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碧》第112章


然后,尽管太/子监国,以孙宰相为首的一众重臣们却是丝毫不敢懈怠半分,所有人都绷着脑子里的那一根弦,生怕一个转身,就让太/子动手了。
刚开始几天,东宫那边传来的消息总是千篇一律,都是太/子夜里酗酒伤人,嘴里咒骂些不用猜都知道的难听的话。又过两日,后宫中便有小皇子殁了。而小皇子的生母,那位年轻的贵人翌日就被人发现自缢了。
渐渐就有流言传出,说小皇子和贵人的死是因为暴虐成性的太/子不满监国无实权,又记恨当时皇帝寝殿前听到的话,这才下了黑手。
又不久,皇帝突然称病,写了诏书退位。
孙宰相为首的重臣们想要面见圣上,皆被皇后以圣上重病缠身,不可受到打扰为由将人拦在殿外,甚至还派了重病把守。
再蠢笨的人也知,老皇帝即便没病,只怕这个时候也被皇后和太/子拘禁了起来。
等到太/子即位那日,许贵妃的九皇子被人最先坑了一把——理当和众位皇子一道出现的九皇子,最后竟是慌里慌张地姗姗来迟,解释说是在半途遇到黑衣蒙面人行凶,家仆死了几人,自己也差点丢了性命,这才来迟。
可新皇震怒,认定九皇子是目无尊法,不认可兄长即位,甚至还有谋逆之心,竟不顾朝臣的反对,直接命令禁军,将九皇子府团团围住,还要将九皇子捉拿关入天牢待审。
“于是九皇子便是因此而逃离了奉元城,一路被金吾卫护送到大都的?”
虞闻当初秘书少监一职并非是白做的。他与老皇帝的关系一向很好,自然也比一般人更摸得透这位暮年的老父心中对几个儿子的定位是如何。
见九皇子有些狼狈地点了点头,他又道,“圣上如今只怕是已经遭到太/子软禁,几位皇子的府中定然也已经被他安插好眼线,如此,更不提皇城十二卫。所以,殿下你离开奉元城后,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大概都被传回宫中,以至于你从始至终一直离不开追杀。”
九皇子默不作声。
“太/子一直盼着能登基称帝,自然要用尽一切手段,将所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帝位的人铲除干净。”桑榆抬手,为二人各自沏了杯茶,“再者,圣上之前对太/子便已是不喜,太/子即便才无能,他身边聚拢的人才却是不少,自然有人看得出圣上已生出了废位之心。”
九皇子受许贵妃的教养,自小知道谨修自身,一心只盼成年后能封王,得一块封地好好生活,最多等老皇帝过世后,再将母妃从宫中接出一同生活。
他还真的就没想过要去跟兄长们争抢帝位。
在被追杀了一路之后,九皇子终于清醒过来,兄长这是一定要他死了。
“谈文虎的伤是因为救你而伤的?”
“我们快到大都的时候……护行的金吾卫里被发现了有人想要往宫里传消息……又恰好遇上杀手,为了阻止消息被传回宫中,金吾卫最后只活了他一人,而且还忍着重伤才带我和皇妃躲进这里……”
九皇子在说话的时候,桑榆一直暗暗观察着他。
这位皇子是老皇帝宠妃所生,又得了勤勉刻苦低调这般评价,相比会最先被新皇选中铲除,也是因为身旁的谋士们觉得这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而且,如果放过他,极有可能哪日卷土重来,兵临城下。
不得不说,太/子虽蠢,但是太子身边的那群辅臣都是厉害角色。
桑榆想起伤得身上几乎没一块好的谈文虎,心下恻然:“文虎哥伤重,只怕没有十天半个月,这伤口想要愈合都很困难。”
“也只好如此了,”口上这样说,心里难免对新皇这般斩草除根的举动怨恨起来,想起曾经虽不亲厚的手足,最后竟为了帝位,软禁父皇,斩杀兄弟,九皇子恨恨地握拳怒道,“父皇还在,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登基称帝,残害手足,如果父皇不在了……”
虞闻低声喝道:“殿下慎言!”
