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吃大鳝》第9章


不情愿,扁轲还是带人向他靠拢。
宣凝带着廖辉回来。
宣冲看他提着黄旺,欣喜地跑过来:“哥!给我玩玩呗!”
头皮已经被拽得发麻的黄旺闻言头皮更麻:“……”
宣凝说:“他是弃卒,没什么价值。”
宣冲说:“我早就看出他身边那个干瘦干瘦的才是真正老大!那我们就宰了他吧,拿着占地方。”
“等下!”黄旺自救,“谁说他是真正老大,我才是老大……啊!”
最后那一声,是因为他看到箭矢朝自己射来。
宣冲反手打飞,随即脸色一变。
箭头被打飞的方向正是家属区!
由于箭的距离太近,家仆们都没防备,眼睁睁地看着箭往里飞……往里飞……往里……被一只手捏住。
那只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就缩了回去,但宣凝还是一眼就认出那只袖子,顿时怒从心起。
他将黄旺丢给宣冲,冲进家属区。
宣家女眷围了一圈,嘘寒问暖。端静蹲坐中央,白着脸,刚才英勇抓箭的手软软地垂着,血从手掌流淌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遗弃的箭矢上。
☆、家里不太平(十)
宣凝弯腰去抓她的手,端静顺势倒入他怀中。
宣凝:“……”那么七平八稳的坐姿,到底是怎么倒下来的?
端静也不想。
但是,真的,太痛了!
不受管束的流窜真气在体内肆意闯荡,一会儿胃疼,一会儿肚子疼,一会儿胸口疼,像是谁拿着小锤子在身体里叮叮当当的敲。怪她逞强接箭,动用内力,就中招了。
宣凝检查着她的手,翻来覆去好几遍,就是割了两道口子,不深,对常年作战的人来说,和挠挠痒差不多。但见她难受得嘴唇发白,心里有些触动。到底是千金小姐,吃不了苦头也在情理中。
只是……
“谁让你去接的!”
他气恼地撕下内衣的衣摆,替她包扎伤口。
端静伏在他的怀里,痛得冷汗直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手被摆弄了一会儿,人也被翻了个面儿,隐约有人在耳边说话,她都无心再听。
早知今日,当初她练功就会小心点,小心点,再小心点儿。
果然,一劳永逸的办法还是洞房啊。
她勉强撑开眼皮,寻找宣凝。
漂亮到极致的脸靠过来,似乎在问她什么。她听不清楚,只知道这个人不是相公。
端静扭开头,重新直起身板,蹲坐平稳,试图引导那股乱窜真气。
宣凝将同意撤退的黄旺丢回黑风第一寨的人堆里,趁他们内部乱成一团,消灭了一小撮人。干瘦脑袋见大势已去,受不了黄旺叽叽呱呱的吵闹,总算下令撤退。
宣冲冲黄旺的背影喊道:“你姓黄一定要穿黄色的才能相得益彰!下次别黑不溜秋的出来了。实在不行,脱光了也比穿黑的强!”
宣家家仆与解差们一阵哄笑。
宣凝回家属区,发现端静又坐起来了,皱眉道:“她怎么了?”
宛氏说:“别人她不喜欢,一刻都离不得你。”
宣凝:“……”近墨者黑,娘这样贤良淑德的人会说这种话,一定是被爹污染了。
想是这么想,还是蹲下来,轻轻地拉了拉端静的胳膊,一个“你”在还含在嘴里,端静已经倒了下来,直接瘫在他怀里。
宛氏愣了下,暗暗点头:这儿媳妇有点手段!
宣凝僵了僵,耳朵悄然地泛红,正想让她规矩点,才发现她已经昏了过去:“……娘!”
兵荒马乱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廖辉带着扁轲清理战场。
一个是立志混吃等死的世家子,一个是没见过啥世面的武状元,哪里遇到过这等情况?
最后还是宣冲出马。
这次退敌,宣家功不可没,廖辉论功行赏时也没有错过,一通感谢不说,镣铐什么的也都收了起来。
战后疲乏,挑了个可攻可守的地方就扎营休息。
两堆篝火,廖辉分了宣家一个,见宣凝抱着一动不动的端静,目光在她包扎过的手上顿了顿:“徒手接箭的姑娘?”
