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鸳鸯蝴蝶梦》第6章


太太了。
“我哪儿知道,才懒得关心他呢。”箐竺说完就打了个哈欠,她怎么觉得和小芝越来越谈不来了,唉,一会儿还是回铺子里吧,省得来了贵客两个伙计应付不来。
“我该回去了,等有工夫咱们再聚,bye!”小芝匆忙告辞,实则却是找人打听溥瑛的事儿去了。
小芝从花园中经过,刚好和干活的彦霖打了个照面,她觉得此人面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就扭着水蛇腰步出了院门。
彦霖可是个好记性的人,他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经常出入梨园的某富商姨太太,从前他曾拉过她几次,但他更熟悉的却是这女人的相好,唱小生的顾某,顾某是他的常客,偶尔会和自己絮叨的谈起“风流史”,其中一位就是此女,说她如狼似虎,吃男人不吐骨头,想和她分手却甩不掉,把男人当成钱袋子云云……
他觉得很奇怪,大格格怎么会和这种女人做朋友呢?女人的性子都写在脸上了,想当年他也是八大胡同的常客,对女人还是了解的,眼波流动的女子不是浪货就是多情,靠不住,其中很多只会把男人害了,他曾经就遇到过那么个娘们儿。
傍晚,载堃迎来了一位稀客,他的损友武海,如今是在部队里做长官的,二人的“缘分”算是源远流长,曾经一度是死敌,如今却是朋友。
“你今天怎么突然有工夫过来?”贝勒爷不客气的问,没事儿武海是不会来家里找自己的。
武海摘了军帽,边喝茶边道:“从前你和我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了?”
“什么话,你说说,我怕我忘了。”他不明所以,到底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咱俩当着小影子说的,你家大阿哥和我闺女芳莲的亲事啊,莫非你儿子有心上人了?”他今天特意过来是为了芳莲的婚事,闺女马上就二十一岁了,每天泡在梨园里唱戏赚钱,虽然地头上有他照着,可总免不了碰到泼皮无赖,赶上有身份地位的人,他周旋起来也挺费力的,到不如早点儿让她嫁人,免得他和小蕊操心劳神。
“哦……原来是这事儿啊,我的话当然算数,不过也得问问他们乐意不乐意,这样吧,让他们见一面,吃个饭,看看彼此有没有意思。”载堃在报纸上经常能看到芳莲的消息,在北京城已经算是家喻户晓的名伶了,载渝总帮忙写文章捧她,净说好话,这姑娘的口碑是非常的好,没有任何的绯闻。
“行,我来操持,你现在不是呆在家没事做嘛,就订在后天傍晚鸿宾楼吧,五点我包桌等你们。”武海很高兴,闺女嫁给溥瑛算是登对的,将来生了小外孙一准儿的漂亮,聪明。
回家后,武海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做伶人的闺女芳莲,妻子小蕊也在场。
目若秋水一般的美娇娘听到父亲的话大吃一惊,她立马反驳:“我都没见过他,怎么就能和他成家呢,您也太胡来了。”
“后天你不就见到了嘛,瑛儿,姨娘可是见过的,小伙子又高又俊,你要是嫁了他,得多幸福?”小蕊作为芳莲的继母这几年是尽心尽力,凡是堂会她都要亲自跟着去,生怕闺女被人占了便宜,还好这些人都会卖自己男人面子,基本没碰到色胆包天的,算是较为平安。
“我们都说了,就是先让你们见见面而已,彼此了解一下,如果合适再谈以后。”他耐着性子给女儿解释,实则是怕孩子在“欢场”上吃亏,有了夫家,且夫家还是有身份背景的,就没人敢妄想了。
芳莲听父亲这么说,就低下头不语了,她心里只爱一个人,那就是曾经的辅国公载渝,如今的报社编辑,兼作家,他们的缘分可是打很久以前就开始的了,如今二人算是忘年交,好友,几乎无话不谈,但一触及到儿女情长,载渝就刻意回避,让她无可奈何!
“芳莲,你不小了,得快点儿把你终身大事解决了,莫非你想像大格格一样当老姑娘不成?”小蕊前几日在东四碰到大格格,对方理都没理自己,弄得她一肚子的火儿,就算曾经是贝勒府的下人,现在她也是军官的夫人了,不比别人身份低,因此,她更觉得继女要嫁个好夫家,即使不能和溥瑛婚配,也得找个数一数二的好青年才是。
芳莲撅着嘴道:“我才不会和她一样呢!”她也不喜欢箐竺,此前因为刘影叔叔的缘故,被推荐去大格格的店里做衣服,但对方听说了自己的身世,冷言冷语的,她一气之下就走了,和这种人做亲戚,莫非疯了不成?
