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第265章


忍住想走上前的冲动,他们睡得正香甜,进去可能会被我吵醒。又深看了一会才拉了阿平悄声而退走,等走出一段距离才问出疑惑:“他们为何会睡在这地下密室?”
“在行动之前我自然要先确保他们安全,让小七秘密营救了藏于地下,才能杜绝被吕氏拿来要挟。否则我哪怕扳倒了吕氏一族而丢失了他们,别说你不会原谅我,连我也没法原谅自己。”听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能想象得出其中经历的凶险。
小同且不说,但是元儿在我仔细分析后确定了是吕妃最大的筹码,是她走向政权最有利的棋子,所以在元儿的周围是让侍卫层层防守住的。
个中营救的详情我也没多追问,得知他将元儿与小同这般看重我其实很欣慰,实在不想再听到什么噩耗,尤其是关于他们的。
回到寝殿内我看他眼底流露了疲倦,为他宽了衣躺下没多久就见他沉沉睡去了。安静凝望他的睡脸,觉得感情这东西真的是纠结,明明我在获知真相那刻对他是既失望又愤怒,也感到无力想要永远脱离这种生活;可是听了燕七的解释,听了他的剖白后,负面的情绪就慢慢消褪,到这时只剩浓浓的心疼。所以会说人类是被情感支配的动物。
想及他说习惯保留底线,我何尝又不是。从前我的底线是关于那个时代的事,小心谨慎不让人察觉我是一个外侵者;后来他透露话锋知道了些我的事,依然谨守历史秘密,以及,我曾经对陆锋的感情。其实这些就是我的底线,是时代与时代的碰撞不能相融,从而产生了内心深处要保留的东西。
当理解后,便能明白他为何要瞒着我做这些布谋了。
他其实一直都不想将自己阴暗的一面呈露于我面前,所以之前对金兰对杏儿的处置都是悄然行动。还有我之前身受重伤已经将他吓怕了,在决定对吕妃动手前他首要先想要如何保我毫发无伤。是的,毫发无伤!他将宫变后的每一种可能都算好了,吕妃按兵不动该怎样,吕妃当场发飙该怎样,吕妃痛下杀手又该怎样,事无巨细全都安排到了细节。
连陈二狗这种被他所痛恨的人,抓到后也只是留在手中以备后用。
以他这么一颗聪明的脑子,不可能想不到我在知道事情真相后会有所反弹,甚至跟他翻脸,不过他不怕,我的软肋都捏在他手上呢。不说以他为本,单就是元儿与小同被他秘密藏在地下至今都没出来,怕就是为了必要时也可成为留下我的手段。
他是在我身上花尽了心思,也穷尽了算计。只不过这些算计不会于我有害,是为了不放开我。忍不住用手指轻点了下他的脑袋,怎么我就遇上了这么个城府深的坏蛋了?还在认识初时装成个傻子,就是一扮猪吃老虎的主。
后来终于困顿了闭上眼时,脑中闪过的念是——怕是这一辈子我都要吃定在他手上了。
逃不掉,也不想逃。
第283章 宫变(12)
吕妃发动的政·变至此已然湮灭,这定然是桩大逆之事,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也推动了一次朝廷官员的洗牌。那些亘枝末节的隐藏在最底层的人都在这次事件中冒头,从而被阿平连根拔起,于是外戚关联的纽带彻底崩断。
但也因为官员的重新洗牌,公务就越加繁多,每日阿平下朝回来都有太监捧了一大堆的奏折回来。到第三日没见人回寝殿,却派了人来找我去御书房。
我让笑笑把他的参汤一并带上了去往御书房,进门便见他横卧在软塌上假寐,而桌案上堆了两大摞的奏折。走过去见他虽没睁眼来看我,但眉宇却紧蹙在一起,不由放下了参汤去轻捏他的眉心,立即就见他眉头舒展开了。为他捏了几下后又去捏他肩膀,并轻声询问:“很累?”他应了一声继续阖着眼,我提议他先起来把参汤给喝了再睡。
忽而黑眸睁开,灼灼凝着我也不说话,被看得莫名挑了下眉问:“看我作什么?让你起来喝参汤呢。”他这才视线移转向桌面,听话地起身端了碗,却不急着送至嘴边,而是手指有规律地敲击桌面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他又在思考什么,参汤最好要热的喝,冷了就没那效用了。所以我又催促他:“你倒是先把参汤喝了再想事情啊。”
他忽然唤我:“媳妇。”
我怔了下,这称呼他有段时间没用过了。也没特别约定,就是很自然地两人之间没有拌嘴,他就以这昵称唤我,比起唤我的名字更觉亲切,也接地气。
只见他将桌上的奏折往我身前一推,“这些你负责。”
没明白他意思,诧异而询:“是让我读给你听吗?”若他累了这么要求我倒是无所谓,但不是大明律例后宫不得干涉朝政大事吗?
