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局》第54章


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这只黄雀背后还另藏着一名猎手。
这下傅卿云已没了与苏晋之斗嘴的心思:“剑是不会交给你的,这对匕首你也休想带走。至于离开……没我的命令,你尽管走出这铸剑山庄试试。”
说罢,沈连风便推他一同出门。苏晋之却拦道:“我跟你一起去。”
傅卿云回头:“怎么,改变主意了?”
苏晋之顿了一顿,不置可否:“有个大夫在场,也好当场验尸。”
傅卿云看他一眼,冷冷一哂:“想不到你对烟霞竟还念几分旧情。”
于是众人一齐赶到押解犯人的地牢,那处极为隐秘,入口藏在假山洞穴之中,道路幽深又昏暗阴森,即便有人带路,稍不留神还是可能绕错方向。
苏晋之全程牵着魏溪的手才没叫后者走丢。众人行了约莫百丈远,终于看见前方有光,小厮领路拧开机关,燃起石壁上的火把,照亮了身后一行四人。
傅卿云瞧了一眼身后的人,道:“前头只可一人通行。”
苏晋之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魏溪的手:“跟紧我。”
“嗯。”魏溪立刻站到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伸手揪住他腰带。
“一人通行,那你呢?”苏晋之问。
傅卿云的轮椅尽管构造精巧,毕竟还是比一人宽了不少。谁料他刚说完这句,沈连风便俯身过来,将傅卿云打横一托,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傅卿云轻松地躺在他手上,回头对苏晋之一笑:“多谢关心。”
到得地牢,打开三重石门,两具横陈的尸体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他们身上虽然鲜血淋漓,表情却不甚痛楚。饶是如此,魏溪还是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贴在石壁上不再靠近。
苏晋之上前粗略查看,发现这两人都是一剑毙命,伤口极其整齐,说明出剑极快,简直当世少有。
“没有中毒,是外伤至死。”他神色平静地说完,伸手掏出两块手巾,盖在死者面上。
傅卿云已被沈连风放到一边的石凳上,他坐直了身体,一脸阴沉:“怎么发现的?”
小厮答:“就、就突然听见、听见惨叫……”
“胆敢撒谎,拔舌挖眼。”傅卿云道。
小厮啪一声跪倒在地,一连磕了数个响头:“庄主明鉴,庄主明鉴啊!小的哪里敢说谎啊!只是、只是这一夜忙碌,先前实在是太累了,小心把人关进来眼皮就直打架。关上石门后我心想这下一定万无一失,就靠在……那个靠在墙边睡着了。庄主饶了我吧!我听见惨叫声起来一看,才发现这两人已经没气了。”
傅卿云:“没看到凶手?”
“没有。”
“撒谎!”傅卿云怒道,“给我拔了他的舌头!”
沈连风站在一旁,闻言便抽出佩剑,向那小厮砍去。小厮吓得呜哇大叫,一咕噜滚到了地上,头下脚上地翻了一个跟头。可他动作太过迟缓,依然逃不脱剑锋的追杀。眼看那剑尖就要伸进他嘴巴里去,沈连风手腕一凝,却把剑势给收住了。
“没撒谎。”沈连风回头,冲傅卿云报告。
他方才的举动只是试探,并非真要行刑。刚才那一下是两人联合起来诈那小厮的,亏得他们配合默契,临时起意竟然都用不着互通声气。
傅卿云满意地看向小厮:“你果然不会武功。那你回答我,这囚室既然完全封闭,凶手怎么可能行凶而不被你发现?是否押解之前没有缴清兵器,他们畏罪自尽,你发现了生怕我来追究,所以偷偷扔掉兵器来作此假象!”
“不是啊,不是啊庄主。我什么都没做过,真的不关我事!不关我事的呀!”
这人额头磕得血肉模糊,除了庄主饶命,真是别的什么话也不会说了。苏晋之在尸首身边绕了一圈,低头查看地砖上的痕迹,摇摇头,没什么发现。他在室内上下,四处观察,魏溪也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好几次,苏晋之停下脚步,后面的魏溪就迎头撞上。
沈连风禁不住清咳了两声。
“沈兄你嗓子不好?”魏溪深吸口气,“我也觉得这里闷得很,一走进来,人就有些昏昏沉沉的呢。”
这一语无意惊醒梦中人,苏晋之像被忽然点醒,猛地一震,快步赶到那小厮身旁,弯下腰,扯起他衣领凑到鼻尖一闻。
“我知道了。”他微笑起来,那笑容也仿佛在告诉在场的众人,答案已经被找到了。
第47章 落网
“是什么?”傅卿云问。
苏晋之道:“上去再说,此地不便久留。”
他们把那小厮一起押到地上去,苏晋之才解释道:“他不是没有看见凶手,是看见了根本不记得。”
不等傅卿云质疑,小厮自己先抬头:“啊?”