九皇子一愣,看着眼前夫妻二人的脸色,顿觉失言,却实在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懑,握着拳,肩膀仍在发颤。
从九皇子这边出来,夫妻俩又直奔谈文虎那。大概是谭大夫开的药猛了一些,谈文虎脸上虽有了些血色,但是身上脸上一直在不断地冒虚汗。阿芍眼眶红红地在旁边伺候,看到他俩进来,忙放下手里的帕子,行了个礼。
“这几日你就在这照顾文虎哥吧。”桑榆心疼地看了眼床上仍在昏迷的男人,拉着阿芍的手,低声道,“我身边也不缺人伺候,你好好照顾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再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阿芍难掩伤心,咬着唇重重点头。
二人探望了会儿谈文虎,得知要想醒过来可能要等明日,便叮嘱阿芍别太累着,又喊来阿匪,一并留在这里给阿芍搭把手。
而后,虞闻突然说了句话:“我们,可能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桑榆挑眉:“乱臣贼子?”
“是。”虞闻低头,看着娇妻如桃花般娇嫩的脸庞,低语道,“即便九皇子一路逃命到大都的事当真没传回宫里,可以东宫那帮人的本事,早晚要一个一个地将这些可能妨碍太/子坐稳帝位的威胁铲除干净,那么九皇子在我们这的事,势必会被那些人知道。到那时……”
“到那时,无论朝野内外,只要有人对太/子称帝一事提出异议,便全都是乱臣贼子,该杀!”
作者有话要说:仍旧加班=L=
☆、第101章 水龙吟(四)
新皇登基;立马下诏;称九皇子谋逆的事,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东宫辅臣更是脸色铁青,太子洗马常公差点就摔了老皇帝当年赏赐的琉璃酒樽;裴宋两家一时也觉得头大如牛;心里十分不痛快。
“他屁股底下那张龙椅连温度都还没坐出来,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要下手除掉手足,传出去让天下人耻笑可如何还能立下天子之威!”
常公气得拍了桌子。宋詹事也捋着胡子,表示心底有气。
“这既然都已经生了事;软禁了圣上;又传了诏书登基称帝,他也该长长心;知道该做些什么才是。”
常公挑眉:“他若是手段够硬;现下趁着圣上还未病愈的时候趁机下狠手,三年孝期过后,再寻别的理由把皇子们封王的封王,赶走的赶走,兄友弟恭过了,日后还有谁敢胡言乱语什么!”
裴家的在一旁和稀泥:“这事不能急!孙相公是个厉害的,一听说圣上病了就请了单一清进宫,这下就算太医署和尚药局当夜值班的都是我们的人,也实在瞒不住病情。这又不是必死之症,突然就殡天了,合该被人怀疑!”
常公暗骂几人愚笨,正要拍桌子说话,外面一青衫的小官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跑了过来:“常……常公……”
宋詹事瞪圆眼睛,呵斥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有反贼打进来了不成?”
“老圣上被人喂了碗茶,结果吐了血,怕是……怕是不好了!”
几人脸色顿时大变,心底更多的是天助我也的欣喜。可很快,又隐约觉得事情不大对,忙一起往老皇帝目前所住的宫殿跑去。
新皇早就守在了门外,正背着手着急。他现在心里矛盾极了。
一方面巴不得父皇就这么没了,这老皇帝一死,他这新皇帝总归是天底下最大的人了,要谁死就谁死,再没人能找人压自己一头。
可另一方面,朝中早就有人在说诏书是伪造的,他还盼着能把父皇这个老顽固说通了,让他开开金口,说诏书是真的,不是伪造的,让文武百官们都听话,让那些弟弟们收敛收敛,别跟着凑热闹。
新皇的脑子不大灵光,没了东宫那些辅臣,没了皇后嫡出的身份,大概也就是个没什么大出息的皇子了。这有的事,既然开了弓,就表示已经没有了回头的箭。
他和如今的皇太后联手软禁老皇帝的这一招,事前其实已经做足了充分的计划,东宫辅臣们也是将所有的可能性都预演了一遍,确定能推他上位后,这才借机行事。
看着新皇在老皇帝寝殿门外来回踱步,如今已经借助裴宋俩家的势力渐渐走入东宫辅臣之中的虞安,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轻捻腰间宠妾所带上的玉佩。
身后有小官匆匆过来传话,神色有些慌张。虞安顿了顿手,丝毫不敢懈怠,忙上前请示新皇。
“什么?二皇子带着人打进来了?”
新皇一直觉得最能获人心与自己相争帝位的应当是许贵妃膝下的三位皇子,其中两位各自早早成年得了封地远离奉元城,唯一刚成年立府的也被他追杀了。怎么会想到,这边厢还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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