视线里他摇了下头,“不是读给我听,你交由你来批阅奏章,余下那些归我管。”
“我批阅奏章?”不禁扬高声提问,得来他想当然地回应:“有什么问题吗?听小七说我昏迷的前三日奏折如常批注送至朝上,没有一名大臣提出过质疑,可见你对政事的见解与我相一致。关键是你学我的笔迹如此像,都可以假乱真了,连方太傅那老学究都被你骗了。”
心头一动,原来他已经知道我仿冒他笔迹一事了。他说方孝孺被我骗是指没瞧出来那些奏折上我模仿了他的笔迹做的批注,还是我曾仿写了一张他的手谕给方孝孺看,从而得到了这位老臣的信任,才有了后来率领朝中臣子们与吕氏抗衡。
但是……“不是说后宫不得参政吗?你还让我来批注这些折子?”
他却无所谓地道:“参什么政,你这是为我解忧。赶紧帮我看,若遇到不能处理的就丢给我。”很是无言,刚开口时还有点要拜托我的意思,现在就是想当然的口气了。
两张桌子,两人分坐两有,折子堆在中间,批好的就搁在手边。
一个时辰后我抬起头,发现对面那人正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而他那摞折子都已经批阅好了。我没好气地道:“既然批好了不会把我这边的拿过去批吗?”
“不急,媳妇,我发现有你在效率好高。平常这些折子我得批注到晚上,你看你来了后效率翻倍。”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说。
我把笔一放,将面前还剩的往他那边一推,“反正也不多了,就全你包了。”
他飘了眼散落于桌的折子,突然道:“你认真的样子很迷人。”先是一愣,随即感觉脸上有点烧,都可以算是老夫老妻了还来这套灌迷汤?
“你就是把我夸上了天剩下那些也都归你管了。”
他失笑了下,“我不是在夸你,刚才一直在看你,发现你专注的样子让我移不开视线。”
我起身而走,丢下了句:“我回宫找元儿了。”
反正他参汤喝了,奏折剩下也不多了,我就不用操那许多心了。离开还有一个原因是刚才那许多奏折里有关外围藩王的,第一个被撤藩的是周王,原本只是撤藩,但是周王之子竟告他父亲谋反,现在有臣上书让阿平定夺此事。
其后被撤藩的代王、齐王等也都有些异动,但不至于像周王一样被告谋反。
周王这个人虽然我没见过,但却并不陌生。之前随阿平出征时北元军曾欲图以开封的周王为目标引开分散我们的军力,朱棣将计就计假装带领精兵去增援,而我们留守军队也遭遇北元军的伏击,我与阿平都差点命丧那个树林。后来是朱棣神奇回援才救下我们,也破了北元的计策并乘胜追击。
后来我向阿平直言询问此事,他也不隐瞒,已然下派李景隆以备边之名经过开封,全力抓捕周王一家押回京城听侯处置。我问他会对周王作以怎样的安排,他当时看了我一眼,淡声道:谋逆罪本当处死,念及他是我王叔就将其废为庶人,迁至云南蒙化。
这是被废掉的第一位王,起初我不明白为何这么多位藩王里为什么是这周王第一个被废,后来无意中看到一本朱家族谱,才赫然明白吕妃此决定的用意。
当初朱棣跟我说他身世之秘,他的生母并非马皇后,而是与周王为同母兄弟。吕妃忌惮燕王朱棣的势力,首要是先斩其周王这只手臂以免两兄弟一气呵成。也难怪当初朱棣听闻北元军要攻打开封的周王,立即连夜带兵增援营救,即便是有计谋成份在,但他对兄弟的关切之意也溢于言表。
而今周王已废,不知远在北平的朱棣是作何想?还有朱高煦应该已经回到北平了吧。
我不是没考虑过向阿平提出收回吕妃下达的撤藩之命,但诏令都已下发,即使撤回来也已经在诸王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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