武海伸了懒腰道:“你们娘俩慢慢聊啊,我出去找朋友喝酒了,明天再回来。”他要去会情人刘影,今晚说好了一起睡的。
小蕊想说点啥以泄怨气,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她知道丈夫外面有人,可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想来对方该是个懂得“规矩”的人,并不想被“扶正”,她不傻,所以一直装做不知道。
“姨娘,我也出去逛逛,让嬷嬷陪我就成了。”芳莲心情郁闷,想出去走走,说白了如果她继续这么耗下去,父亲恐怕会硬拉个男的让自己嫁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别太晚了。”小蕊蔫头耷脑着走出客厅,来到后院,便看到儿子蹲在花坛边逗弄家里养的狼狗,她摇头叹息,儿子果然像老子都是不爱念书的主儿,已经十二岁了还顽皮得很,丈夫常常因此责骂小涛,有时还动手打,她劝不住就只能站在一旁哭……
第6章 冷酷的现实
芳莲一出门就给嬷嬷手里塞了一个大洋,微笑着说道:“你就在前面茶馆等我,我差不多九点就回来。”
新来的嬷嬷四十来岁,家里有三个孩子,特别需要钱,所以冒着风险,也会帮小姐,她知道芳莲定是去找渝公爷了,但二人之间好像没到那个份儿上,估计只是小姐一厢情愿。
芳莲上了一辆洋车,就直接奔载渝住的院子去了,前几年为了补贴家用,载渝把后院隔开都租了出去,因为这个还不得不卖掉了马车和心爱的马,心疼得几夜睡不好,她爱载渝不仅仅是因为此人心地善良,而是又有担当,对于“小朝廷发放的俸禄”全数退还,并告诉年轻的“皇上”,他能自食其力,让万岁爷把钱用在更需要的地方,然而这却遭到了其夫人乌兰的强烈反对。
这几年,载渝过得并不开心啊!
芳莲搭车来到载渝住的院子门口,刚好看到面黄肌肉的载雁从里面出来。
“这不是小芙蓉么,来找我弟的?”载雁是出来躲清静的,因为那两口子又吵架了,每次吵架乌兰都会指桑骂槐,总把自己当成“开战”的缘由。
“嗯,麻烦您把他叫出来,我不进去的。”她从没进过载渝的家,因为里面住着只母老虎。
“我出去溜达会儿,估计他马上就会出来。”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瞧得出这丫头心思全在弟弟身上,而弟弟却总把人家往外推。
芳莲眨巴着眼睛道:“您又去烟馆吧?”
“偶尔……会抽两口。”他露出满嘴黄牙,驼着背从姑娘身边走了过去,现在他人老了,看到漂亮的女人也没了心思,只能过过眼瘾,混吃等死。
芳莲摇摇头,觉得这人很可悲,就像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垃圾”被自己的家人一脚踢出去,除了仁义的弟弟载渝谁还能收留这么个人呢?
果然,不一会儿,载渝就推开院门走了出来,手里捏着根烟,垂头丧气的站在门旁的槐树下吸烟,他看到芳莲站在胡同口,就笑着挥了挥手,潇洒的向她走了过去。
“怎么这么晚出来,走,我请你喝茶。”他柔声说,便和芳莲走出胡同口,来到了西四附近的一家茶楼,二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边上挨着炉子较为暖和。
芳莲一边斜过身烤火一边问:“您又和夫人吵架了?”
“不吵架她能消停?”他帮芳莲倒了花茶,先喝了几口,进门前就把烟掐灭了,免得熏到姑娘家。
“这回又因为什么事?”她问,乌兰和渝公爷吵架多半是因为钱,要么就是载雁。
“她看到我给大哥钱了,就朝我发了一通火,说又让我哥拿去抽大烟,然后把从前的陈芝麻烂谷子全倒腾了出来,每次都这样。”他烦透了现在的日子,但又没有足够的勇气喊停,因为结束这一切是需要付出沉重代价的,离婚会让他丢了一半的房产,甚至更多,至于乌兰不会生养这一事实,又讲不清楚,万一人家反咬一口,说自己冷淡呢?
芳莲扭头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那你知道我为何这么晚来找你吗?”
他摇头,但芳莲确实像有心事,眉头一直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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