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掌心娇》第85章


苏二公子虽论长相,只能说平淡无奇,但却是有几分少年傲气的。路家与他家论亲事情,本就并非出自他愿,他晓得若是娶了路大姑娘,那便是直接与原家少爷成了连襟。
他管着苏家分支的大半生意往来与各种人情交际,本也有信心能把家里往上拔一层,更是不稀得娶她。更何况作成这亲事,到头来得利的还是原家。听上去,路家也不像是多看重这个女儿啊。
他本就不算多情之人,想透了,便也不愿再与路齐婷多亲密。他照样做自己的,也不听父亲的劝,执意不愿与原家便宜。而路齐婷因着头顶没有婆母,也算是管了家,妯娌又是庶子媳妇,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她去,渐渐也在后宅扎稳脚跟,如鱼得水起来。
而苏二不肯碰她,每月定多几趟,找两个通房丫鬟便草草了事。路齐婷也不在意,每次完事第二日,便命了人端汤药去,亲盯着通房喝下了才算完。
她不是不想要孩子,她做梦也想要个能全心依靠的孩子。
只她却软不下身段,但也不肯眼睁睁看着通房丫鬟,生出庶出孩子来折她颜面。苏二公子虽晓得她的作为,但只字不提,也不曾有过阻止之意。故而现下,这对夫妻却是僵持许久,互相皆猜不透彼此的意思。
任丰年身为一个外人,如何也不能插手旁人夫妻之事。她若插手了,路齐婷这样傲气要面子的性格,更未必感激她。
故而任丰年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过问,不过她倒是赏了两个表姐许多东西,其中大表姐的还要稍稍重半分。
她只但愿,叫苏二晓得了,也好高看大表姐两眼,不至于一直冷着她。
路齐婷收了礼,闭了闭眼,心里头有些疲软起来。每趟回娘家,她都要受她们或是同情,或是漠然的待遇,总觉着心里头累得慌。
有些体面,她可以自己挣!金银富贵,她也可以慢慢熬出来!夫君的宠爱,她并不十分在意!可是她不喜欢被旁人可怜,这叫她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妹妹即便不说,可到底她娇羞的样子,也令她万分酸涩。她不住告诉自己,这路是自己选的,是她配不上原公子,却是把痛苦更加压抑地深埋。母亲不喜她,甚至可以说,独处时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就连贴心的话,也再没说过。
全家只有祖父母待她好。可他们年纪大了,精力有限,要关心的晚辈太多,能分给她的又有几分?
路齐婷知道自己不该怨,但却仍不住想,她的同辈哪个不过得更自在呢,为什么这点仅剩的亲情也要与她抢?
她又想想任丰年。这个姑娘运气真好,进了宫去,即便失了宠,到底现下这样的位分,也已足够她风光。
虽则任丰年并没有露出同情的神色,可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一个幸福尊贵的女人,在闲着无聊时候打发可怜的亲戚。
大约她很得意吧,为表姐着想什么的,就像是随意帮助路边的畜生,给她幸福的生活锦上添花。
但任丰年就没想过,她路齐婷从不觉得自己可怜。
路齐婷慢慢站起身,淡淡看了眼粉面含春的妹妹,心下自嘲。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听到那些话,若是自己再坚定一些,是否苦尽甘来的便是她了?
路齐媛凑上去,捏着帕子蹭着姐姐,嘟着嘴轻轻撒娇道:“阿姐你看,阿辞就是偏心你呢。”说着把脑袋靠在路齐婷的肩膀上,粘着姐姐说话。
路齐婷也笑:“你啊,还是小时候那副憨样!”可她的眼睛却是冷的,像冬天里的枯泉,干涩而冰凉。
很快就到了黄昏,任丰年也不得不归去了,只得依依不舍与姐妹亲人们分别。
她离别前特意同表哥说:“表哥生辰吉祥啦,你记得好生照顾外祖母和咱家老头,他们年纪大啦。”毕竟表哥现下是路家的嫡长子,将来一家子都要靠他。而任丰年,恐怕也没有太多的机会,能见着家人了。
路齐修在夏风里眯着眼看她,倒是笑道:“好。”
他站在夕阳下长身玉立,晚风吹动袍角,眼里含着柔和淡然的笑意。
他仿佛看着往日的女童,渐渐在他面前长大,一日复一日美丽,眼里的一切也染上多情纷扰。后来,他的身影变得十分渺小,直到化为一片单薄的叶子,旋转着落在她脚下,又被她轻轻拾起,捏在洁白的指尖,再含着笑,不在意地一口吹到半空中,无力垂落在地上。
她的背影已经很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路齐媛:不知不觉就做了人生赢家!真是非常爽!
