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成长实录》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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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才道:“纪叔叔的糖哪里来的?怎么我爹都寻不到?”
纪昀的目光却落在她的帕子上,岑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疑惑道:“怎么了吗?”
“倒很少见你这岁数的姑娘用白帕子。”
“哦……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他只用白帕,我就跟着用了,”见纪昀的眼色更奇怪了,岑虞想到他这辈子也还是用白帕,这下有些解释不清,只好道,“纪叔叔别想多了,那个人不是您。”
说完又觉得解释地不妥,又补了一句:“其实跟您也有关系。”
纪昀不说话,闭上眼睛。
岑虞松了口气,又去拿糖。纪昀却突然开口道:“怎么还在马车上吃东西?”
岑虞的脸再次红了起来,比刚才还红,老老实实收了帕子,看向桌子,见没有残渣,才心头微松,再回忆起刚才自然的动作,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她本也不是那么贪嘴的人,只是最近被纪昀的糖给喂惯了,这才做出那样的举动来。
纪昀把手里的索命一寸一寸地收了回去,心里对自己说道,就算是为了岑翊舟,留她一命。她也还有其他用途,比如掩盖住自己的异常,再比如把她当成饵,去钓那些警惕的大鱼。
又或许是因为这世上恐怕再也无人能记起以前的自己,连他也快要忘了,却还有一个小姑娘记得。若连她也没了,那这个世上,就在没有人记得,他纪昀,曾经也是个忠臣良将……
一时间马车上有些静寂,过了片刻,纪昀才懒懒地开口说道:“你觉得宁国公府如何?”
“什么?”岑虞有些疑惑地看向纪昀。
纪昀挑起眉,看向她道:“你不知道?”
岑虞立刻想到了徐绮秀与自己说的那件事,宁国公府有意将他家三姑娘嫁给纪昀,她试探着问道:“是宁国公府三姑娘与纪叔叔的事情?”
纪昀嗯了一声,开口道:“我与那三姑娘不过两面之缘,并未生出任何心思,不过上回宁国公曾与我提起这事。我尚未应答,已经是满城风雨,可见那三姑娘倒是情深至极。”他脸上现出些讥笑来,但很快又掩饰下去,接着说道,“如今我应下倒也无妨,碍着两家面子而已,但我心里不喜,对她也做不出来那等儿女情意来,宁国公府倒于我极有用处,你说,我该不该应?”
这种话,对她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姑娘说,是不是太不合适了些?岑虞看了纪昀一眼,他脸上倒是平静无波,看不出来刚才曾暗讽那宁国公府的三姑娘不尊礼数,好使心机手段。
岑虞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纪昀了。想了一阵,开口说道:“谁没有一时三刻鬼迷心窍的时候,多情时苦,总想使些法子让自己快活一些。”就像徐绮秀,明知没有结果,那裴逸甚至无心撩拨她,一厢情愿,却也难忍,一时行差做错,就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不迭的事情来,“可人生在世,唯情之一字最是无根无际,世人爱的不是人,是那张红粉骷髅的面相罢了,人老色衰,此情不再。心里反倒会生出怨怼来,怨天怨地,怨自己当初瞎了眼睛。”
岑虞两辈子都不曾沾惹过情爱的事情,但她身边却有许多男男女女因这两字而做出许多不体面的事情,一时传为笑谈。男子还好,一转头照样娶妻生子,女子却后半生再也没了着落,或是许为人妾,或是常伴青灯。
“更何况人心哪里是那么容易满足的?她想嫁你,就是想与你恩爱共好,白首同心。又哪里忍得了你敷衍了事,与心里所想不符,因爱而恨,常出此事。”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答应?”