苏晋之:“你身上还有药粉的味道,那是月华草混合迷魂散配制而成的,不仅能让人昏昏欲睡,还可以迷离神智,叫人醒着却好像是在做梦,短时间内看过什么做过什么全都一无所知。”
傅卿云道:“迷魂散江湖常见,但这月华草是什么,我怎么从未听过?”
苏晋之:“月华草是长在烟霞山上的一中野花,只在月盈时长,月亏时谢,一年开四季,花瓣入药有致迷致幻的功效。”
傅卿云:“你的意思,这是那秦若欺下的药?所以他们是自杀?”
苏晋之:“药的确是他下的,但凶手另有其人。依我猜测,是有人在押解犯人的时候就跟在了后面,这地牢暗道太过阴暗,就算有人远远跟在后面也轻易不会被发现。秦若欺本想迷晕了守卫与裴霄一起逃脱,没想到打开囚室石门,反将尾随在后的杀手放了进来。凶手行凶之后关上门离开,所以守卫醒来只会以为是没人来过。”
“道理虽能说通,但有一个问题你无法解释。”傅卿云道,“铸剑山庄从来都无人能破,外人绝对无法突破机关潜入庄内来。”
苏晋之:“那就是山庄里面的人了。”
傅卿云沉默,他表情仿佛在说,这下可更加麻烦。
苏晋之:“难道你也没想到,除了那两个人之外这群人里还会有叛徒?”
傅卿云强作镇定:“这事上畏权又贪婪的本来就是多数,即便有也不出意外。”
“但你仍没猜到是谁。”
傅卿云:“我迟早会查到!”
苏晋之微微一笑:“我倒有个办法。”
内鬼一事从日折腾到夜,又从夜折腾到日。直至日上中天,铸剑山庄内忙碌了一宿的人们再也抵挡不住倦意,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苏晋之与魏溪也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他们暂时离不开这鬼地方,便既来之则安之,脱衣躺下补眠。
魏溪在床上辗转反侧,虽然双眼累得睁不开,脑筋却分外清醒,昨夜大战的一幕幕如同唱戏一般在眼前回放,最后定格在鲜红骇人的画面,叫他心脏禁不住突突直跳。
“师兄,师兄?你睡着了吗?”魏溪对着苏晋之的背影小声呼唤。
“快了。”
“我……我睡不着。”
苏晋之翻了个身转向他,闭着眼伸出手,隔着被子在魏溪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拍,就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般。
“不是这个,我好累,但为什么一闭上眼,就怎么也睡不着?”
苏晋之顿了顿,仍是闭着眼:“别多想。”
“我没想。”
“那就睡。”
魏溪无可奈何,只得闭上眼睛勉强,然而心跳如同脱缰的野马,竟是越勒越快了。他呼吸愈发急促,额上渐渐出汗,不知不觉捏紧了被子,连牙都被咬得咯咯作响。
“阿溪!”苏晋之摇了摇他,“醒醒!”
魏溪睁开眼,瞧见师兄漆黑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
“看见什么了?”
魏溪觉得委屈,语气里带着些哭腔:“很多,我看见漫天飞舞的箭、狂奔的战马、叮叮当当的刀和剑,……还有到处都是血。都是昨晚的事,怎么赶也赶不走。”
苏晋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孩子下山以来一路颠沛,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厮杀,即便当下不觉得有什么,事情过去后却始终难以平复。这样的感受苏晋之当年也曾体会过,每一个初涉江湖的少年人都难以避免。
没有人会生来习惯杀戮,毕竟都是血肉之躯。
但他还是愿意魏溪越少体会越好,离这些事情越远越好。
“没法不想,就让它去吧。”苏晋之说,“实在睡不着,也让它去,不用勉强。就睁着眼躺会儿也好,师兄在这里陪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立刻出声叫我。”
他的手伸进被中摸到了魏溪的手。少年的骨节因为练剑而有不少厚茧,苏晋之的手指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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