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皇府贵妻》第58章


不多时,袅袅丝乐声响起,奏得正是汉代风流名士司马相如向卓文君求爱弹唱的《凤求凰》。
须臾,女子清越动听的歌喉开始轻唱。
“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
听着丝竹声中直率大胆而又热烈奔放的词曲,云溪耳红面赤,不用想也能猜想出此刻宣光殿内必定是春景无限好,摇身一变成为西狄金仙公主的夏月,正腰肢婀娜地地围着元焘翩翩起舞,美目半含情地朝他递送秋波。
下意识地,云溪总觉得今日可能有什么事发生。
否则,梁恪为何把她关了数日,忽然一声不吭地把她带到这里?
宣光殿里,突然传来有人快速走动的声音,云溪听见元焘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呈上来!”
她不舒服地蹭了蹭,急切的目光想穿过薄薄的墙壁,去窥探外面的情景。
可看过来看过去,除了墙壁高处几个用来传播声音的特殊气孔,根本没有其他的孔洞,云溪只好作罢。
这里,有人“啪啪”击掌两声。
殿内乐声陡然一变,从方才的靡靡之音,顷刻间切换成乐声激烈震撼人心的《十面埋伏》,扣人心弦的琵琶声一声接一声紧紧传来,空气里浮动着的压抑感令人窒息。
直到一曲奏罢,云溪一直没有听到元焘说话。
反倒是今时不同往日的夏月娇滴滴地开了口:“奴家早在西狄时便已对陛下思慕已久,若此番不能得陛下垂青,情愿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西狄使者立即劝阻:“公主,不可!”
另一名使者则马上恳求元焘:“公主虽是狄皇义女,但自小捧在掌心长大,深受狄皇疼爱,比几个嫡亲的公主还要受宠。狄皇若知她此番不能得偿所愿,必定心疼,还请陛下三思!”
说完后,宣光殿内一片肃静,似乎都在等待元焘做最后的决定。
云溪咬着唇攥紧了手指,只觉得掌心湿漉漉的,自来北邺后还从未如此紧张。
梁恪意味不明地瞧了她一眼:“他既然做了北邺的皇帝,自然三宫六院。就算此前因为你不肯纳妃,可如今你既不在他的身边,他自然再没有顾忌。更何况,这次塞人的并非北邺那些没用的朝臣,而是狄皇。”
然后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不善地笑道:“你猜,这回他是会拒绝,还是会坦然受之?”
云溪沉着脸把头侧开,心里却七。上。八。下极了。
时光好像停滞了片刻。
须臾,只听元焘叹了口气:“难得公主对朕如此真心,朕若是再推诿,未免有负公主厚爱。只是朕方才说过了,先皇仙逝不久,朕无法用妃嫔的仪仗大张旗鼓地迎你入宫,只能从永泰门把你抬进来,难免委屈了你。金仙公主,如此,你可还愿意嫁与朕为妃?”
烛光微暗的墙壁夹道内,云溪的心几乎被掰成了两瓣。
她听见夏月半含羞怯地说:“奴家心悦陛下,自然是愿意的!”
心知此事肯定另有名堂,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云溪却还是心头有什么被堵住了一样,难过极了。
她眼眶微红,神情痛楚。
梁恪看了看暗室中云溪惨白的脸庞,略一沉吟,把她横着抱起,如同来时那般,从城隍庙暗道出去,用一顶极普通的马车,把她带回先前藏身的小院。
然后,解开云溪被封住的哑穴:“对不起,姣姣。如此,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不管他是为了什么,他到底还是有负你的期望!这样的他,配不上你!”
云溪紧紧抱住自己双膝无力地坐下,秀目低垂,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咬唇不语。
梁恪趁机又道:“姣姣,我带你走,再也不回这个伤心地,好不好?”
云溪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了。
梁恪叹了口气,命人端来一个棕碗:“姣姣,我知道你心里痛的很,可长痛不如短痛,这个,”说着,用汤匙轻轻搅了搅药味浓烈的药汁,“里面有最好的藏红花,只要你喝了下去,就能从此和他了断,再也没有牵挂。”
这句话似乎立刻奏效,下一刻,云溪低低垂下去的眼波终于有所触动,淡淡地抬起,落在了药碗上。
她缓缓接过了药碗,动作有些许迟钝。
梁恪眸光微闪,以为云溪就要端起药碗喝下去。
谁料云溪却突然暴跳而起,啪的砸碎药碗,把深褐色的药汁倾洒了一地,怒斥道:“梁恪,你煞费苦心地设计我和他相互猜忌,又联合西狄和夏月逼迫他,设下离间计,你到底意欲何为?!”
