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王[希腊神话]》第114章

墨伽拉王觉得从雅典成立之后每年上贡的东西都打了水漂。
当然现在最应该纠结的问题不是这个，墨伽拉王觉得自己的城邦怕是真的要不保了。
他无比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脖子上高悬的刀刃在阳光下泛出的寒光刺入了他的眼睛，似乎随时就要斩下来。
这种让人手脚冰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尤其是在感觉到死亡脚步降临的时候，墨伽拉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睛里血丝密布。
等待死亡是一种煎熬，墨伽拉王现在宁愿面对正面进攻的斯巴达，而不是画风变得这么诡异的强大城邦。
至少不会有这么煎熬的感受，他想。
“陛下！”一个年轻而清脆的声音在他的卧室门外响起，“我们抓到了一个斯巴达派过来的探子。”
墨伽拉王一愣。
探子。
他打了个哆嗦，似乎嗅到了什么气息。
像极了锈蚀的气味儿，带着令人心惊的暗红，背后紧随而来的是让人脊背发凉的死灰。
瑟普斯看着手中的火把，眯了眯眼。
火把的亮度比以往暗淡了很多，并不是错觉，今天为了维持与之前相同的亮度，火把多点了很多。
“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大概是油的问题。”斯巴达负责后勤的勇士挠着头这么说着。
瑟普斯偏头看了他一眼，向他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斯巴达的勇士不知道的事情，他却是知道的。
光明的力量在减弱。
紧随着月之女神阿尔忒弥斯之后，她的兄长也不幸中招了。
所以说世界末日——或者说是黑暗时期到来之前，总是会有一些征兆的，只是这些细小的征兆很难被发现，等到明显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等到阿波罗也彻底沉睡了，应该怎么办。
瑟普斯皱了皱眉。
没有光明，没有太阳。
冰冷和黑暗将会从冥府蔓延而上，将整个世界都占据。
瑟普斯摩挲着手里的火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白天派出去的几个探子的回归将营地里有些冷清的氛围打破。
瑟普斯听着探子的汇报，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啃着干粮，已经背叛了他的城邦的墨伽拉勇士首领。
城内的布置跟他说的没什么出入，甚至勇士的数量也少了。
光是凭借先锋军的力量就足够拿下墨伽拉了，而雅典和萨拉米斯岛都没有排除援军来帮助墨伽拉。
这不正常。
除非是雅典得到了什么风声——比如克里特并没有遮掩多少的动作。
瑟普斯想着有点儿坐不住，他深吸口气，眯缝着眼。
“拔营，攻城！”
作者有话要说：想我吗→_→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瑟普斯的这个决定很突然；突然到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这些人里也包括了斯巴达的先锋军们；他们在听到他们的国王陛下下达的这个命令时都有些怔愣。
并不是不敢置信；只是因为这样的风格跟这些年来瑟普斯的风格不太相符。
只有先锋军就直接拿城；这在过去的这些年里都是极少有的事情；他们的国王陛下的风格是相当不符合斯巴达风格的稳重。
所以在习惯了那样的步调之后；突然得到这样的命令有点儿让人不能适应。
但即使心中有诸多疑惑；斯巴达的勇士们也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们在得到这个命令之后；他们动作利落的将刚刚燃烧了小半夜的篝火熄灭，推倒了简易搭建起来作为住所的帐篷。
斯巴达的勇士们悄无声息的完成了这一切之后；整齐的排列在了他们的国王面前。
瑟普斯知道自己这样的决断在将士们心里有点儿反常，毕竟先锋军只是军队的一小部分；虽然战斗力极为强悍；但却后继无力。
这是一支只适合冲锋的队伍。
而在瑟普斯眼里，斯巴达的先锋军足够拿下没有成熟的勇士来防守，并且也没有得到雅典协助墨伽拉。
虽然有点冲动了，但瑟普斯却对于这个决定没有丝毫的不安，甚至连犹豫也没有。
他不能拿克里特那些勇士们的性命打赌，也不能拿米诺斯给予他的信任来开玩笑，瑟普斯能够清楚的知道斯巴达的战斗力，但这么多年没有回去过的克里特却并不是很清楚。
