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第56章


我暗暗心惊,点了点头,白鹿走的时候,我感受到它的悲伤,对于这事我一直挺纳闷。
他微微闭眼,沉默不语。
我伸手擦了擦他眼皮上的血痕,他重新睁开眼,“鹿珠,莫高窟壁画上有九色鹿之图,你画过的。”
九色鹿救人,我当然画过。这是敦煌的一个古老传说,说的是九色鹿救了一个落水之人,那人愿为奴终生受它驱使。
九色鹿拒绝了那人,只告诉他不要对别人泄露自己的住处。那人满口答应后,回到自己的国家。哪知这个国家的王后有一天做梦梦见了毛色九种、头角银白的九色鹿。
王后幻想用九色鹿的皮毛做衣,国王张贴告示重金悬赏,那被救之人见利忘义,进宫告密,将九色鹿的住处告诉了国王。
故事的最后,九色鹿说服了国王放弃捕杀,那见利忘义之人羞愧而死。
张宗仆说:“我与你讲一个不一样的故事。”
他语气中是说不清的疲倦,我不想听了,摇头说:“先别说了。”
他微微一笑:“我不累。”
“别强撑着了。”
他不和我争,缓缓地说:“九色鹿,毛皮九色流转,鹿角莹白如玉,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在莫高窟壁画上的九色鹿有很多版本,你觉得它更像是什么颜色?”
对于壁画上的九色鹿,我从小到大画了无数头,我当然知道那些鹿不可能真的周身画出九种颜色,只是白色作底,再点缀一些彩色点,作为九色的意象。
“是白色的。”
他点了点头,“九色鹿我并没有见过,不过白色的鹿,我是见过的。”
“在哪里见过?”
“李青莲有诗‘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我见那白鹿,是在一处断崖上。”
他的眼神迷蒙,好像回到了那个的断崖。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它,优雅灵动,凌空一跃就飞过断崖,在青空之中留下一个优美的线条。当时我震惊极了,在我心中挥之不去的困惑顿时烟消云散。”
我想象着那个场景,就好像亲眼见到了一样,一个优雅灵动的神兽,在一个少年脑中留下无尽的震撼。
他继续说:“若有造化,了悟只在一瞬间;若无造化,十年修行也枉然。白鹿渡我,让我抛却凡尘俗物,纵情山水。”
我忽然觉得他说的这件事情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跨越了生死的界限,忍不住问道:“你见到那白鹿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看向我,神情无比认真,一字一顿地说:“晋武帝咸宁三年。”
我一震,晋武帝咸宁三年,公元两百多年,距今已经将近两千年了!
我想要坐起来,张宗仆却把我抱住,“别动,你适才惊魂,小心风邪入体。”
我听不明白,但还是听他的话不再动,心中翻江倒海不能平静。
他又伸手过来,习惯性地揉了揉我的眉心,温言说:“别惊,我并不是活了两千多年的怪物,我说的这些,只存在于我的记忆。”
我心中骇然,“记忆?你的意思是,你有两千多年前的记忆?”
他点头说:“世上无长生,世上有轮回。”
我喃喃重复:“无长生,有轮回……”
“恰是在轮回之中,我承袭了一些前世的记忆,或者说……灵魂。所以我知道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情。”
灵魂,真的存在么?千百年来,人们对此争论不休。有人做过这样一个假设:人的灵魂是一段类似于电磁波的信号波段,而大脑恰好是能够承载以及记录这种波段的载体。
人死亡之后大脑细胞老化,不足已承载这种信号波段的运算。这种波段就会离开人体,寻找合适的载体,这个载体或许是在母亲肚子的婴儿的大脑。经过九个月婴儿出世,之前记录信号波段的大脑已经死亡,因此承载这种波段的新生婴儿没有之前的记忆,
这只是一个假说,科学发展到现在,我们由看得见的东西,研究到了看不见的原子、质子、夸克、微中子……又发现了比中微子更小的物质——超弦。
有科学家说,灵魂是一种超弦。
我微微皱眉,不由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挺佩服自己的,经历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竟然还想试图用科学理论来寻求解释。
张宗仆轻声说:“我知道你无法理解,我也不知如何解释……你知道佛家所说的中阴身吗?”