南下
梁恪看着地上摔成两瓣的碗,眉头微蹙:“姣姣,不要挑战我的极限。”
云溪蓦地想起他先前带兵攻破前楚皇宫时的决绝,头脑一下子清醒,随即暗咐梁恪性格阴柔,此番自己落在他手里,定然难以逃脱。
思忖了片刻,她忽然自腰间暗袋抽出一把匕首,趁梁恪不备,飞快地对准了自己的咽喉——那日,她带着辛夷和褚侍卫同去善华寺,并非完全没有准备,多少留了些自卫的后招。
她冷静下来,逼着自己与梁恪谈条件:“我跟你走,可以!但是我要与你约法三章!”
梁恪登时喜出望外:“姣姣,你终于想通了?”
说着,往前进了一步。
然后,蓦地看清楚云溪手里拿着的银光闪闪的匕首,大骇道:“这匕首锋利的很,姣姣,你赶快放下!”
云溪却冷笑着往后退了一大步,同时把匕首往下压了半寸。
立即,锋利的匕刃割破云溪如雪的肌肤,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划出一条极细的血痕。
梁恪被哧得赶紧往后退:“姣姣,你这又是何苦?”
然后叹息道:“只要你肯跟我走,还有什么是我梁恪不能答应的!”
云溪却紧紧握住匕首不放。
“第一,我腹中孩儿的命就是我的命,我不许你伤他分毫!”
“第二,我对他仍未死心,一路上,只要你敢碰我,我立即自尽——你一贯晓得我的性子,就算……就算没有匕首,我还可以撞墙或是咬舌。”
“第三,我父皇虽然在秣陵仙逝,但他这辈子做梦都想回的地方却是他最初受封为王的琅琊,我想先去琅琊拜祭他老人家,再随你去别的地方!”
梁恪看着匕刃上滴滴往下掉落的血珠,赶紧胡乱答应道:“姣姣,我都应了你便是!你赶紧把匕首放下!”
云溪却仍然高举着匕首不放:“三皇子的承诺我昔日听的多了,委实不敢轻信。还请三皇子扯下一块布来,咬破指尖发个血誓,你如若违背今日之言,南楚江山朝夕不保,你梁恪死无全尸!”
“姣姣,我一人立誓即可,你何必又要我以南楚做誓?”
云溪唇角讥讽地往上勾了一勾:“不愿意?那便算了!原来我楚云溪的命在三皇子眼中竟这般轻贱如草芥!”说着,按着匕首又往下压了三分。
“住手!”梁恪赶紧大叫,“姣姣,我,”顿了顿,煞白着脸咬了咬牙道,“我答应你便是!”
云溪看着他手忙脚乱地从衣袍下撕下一块白色的布,咬破手指写了一份血书,要过来收好,这才缓缓放下匕首,整个人却如同虚脱一样,倏地瘫软坐倒。
梁恪见她就算是筋疲力尽,手里却仍然紧紧握住比手不放,也不敢靠近,只好唤来婢女帮她包扎好伤口,又送来一些补品,方才离开。
云溪藏好血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往上移,轻轻按在衣襟下常年佩戴的玉佩上。
人的一生,可能冥冥之中就会对某些事情早有预感。
当日梁帝逼她不成恼羞成怒拂袖而去后,她的父皇似有感知似的,连夜把她叫到书房中,踌躇了许久,方把这块形如山水的琅琊美玉递到了她的手中,欲言又止道:“你若是个男儿,或许我早将这块琅琊玉令传与你了。可你,毕竟是个女儿家,将来是要出阁嫁人的……”
那晚,她才知道,她父皇被封琅琊王时,曾忧心前楚江山权臣当道,暗中培植一批势力,分散在琅琊各处,以期时机一到铲除权臣,振兴前楚江山。
可到底天算不如人算,彼时为前楚梁王的梁裕捷足先登,一连谋害前楚五位皇帝,逼父皇不得不登基为帝,成为他操纵下的提线木偶……

翌日清晨,梁恪一大早便命人收拾细软准备南下。
他见到云溪不睬他后,虽然神色略微黯了黯,但还是十分雀跃地同她说话。
云溪被点了哑穴脸上抹了些草木灰打扮成商队里的聋哑厨娘,梁恪扮作商客带着若干仆役侍卫,一行人不紧不慢地出了平京,往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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