈欺霜。
“怎么了?”陈欺霜赶忙小声回问。
“我突然肚子疼。”周钰恒脸色难看。
“怎么会突然肚子疼?”陈欺霜差点儿站了起来。
周钰恒赶忙扯住他:“嘘,小声点儿,没事的。就是‘人有三急’——拜堂结束,我恐怕要出去一下。”
陈欺霜突然有些明白了,他板着脸,语气有些严肃:“是不是小百灵那个捣蛋鬼又给你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了?”
“……是她吧。我刚喝完一杯茶,肚子一阵阵的绞痛。”周钰恒有气无力地说,“现在好像又有点儿好了。”
“那你等一会儿就快去吧!”
“可是,敬酒……”
“你放心!交给我吧。”
“……很多桌,你……你先替我顶一下,等我回来换你……”
“没关系的。我自己就可以了。你一会回去好好休息吧!”陈欺霜满脸的自信。
果然,“送入洞房”的声音一落,周钰恒便匆忙地跑向了后院。
小百灵看了下“躲入了洞房”的周钰恒,又看了看正在挨桌敬酒的陈欺霜,像是突然开窍般地“哦”了一声。
“原来是‘嫁’不是‘娶’啊!就说嘛,‘龙凤’读起来才顺口的呀。果然是——青龙使更威武!”
说完,便蹦蹦跳跳地帮着别人向陈欺霜灌酒去了。
几乎同一时间,月姨却长叹了一声。
她望着陈欺霜来者不拒的饮酒样子,不由得再次忧心了起来:“这小霜也真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他日后不能被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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