我点头,自亡者断气,意识离体,至转世投胎,这之间的过程便称为中阴身。人死后即进入中阴状态,凌空自在,来去自由,穿山入海,无有障碍。
“中阴身带着亡者的记忆,人眼无法得见。当男女交欢,便会吸引中阴身入体,产生新的生命。所以交欢并一定会受孕,须得中阴入体才有新生。但入体之时,亡灵的记忆便会被抹去。”
我有些尴尬,但他缓缓道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男女之事在他看来并非羞耻难言,就像说一朵花的开放那样简单。
想起他之前的许多次面红耳赤,我又觉得很纳闷。
张宗仆轻声说:“但在中阴入体时,我没有忘记。”
我定了定神,学着他的样子伸手揉了揉他微皱的眉心,“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你刚刚讲到白鹿渡你,之后呢?”
“与白鹿相伴,断崖下结庐而居,隐居十年,悠然自得。”
我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那时候是东晋,文人都兴隐居田园,就问:“当时你是读书人?”
“不是,只不过是崇尚清谈玄学的纨绔子弟。”
“你隐居了十年,发生了什么?”
“十年间,我与白鹿相识相伴相知,结为挚友。我崇尚老庄玄学,白鹿通灵,也以道学为然。”
我忙摆了摆手,“你尽量用白话文说好不好?本来就够费解了,我还得理解你那半白不白的酸话。”
他微微一笑:“抱歉,想起那些事情我有些忘情。”
我抿嘴一笑,“你说白鹿受你影响,成为道教中鹿,然后呢?”
“后来,山中来了个和尚。当时道教是正统,佛学初入中土,和尚并没有什么地位,也被称为道人。那和尚要与我说佛法,我称说法不如论道。争执不下,最后在那断崖山下,我与和尚佛道之辩,却是我输了。”
“你说不过和尚?”
他摇了摇头:“我心有二,一边是贪恋红尘,只求自在逍遥;一边却是了悟生死,深信因果循环。那场佛道之辩毁了我的道心,让我由道转佛。”
我心中微动,他说的这两个状态,很符合红衣与他各自的性格。
他继续说:“我决定云游四海,与白鹿辞别,它哀鸣不已,血泪汩汩而流,凝聚为珠。但我意决然,当时我以为它只是心中不舍,以白鹿血泪做念珠,狠心离去,没想到却引了一个孽因。”
“白鹿血泪,当做念珠?”我心中微凉,“白鹿之珠,鹿珠……”
第四十九章 避孕药
我的名字是爸爸起的,白鹿血泪之珠,鹿珠……爸爸究竟知道多少?
我看向张宗仆,“我的名字,与你说的这些有什么关系?”
他揉了揉太阳穴,“天晚了,我以后再说给你听。”
我想到了谷梁燕的话,就点了点头,“好,如果你认为现在不到时候,我可以等。等到你可以和我说的那天,或者……我自己找到答案的那天。”
“宋林泉也去了盐湖,先先歇一下,待会咱们也过去。”
我闭上了眼睛,心里空前的平静。其实张宗仆和我说的这些事情,曾经在某个瞬间出现在我的猜测中。
我虽然吃惊,却也并非不能接受。
一宿无梦,我睡了一个好觉。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清晨的阳光落在床面。张宗仆安静地躺在我身边,我转头看去,他睡得很沉,金色的阳光在他的脸上,静谧而安详。我看着他长密的眼睫毛,想数一数究竟有多少根。
我轻轻一动,他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吵到你了,再睡一会吧。”我伸手想要合上他的眼睛。
他摇了摇头,“不用,小叔到了。”
我这才想起昨天没见到小叔,“对呀!小叔去哪了,怎么没和宋林泉他们在一起?”
“由于要去几个野生盐湖,小叔去牧区找向导,所以现在才到。”
我“哦”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那我们待会也去盐湖。”
他问:“你心中担心什么?”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其实我是记起了一件事,有点惶惶不安。
“说与我听。”他显然不相信。
我叹了一口气,“你别管了,没事。”
收拾妥当,我扶着张宗仆下楼,正好看到小叔和一个人坐在前厅沙发上。那人背对着我们,看不见正脸,我却觉得背影很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老板看到张宗仆,一张脸就黑了下来,昨天在楼上闹出那么大动静,估计一个屋里的东西都砸的差不多了。虽然宋林泉已经赔了钱,老板见到他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好脸色。
小叔对我们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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