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交_蝉》第18章


“不明白。”
“真不明白?”
“真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北堂奕的脸色终于冷下去了,气的背过身去。有些话一直说不出口,可是说不出口的话又不说不行,再可是如果北堂奕能好好说出口的话那他也不是北堂奕了,哉哉可是如果他要是不能好好说出口的话,他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北堂奕点点头,思量再三以后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闷闷的重新走到北堂澈的面前,不管不顾的塞到那人手里。
北堂澈被北堂奕突然凑上来的动作吓了一下,天色太黑乍一下也看不清被塞进手里的是什么,只是摸起来像是一个小小的镯子,心里忽然觉得有点不妙。
北堂澈的感觉挺准,待到他看清这东西是什么时,果然就像被烫到了一样差点脱手将那个东西扔到地上。
那嵌着玉的银镯子何其眼熟,一下子将十年前某一日的一桩旧事走马灯似得重新提到眼前,正是他当年扔回给北堂奕的那枚。
“你…你给我这个干吗,你拿回去不要给我。”
北堂澈慌乱的把镯子递到北堂奕的面前,对方不收便着急的往人家手里塞。
可是这一系列的动作却让北堂奕找到了他想要得到的答案,看着北堂澈慌乱的神情,北堂奕知道他一定知道的、他心里不是什么都没有。
于是北堂奕不但没有接那个镯子,反而还顺势握住了北堂澈的双手,也不管北堂澈急的脸都红了,只深切的问着他,“现在,你明白了?”
北堂澈被北堂奕彻底弄没招了,只任由北堂奕握着他的手呆呆的站在原地,多少年过去了,这东西他还一直留着?
眼睛酸的生疼,手被攥的生疼,手心被那个东西烫的生疼,心里又被北堂奕的眼神刺得生疼。
原来他当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的,他之前真的没有猜错。
那么他对他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可是再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那不过、不过都是一场玩笑罢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
“…可是我从来没拿它当玩笑。”
所以你又怎么说?
有那么一瞬间,北堂澈都想要妥协了,真的。
可是北堂澈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把那枚镯子留在了北堂奕的手心里。
没办法,事到临头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其实是个懦弱的胆小鬼呀。
谁让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他和他,都没有做梦的资格呢。
“对不起啊,当年年幼无知,错把世子当做…弄出这么大的误会,还留下这样的心结,都是我不好。”
听着北堂澈的话,北堂奕的心一下子就落下去了。这好像还是北堂澈第一次用如此心平气和又郑重的态度对待他,可是他没想到这样难得的态度却是在对他说着这样的话。
“其实你要不提…我都忘了…”北堂澈还是那么无所谓的浅浅笑着,就像是在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儿一样随意,“小孩子说的话,你别想太多了…”
北堂奕怔怔地听着北堂澈的话,脸色苍白、面如死灰,“也就是…你对我…从来都没有…?”
北堂澈侧过头,认真地看了看带着些小难过的北堂奕。
啧,看这可怜的,搞的好像是他又怎么欺负他了似得。
可是没办法啊,反正俩人也互相欺负了这么多年了,如今也不差这一次了吧。
“…抱歉啊。”
北堂奕看了北堂澈半晌,终于还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好疼啊,原来胸口里的那个东西还会变得这样疼。北堂奕很想笑,原来和北堂澈斗了这么多年,最后他还是被他打败了,而且一败涂地、血本无归。
抬起头看了看草原的星空,北堂奕喉头哽咽了一下,又把手里的那枚镯子塞到北堂澈的手里,“可是这个,你还是收着吧。”
有些东西,就算到了最后,他也只想放在他那里。
比如这枚很久很久以前送给过他的镯子,比如那颗很久很久以前交付出去的心。
“不行!还请世子收回去吧。”
“叫你收着你就收着,又没再要你什么。”
北堂奕背过手去闪开北堂澈伸过来的手。
“你这是何必?”
