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春时》第27章


春时噗嗤一声笑:“那不成猪了?吃完我就把你宰了吃肉去!”
两个人说说笑笑,笑笑闹闹一路朝寿安堂走去。全府上下的丫鬟婆子都在这儿聚齐了,等着给老夫人磕头拜年。头磕完三个,玉妈妈从里屋出来,一人递了个红包:“拿去罢,老夫人赏的,知道你们有心了。”
春时接过红包捏了捏,还挺厚,不由心里高兴了些。年前她就把自个儿攒的月例银子和一些干净衣裳托人带了回家。她在家没住多久,可至今还记得,以往每回过年,家里都要到处借钱,不然连年都过不安稳。而年后则要忙着这里抠一点那里挖一点还人家钱,磕磕绊绊地,上半年就这么过去了。
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三座大佛通通掰完,红包也收了三个。院里还没三少夫人,就省了一道。待回到院里收拾收拾,就该伺候三少爷到前头去吃年饭了。
春时老家那边过年风俗是吃年夜饭,到这隔了两百里地的淮阳城,就成了吃午饭了。一家子团聚在一起,坐在桌上的都是些正头主子,连妾都没资格上桌,何况她们丫头?不过无妨,三少爷临走的时候说了,回来他从外头叫一桌好菜,就当吃年夜饭了。
满院的丫鬟都高兴,吃了年夜饭之后可不得发红包了吗?然而吃了饭三少爷回来一头扎进了书房,直到快天黑了也没出来。
满屋丫鬟都等着呢?叫的席面也到了。可谁也不敢贸然进书房打搅,三少爷的脾气谁都知道,平日里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可真上了火,那也是谁的面子都不认!
“要不,你去瞧瞧?”春雨也有点坐不住了。对着满桌的好饭菜呢,她是个贪吃好吃的,憋久了菜都凉了!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春时踌躇,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那书房里有个密室,三少爷没事儿的时候就爱往密室里待着。她伺候在书房里这么久,也没进去过一次。这会子说不定他就是在密室里头呢!
满桌人都在看她,那么多双眼睛,平日里都姐姐姐姐地叫她。这么一想一股豪气冲上心头,春时一咬牙:“行,我去瞧瞧。”
春时推开房门。
书房在三小院的一角,僻静得很。春时踩着一地厚雪到了大门口,在毯子上跺跺脚,轻轻推开房门:“三少爷,我进来了?您在里头吗?”
没人。
推开门一瞧,书房里空空荡荡。春时明白了,这位爷怕是又进了密室。可他平常进去是为了练武,今儿这大年夜的进去干什么呀?难不成就这么痴迷武学?
陈天驰是真不避讳她,连密室的入口在哪儿,怎么进都告诉她了。可春时胆小,她不愿往身上揽事,一次也没进去过,偶尔冒出的好奇心也被她掐得断断的。这会子没办法,她在外头书房里喊了一声,三少爷没应声儿,她思来想去没法子,总不能叫大家都等着吧,就挪开了书架上的三册书,准备伸手朝里拧那个按钮——
“咔!”得一声轻响,密室的门从里头打开了。
春时唬了一跳,慌忙转身,一眼瞅见陈天驰满手是血地站在那儿,莹白如玉的面颊上还沾了一丝血迹,明显是溅上去的,身上那身袍子就别提了,都是血掌印!
春时一把捂住嘴,抖了好半天才压低了声音:“您这是怎么了?!”
陈天驰笑了笑,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你去给我打盆水来,再弄些干净的布巾进来,对了,去我房里弄身干净的衣裳,别叫人瞧见了。”
春时连连点头,逃也似地朝外奔,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三少爷不像受了伤的样子,那这血从哪儿来?难不成……他杀人了?!
春时整个人都懵了,只知道按照陈天驰的吩咐找齐了东西悄悄往书房送。她脑子都空了,等到了书房再推开门一看,这回她没憋住,张口就要尖叫。
不过显然陈天驰早有预感,一把把她的嘴给捂住了。要说春时真是个好丫鬟,吓成这样那手里的盆也只是抖了一下,半滴水也没洒出来。
“吓着了?胆小样儿!”陈天驰低笑一声,“行了,我松手了,你可别尖叫。”
春时点头,眼里含泪。任谁回来一趟发现书房里多了个穿黑衣的陌生人,而地上躺了个一身是血的人都会尖叫罢?也只有三少爷才会说她胆小!