宛氏说:“就是伸手撩了一下……”自己都糊弄不过去。
好在廖辉也没有追问。
宛氏跑去和宣统说悄悄话:“没练过武功的人也接得住箭吗?”
宣统那时候忙着打架……嗯御敌,并没有看清楚来龙去脉,只是想象了一下:“除非拿自己当靶子。”
以身挡箭这种案例还是挺多的,但新儿媳显然不是这种。
宛氏当时看得清清楚楚,她就是抬起手,往空中一撩,箭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手里,脸色一白抛箭那是后头的事。她踌躇道:“你说她的来历,会不会和善善说的一样?”
她想到的宣统当然也想到了,但胸怀开阔,不以为意:“宣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图什么?”
“这可难说,今天这群山贼我看就不安好心。”要是真的救人,哪里是这种打法,还想方设法地激怒解差。她心神不宁:“他还不想放过我们。”
宣统搂紧她:“别担心。”
宣凝见端静久久不醒,正要过来找宣统和宛氏想办法,抬眼就见他们又打开你侬我侬、容不下旁人的模式,忍不住捂眼。
端静醒来时,天色全黑,身边只烧得有气无力的火堆照明。
她动了动脑袋,看到一个冒着淡青色胡茬的下巴和有些干燥却轮廓优美的嘴唇。
所谓美人,就是五官分分合合都美若天仙。
那么强烈的凝视,让宣凝想无视都不行。他睁开眼睛,低头看她,正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她容貌不差,虽不似宛氏那般倾国倾城,也不如柳氏娇俏明媚,却胜在清雅秀丽,尤其是眉宇之间,杂糅着不晓世事的憨气和锐不可当的英气,脸红的时候也不例外……
嗯?脸红?
他霍然发现她脸上渐渐浮现的羞意。
她竟然也会害羞?
宣凝如见铁树开花,眸光越发专注。
端静睫毛颤了颤,抬眸匆匆地瞄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眼,见他始终在看自己,终于忍不住道:“你……愿意了吗?”
如冰雨倾盆,宣凝立时从来不及成形就被打回原形的旖旎中冷静了下来。他说:“没有。”
端静嘴角垮下来:“为什么?”
众目睽睽这个理由用过一次,她显然不在意,宣凝只好换了一个:“你重伤在身。”
“区区小伤,不碍事的!”端静焦急地说。
“既然是区区小伤,”宣凝慢条斯理地说,“那你就起来吧?”
“啊?”端静还没有闹明白情况,后背已经被顶着坐了起来。
宣凝动了动发麻的右腿,换了个姿势,躺下就睡。
端静再迟钝也发现自己又搞砸了,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哼哼唧唧地说:“手有点疼。”
宣凝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区区小伤不碍事的。”
端静咬着嘴唇:“刚才不碍事,现在碍事了。”
“为什么刚才不碍事,现在碍事了?”
端静想了想说:“刚才色|欲熏心,现在清醒一点了。”
宣凝:“……”现在哪里清醒一点了?!
端静见他睁开眼睛瞧自己,立刻将伤手递过去。
宣凝看着她的手,状若不经意地问:“你会武功?”
“会啊。”端静毫不犹豫地回答。
宣凝:“……”和预想的不一样,还以为她会支支吾吾地敷衍过去。他心里放下一块不知什么时候压上的大石,重新坐起来,拉过她的手细看。
他看她的同时,她也在看他。
虽然相貌不如宣净那么好,又不知道哪里有毛病,总不想和她洞房,可是,优点还是有的。比如说……
端静想了很久,终于找出了一条——
他娶了一个很好的老婆!
上辈子一定也是个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可惜啊,大英雄这辈子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端静幽幽地叹了口气。
“怕疼还徒手接箭?”听她叹气,心情陡然变得不好,宣凝语气也严厉起来。
端静说:“我没想到突然出了岔子。”以她的武功,徒手接箭就和举杯一样轻松。要不是那股真气不听管教,在肚子里乱窜,害得她突然散了内力,哪里会受伤。
怕他嫌弃自己,她强调:“我平时武功是很好的,很好很好的,今天是意外。”
宣凝挑眉:“有多好?”
端静骄傲地说:“天下第三!”
☆、路上不太平(一)
额头轻轻地挨了一下。
端静揉着额头,哀怨地看着他,似乎责问他为什么欺负伤患。
宣凝心情总算好了点,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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