北堂澈不是傻子,这种东西代表什么,他还不至于不懂。于是他不死心的把东西揣到北堂奕怀里,然后退了两步准备逃走。
可是北堂奕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把镯子扔给北堂澈,“送出去的东西我从来不要回来。”
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根本不留给北堂澈任何机会。
北堂澈急的没办法,只能把镯子砸到北堂奕的后背上,冲着他的背影大喊,“我还给你了,我不要!”
可是北堂奕依然没有回头。
“那你就扔了吧!”
生硬的语气伴随着一丝火气回荡在寥寥草原上,北堂澈也气的不知如何是好,咬咬牙也不管掉在两人中间的镯子,同样转过身大步走开了。
那就随便好了,谁也别亏欠谁。
反正他已经还给他了,是他自己不要的。
于是这一夜的草原,终于恢复了宁静。
可是谁也不想更晚些的时候,一个人影又出现在这湖畔边。
秋风凄凄,夜露凝重。
北堂澈的发丝被夜风吹动着,泄气般的重新站到了不久之前两个人相遇的地方。
四下寂静无人,也没有侍卫跟着,他蹲下身去,借着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仔细的在漆黑的草丛里摸索着。此刻他既不怕虫子也不怕被被划破双手,只是焦急的寻找着想要找到的东西。
最后终于找到那枚被丢在湿漉漉的杂草间的镯子又用衣摆仔细擦干净,本应松口气赶紧回去,却又怎么也站不起来。
手上的东西千斤重,灯笼里的烛火也灭掉了。
北堂澈蹲在地上攥着那枚镯子,无声的问着它,呐,摔疼了吧?
就像那颗被它抛回去的心一样,摔疼了吗?
接着,北堂澈又伸出一只手捂住眼睛,肩膀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寒风切切。
之前北堂澈问北堂奕什么来着?
北堂奕,你这是何必呢。
那么现在他真想问问自己,北堂澈,你这又是何必呢?
这一年,北堂奕十八岁,北堂澈比他小一百天,也是十八岁。
☆、第 17 章
然后世子奕娶了南笛公主,世子澈娶了三公主,全剧终。
科科。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啦。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吧,听说京城里原本见面就掐的两个异姓王家的小世子好像一下子安分了。
都说这人吧,小时候就是一年一个样,闹来闹去无非就仗个年纪小,到了该懂事的时候自然就懂事了,说的还真没错。
打从围场回来以后,两个小世子就都像变了个人似得,不好奇那人的消息、不想着如何给那人“下绊子”,即使再在人前听到对方的名讳,也不像从前那样不屑或是抗拒,面上都是平平淡淡的,赶上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跟着附和一句,他啊,认得。
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反应,就像知道彼此这个人却从来没有深交一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然而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样才是最可怕的。
也或许有那么一瞬间还是无法装的那般云淡风轻。
大街上迎面遇见,南义王家的小世子竟知道扯着缰绳让出条去路;大庭广众之下远远的对上目光,北境王家的小世子也知道出于礼数垂下眼帘淡淡的点下头示意一下。都是面子上的功夫罢了,要是到了这年纪还什么都不懂,那可真白活了。
只是那时大街上的相遇,是谁坐在高头大马上回过头看着那顶嵌玉八宝小轿消失在街角还久久收不回目光;又是哪个站在大堂之上,背过身去避着那人的身影不看,却还是有意无意的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不知道的都以为两个小世子只是普通的认识。
“哪啊,岂止认识,俩人可是从小打到大的,”有好事的过来搭话,“据说两位世子家还是世交呢。”
听的不知情的人一阵云里雾里。
北堂奕对北堂澈的那份心已然是应该死了,都是聪慧的人儿又装着颗玲珑剔透心,之前话已经说到那份上,再愚笨的人都能看出来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又何况北堂奕呢。
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原来为了小时候的旧事困扰至今的只有他一个,原来把那句戏言当真的也只有他一个,这一切真的都挺可笑的。
想他北堂奕聪明一世,从小到大念书习武只要他想做的样样都难不倒他,可为什么偏就将那一句空口白牙的戏言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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