瑟普斯承认，他是因为这事情牵扯到了米诺斯的缘故，所以显得尤其焦躁。
年轻的斯巴达国王深吸口气，目光透过树林层层枝杈的遮掩，如同实质一般落在不复以往明亮的墨伽拉城上。
他眯了眯眼，手中握着的长矛一挥，语气森然，带着血气：“杀！”
深深的夜色之中，斯巴达的勇士们如同鬼魅一般从树林之中荡出来，直扑墨伽拉城邦。
被属下唤醒的墨伽拉王从卧室之中出来，抬头看着昏暗的夜空。
他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事实上这几天他似乎是悟到了什么，在这个时刻不同于往常的怯懦与慌乱，而是满脸平静的看着几乎毫无阻碍的破城而入的斯巴达军队。
他身边的臣子看着背脊挺得笔直的墨伽拉王，叹了口气。
王终于能够明白自己的职责与背负，但却已经是城破国亡了。
墨伽拉王站在他的王宫里，看着天空，半晌，转头对他身边的神殿主祭司叹息的问道：“我是不是被太阳神厌弃了？”
主祭司愣了愣，仔细端详了一下墨伽拉王的神色，见他并没有表现出从前那般的神色来，这才抿了抿唇，如实说道：“许久之前，我就再也没能感觉到太阳神的神力了。”
墨伽拉王又叹了口气，看着前边儿燃烧着的火把。
城破的这夜，墨伽拉王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比往常暗了许多的火盆与火把。
斯巴达军对于反抗的人毫不留情，他们留下了选择妥协和投降的人作为最终打扫战场的辅助人员，然后闯入了皇宫。
瑟普斯并没有跟着他的勇士们冲进去，而是在皇宫外边看着被半胁迫的跟在他身边的墨伽拉勇士首领——这位首领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有些难看，尤其是在一路过来的路上看到一些城内居民那不敢置信的表情时，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瑟普斯身边的勇士对于这个出卖自己城邦的人还是相当看不惯的，尤其是在国王陛下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就像在为难这个背叛的勇士首领的时候，他们更加看不起他了。
“背叛的时候就该有面对这些的觉悟了。”一个勇士突然开口说道，“现在摆出这样的表情有什么用。”
“我没有背叛。”那个勇士首领毫不犹豫的反驳，“如果我不将城内的布置告诉你们，你们这么直接闯进来，会杀死多少人，破坏多少东西？”
国王没有能力保护墨伽拉的臣民，那么他们只能寻求自救的方式。
即便这样的方式并不能被别人认同，但总比面对变得满目疮痍，浑身都是伤痕的亲人和朋友要来得好多了。
这位领袖并不觉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他的想法很简单，国王做不到的，他来做，他是墨伽拉的勇士，职责并不仅仅是保护国王而已，更有保护这座城邦和人民。
他将家乡和城邦人民看得比国王以及他自己重要得多。
斯巴达勇士讥讽道：“你背叛了你的国王。”
“这里的事情结束以后我可以以死谢罪。”墨伽拉的勇士首领丝毫不退让的跟斯巴达勇士杠上，“当人民和国王背道而驰的时候，国王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斯巴达勇士一愣，扭头看了瑟普斯一眼，发现瑟普斯眯着眼瞅着墨伽拉的那个勇士首领，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被冒犯的模样。
与国王陛下相处了很久的勇士知道，这是国王陛下赞同你想法的意思——没有露出嘲讽的模样就证明他认为你的想法是对的。
国王陛下认为这个想法是对的？
勇士悚然一惊，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瑟普斯看了一眼没再出言反驳的勇士，对墨伽拉的勇士首领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那人一怔，满脸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瑟普斯。
“国王是为了人民而存在的——不过现在这么想的人很少。”瑟普斯难得在外人面前露出了笑容，他语调轻松地说道，“他们更多的是认为人民是为了国王而存在的。”
墨伽拉的勇士首领没想到一向以独；裁和专；制出名的斯巴达国王会赞同他的想法，陷入了震惊之中不可自拔。
“我觉得你挺适合当国王的。”瑟普斯说着搓了搓下巴，轻描淡写的决定了接下来墨伽拉的统治者，“不过你当上国王之后那些闲言碎语和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