路齐婷:…………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任丰年回了宫里,神色倒也算不得失落; 不过便是有些疲乏的样子。她躺在榻上; 叫阿莲给她捏捏腰,再捶捶背; 筋骨给捏得松软许多,一身的懒劲儿也上来了; 便叫阿莲停了。
任丰年看着沉默站在一边的阿莲; 心里也感叹一下,阿莲是个忠仆; 她心里很明白。但阿莲自己比谁都明白,她真正的主子是谁。
任丰年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只是有些想念珠和木鱼了。但这两个丫头未曾受过训,想带来宫里; 不仅于理不合; 也容易闯祸。
她这趟回外祖家,便是叫外祖母给她们各自找合适的亲事,待安定下来; 有了着落; 任丰年也便放心了; 终归主仆一场,她们尽心照顾她; 她也不能把人撂在一边不管不问。
任丰年另一个侍候宫人,叫婉清的,倒是渐渐给她提拔上来。倒也不为旁的; 这姑娘拎得清,又耳目聪明,做事恰到好处。任丰年看出她有上进之心,倒也乐得提拔她。
婉清端了点心进来,给任丰年摆上,才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任丰年嘴里的茶差些要喷出来。
昭安公主在她皇兄的殿前跪了大半日了?
这是甚么走向?
这事大约整个皇宫都晓得了,任丰年觉得自己知道的太迟了!
她掩饰着好奇心,端庄蹙眉问道:“发生甚么事体了?”
婉清摇摇头道:“奴婢不知,只听闻也并未起争执,陛下只是晾着她。”
任丰年想,叫他和旁人起争执也不容易啊,遇上问题他时常一脸冷漠,干晾着人的。
任丰年自然不想去沾这破事,横竖和她没半块银子的关系,她便是再好奇也晓得甚么该做,甚么不该做。虽然她真的很想知道……!
然而她并没有机会看戏,因为到了夜里,陛下就来了飞游宫。彼时任丰年正在处理宫务,头疼地要命,都快给烦哭了。她见陛下来,本是要粘着人的,不成想却见他面色漠然,隐隐透露着不快。
任丰年想起她娘路氏,立马给自己扯出一张贤惠的人皮,颠颠跑上前道:“哥哥是怎么了,可是遇上甚么烦心的事体了……”又是揉肩又是递茶,神色是极贤惠,就是眼神太活络。
陛下面上没甚么表情接过茶,抿一口道:“冷了。”
任丰年垂了眸子地接过茶盏,叫了婉清来换,委委屈屈小媳妇似地看着他。
陛下倒是难得笑了笑,轻轻摩挲她的脸,把小姑娘抱到膝盖上,叫她坐好。
他道:“朕有一事问你。”
任丰年洁白的手掌上躺着他的黑发,边把玩边道:“您也知晓,我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知道的可有限。”
见他不说话,她又瞪他一下:“干嘛啦,看我作甚,有本事放我……”
她顿了顿,一双明澈的眼睛,看着他锐利的眼眸,又糯糯不肯说话了。
他的目光摄住她的,隐约有暗沉之色。男人用粗糙的指腹摩擦她的雪白的脸颊,动作怜惜轻柔,嗓音却优雅冰冷:“不该想的事情,不要想。”
任丰年闻言,莫名有些想发抖,心里的羞恼一点点涌上来。她一把扯开他的手,狠狠对着他的虎口咬一下,撇嘴红了眼圈,偏了头不说话。
皇帝被小祖宗咬了一口,这点疼痛也不放在心上。可见她可怜巴巴的像只被抛弃的小猫,耷拉着三角耳,一点精神也没有,心里又舍不得了。
男人把他的小祖宗抱在怀里,温暖的大手给她缓缓拍背,难得低沉柔和道:“你若不提那事戳朕的心,朕怎么舍得说你?平常甚么事体不纵着你,唯独这件不成,再折腾也不成,只要朕活着,你便要在朕身边。”
任丰年抿着嘴,红着眼眶,带着软糯的哭腔道:“都赖你!你话怎么这样多啊,我就抱怨两句,你又当真又生气,往后再不同你讲话!你去找甚么襄妃庄嫔的都好啊,横竖我在你眼里便是一心想离了你,不若咱们不要见了!你、你混蛋死了!”她说着又拿指甲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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