岑虞握紧了两只手,踌躇道:“这要看纪叔叔是怎么想的了,若纪叔叔是想两家结两姓之好,一心而行,那纪叔叔娶了人家姑娘,自然要对人家姑娘好些,不然结亲结仇,一字之差罢了。”
纪昀微微颔首道:“没想到你也能说出这样的道理来。”
“哪里就是什么道理了,不过……纪叔叔是要答应吗?”岑虞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纪昀不理会她,反而道:“到了,下车吧。”
他话音刚落,马车果然依言而停,外头传来嘈杂的人声,岑虞微微开了车床,往外看去,见人来人往,却不杂乱,门前两座石狮,与人比高。中间是道红毯,红毯边上倒是看见两张相熟的面孔来。
一个是拟蓝,想必是专门来等她的,另一个却是萧二姑娘,她身旁奴仆簇拥,将她遮了大半,也不知她在这门口作甚。
岑虞与纪昀先后下了马车,拟蓝便立刻迎上来,先对两人行礼,随后说道:“多谢纪大人照顾我们姑娘,夫人她们都在等着,奴婢就先带姑娘去后院了。”
纪昀点了点头,从红毯正中往里走去。萧二姑娘见了他,目光立刻寻到岑虞,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岑虞也朝她一笑,随后跟着拟蓝往里走去。
到了后院,先见了徐氏,得她几句训斥,又随她见了一个妇人,说是她应该喊姨母的,岑虞知道那便是徐氏唯一的庶妹了,听说嫁的人家也相当不错,如今一见,金钗玉环,面色红润,可见的确不错。
见过了那位姨母,岑虞便与徐绮秀坐到了一块去,她面色苍白,虽然被周围的喜庆氛围强染上一层红色来,但到底是心里有事,实在藏不住,眼神焦躁,笑容也十分牵强,见到岑虞,才稍微好些。
岑虞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心里又硬了两分。随后找来采薇,吩咐她回家一趟,拿来一个玉瓶,对外则说是落了一件首饰,要回家去拿。采薇办事向来稳妥,嘴又牢靠,赶在徐绮蕊的花轿进门之前,将东西拿了来。岑虞从玉瓶里倒出一些药丸来,给了徐绮秀两颗,吩咐她小心放好,回到家,若是想做戏做全,就先吃一颗。她给徐绮秀的药丸与当初徐玉珠让顾璇吃的虎苍散有些相似,是魏言的独门秘方,岑虞听他提起,软磨硬泡要来了方子,做了一瓶。
不过这药丸药效十分温和,也只有一夜的作用,是药三分毒,自然不可能全无影响,但眼下却容不得她们去想那么多了。
徐绮秀问了药效,便点点头道:“我回去就吃。”
岑虞叹了口气:“我也陪你一块吃。”
徐绮秀抽了抽鼻子,又揽住岑虞,闷声道:“你其实不必这样的。”
岑虞只握紧了她的手,没再说话。
徐绮蕊到底是记挂着自己的妹妹,进了洞房,还是让自己的丫鬟给小沈氏捎去消息,让她好好问问徐绮秀到底怎么了。这才稍微把心放下一些,在房中静坐安等。
此后种种热闹,自不必提。
热闹散尽,已经是深夜时分,岑虞与徐绮秀分别,各自归家,徐氏面上有些疲惫,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问道:“今天你跟秀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岑虞沉默地挽住了徐氏的手臂,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娘,我们听见……”
“听见什么了?”
岑虞却没回答她的话,而是苍白着脸,再也不肯往下说了。
与此同时,徐绮秀的院子里,小沈氏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手中冒着热气的茶,兴许是因为今儿嫁了女儿太过高兴,此时也并不显得疲倦。目光里带着洞彻的精光,也不说话,偶尔抿一口茶。
徐绮秀坐在她对面,腰背挺直,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母女就这么僵持着,都像是在等对方低头一样。
终于,还是小沈氏先不耐烦了:“说吧,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些人都说看见你失态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失态?”
徐绮秀挺直的腰这才慢慢地弯下来,她双臂环着自己,目光恍惚,让小沈氏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她张了张嘴,开口道:“今天……今天我与虞妹妹一起说话,去了那个,前些年娘你让收拾出来,当做姐姐书房的那个西厢。我们听见有人说……她们说……”
小沈氏知道徐绮秀的脾性,还以为她又用话来诳自己,因此开口道:“哼,上回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呢,怎么,还觉得我不找你,是放过你了是吗?”
徐绮秀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就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屋子里的丫鬟全都动了起来,扶人的去扶人,请大夫的请大夫。徐绮秀很快就被放到床上,小沈氏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神色有些惊慌地道:“怎么这么烫?”
“是不是着凉了?”
“夫人别着急,大夫已经快要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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