陈天驰接过她手里的水盆,先将自己拾掇干净了,又换了一身衣裳,这才□□时端着水跟他进密室里头,见春时犹犹豫豫地不动弹,他笑着弹了下她额头:“怕什么,爷在这儿呢,还能吃了你?”
想想也是,春时抖着手端盆进去。路过那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人身边的时候,她努力不往那边瞧,可到底没忍住,眼角余光还是瞥到了他脸上——
“大、大少爷?!”
鸡丝汤面
这满脸血污躺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居然是大少爷!
春时原本还是手发抖,看清了陈天骏的脸,还有他浑身的血,连腿肚子都在发抖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而那个抱着胳膊的黑衣人冷冷看她一眼,陈天驰对他笑着摇摇头,他就收回了目光,朝密室里走去了。
“他手里……”春时哽着声音问了一句,那拿的难道是剑?还是刀?为什么她感觉剑鞘或者刀鞘上也沾了血?
陈天驰微微一笑,看她真的吓坏了,这才轻轻捂住她眼睛安抚:“别怕,没什么,他只是昏过去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怕小丫鬟害怕他没说实话,其实今儿中午饭桌上正吃着饭,陈天骏就推说肚子疼下了桌,下桌之后也不知去了哪儿,总之是再没回来过。
等他推开书房大门,第一个直觉就是书房有人来过了,动过了,翻找过了。再一进密室,才发现陈天骏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已经很久了。
那一瞬间,陈天驰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可他知道,这密室的入口绝不是春时说出去的。
对春时,陈天驰不知不觉间告诉过她很多秘密,包括这个密室。可他知道春时看着傻乎乎很单纯的样子,嘴巴却很紧。她胆小怕事,有什么事都恨不得缩得远一点,再远一点,平生最大的愿望是多赚些钱,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然后再找个勤劳肯干的老实人嫁了,夫妻俩生个孩子就这么一辈子得了……
密室里藏着陈天驰最大的秘密,春时跟着他站在入口,里头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黑漆漆的,两壁都点了灯,光亮如同白昼。迎面一堵墙隔绝了视线,往里走拐个弯,视线瞬间豁然开朗。
里头简直像个闺房一般,设了床帐,一应洗漱用具,还有张桌子,放了凳子,桌上甚至还泡了壶茶。如果不看满地的血迹和隐隐的血腥气,这分明就是个极尽温馨的小卧房——除了站在一旁黑着脸的黑衣男子之外。
而床上此刻正躺着一个年轻男子,春时大着胆子上前看了一眼,发现他生得十分俊美。
不过,还是没有三少爷好看啦。
春时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
“这是三皇子。”陈天驰如是道。
三皇子?!
春时吓了一跳。她生在山村长在小城,如今就算在淮阳首富陈家做下人,世面见得比一般山里姑娘稍微大了那么一点,也绝对想不到什么皇子王爷的……
那可是待在皇宫里高高在上的人物啊,怎么会跑到她们这种地方来,还躺在这么个小小的密室里呢?少爷窝藏三皇子?这算什么啊?
春时没说话,可心事全写在眼睛里了,陈天驰笑了笑:“你别怕,三皇子受了伤,借住在我这里休养。我一个男人毕竟有想不到的地方,你瞧见这里了,那日后午饭晚饭和换洗都交给你了。”
这话听进春时耳中简直像一道惊雷一样,这是叫她伺候三皇子么?叫她伺候龙子凤孙哪?真是天大的荣幸!春时激动得小脸通红,不怪她奴性坚强,实在是穷山沟沟里的小姑娘一听到“皇子”这名头,整个人都飘到天上了!
看她这么激动,陈天驰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他看了一眼昏迷中的三皇子,心想我也不比他差罢?怎么见你日日伺候我,却没这么兴奋呢?瞅他这病歪歪的样儿!他是装病,这三皇子可是真·体弱多病啊!
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有眼不识金镶玉,好的放在身边不看,尽去看那次一等的了……
把三皇子贬为“次一等”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陈三少爷当然不会说出口,不过他满心满眼的憋屈不高兴。见小丫鬟还在踮着脚想往三皇子那儿偷偷瞄,陈天驰冷着脸把她拉开:“行了,你记住没?别老盯着人家看,那是你能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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