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相公和娇媳妇》第16章


夏温言欲说些什么,可他张嘴除了咳嗽声,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由着月连笙将他扶到旁屋坐下。
邹氏则是傻了一般怔怔看着如风中枯叶般的夏温言,待月连笙扶着夏温言走出这屋的时候,她凹陷的眼眶里忽地就落出了两行泪来,低声啜泣道:“我可怜的囡囡,都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啊……”
“娘亲,你别哭了,这几天你都哭了好多好多回了。”月连绵轻轻拉上邹氏的衣袖,安慰她道。
他太过年幼,根本没有办法理解邹氏为何而哭。
而邹氏哭,也不过是为了月连笙那可怜的命而已,因为看着夏温言的情况,只怕是命不久矣,如此一来,月连笙这辈子就只能和她这个娘一样当个寡妇,而若夏温言活着,那月连笙便活不长,总归是要被他给克死的。
说到底,这两条路没一条是好的,这如何能不让邹氏伤心?
可她纵是再怎么伤心,也无法改变得了什么。
旁屋,月连笙正扶着夏温言在凳子上坐下,看他咳得额上冷汗频出的难过模样,她的心拧得紧紧的,又慌又乱,“温言你还好吗?是不是很难过?我……我去盛些温水来给你喝!”
不待夏温言反应什么,月连笙说完便急急跑出了屋,可到了厨房后莫说热水,便是一滴水她都没有找着,水缸里的水已经舀到了底,锅里和壶里也没有一丁点水,简直急得她团团转,便想着赶紧提桶去打水,可她却是连水桶都找不着。
这时她才想起方才月连绵说过他要去打水的话,想来水桶应该是放在了东院的厨房那儿,她急忙跑回夏温言休歇的那屋,急切地对竹子道:“竹子,你先照顾好温言,厨房里没有水了,我去打水,很快就回来!”
夏温言想唤住她,可月连笙一转身便跑进了雨里,冒着雨水跑出了院子。
小院里很安静,除了雨水的声音,便是夏温言的咳嗽声。
月连笙着急地离开屋子时,竹子也着急地从怀里摸出一支素白瓷瓶,竟一次倒了七八粒药丸在手心,递给了夏温言,“公子你快先吃些药,没有水……公子你就且先忍忍!”
夏温言将药丸接过,仰头吞服,即便没有水送服,他也无需太费力便将这满手心的药丸咽下了肚。
因为这于他来说,已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服药于他来说,比一日三餐更似家常便饭。
服下药后的夏温言咳嗽声渐渐变得断断续续,慢慢地,他才觉得呼吸稍稍缓过来了些,但浑身还是一丝力气也无,只能坐着,便是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更莫说站起身。
他无奈地轻轻叹息一声,眼角下的坠泪痣衬得他眸中的哀愁更浓稠。
他终究是个无能的累赘。
无法走动,夏温言便稍加打量自己所处的这间屋子。
这是一间一丈过半见方的小屋子,屋子里置着一张老旧的架子床,床上铺着一床碎花褥子,被子叠得有些歪歪扭扭,两只枕头一大一小,床尾边上摆着两口枣红色漆的大箱子,床对面便是窗户,窗户下摆放着两张长桌,一张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不过纸是劣质的纸张,笔也不是什么好笔,桌前摆放的凳子比寻常凳子要高些,不难看出是孩童习字所用。
另一张桌子上则是摆放着一面铜镜,镜面昏黄,铜镜边是一把雕花梳子,还有一只素青色的小花瓶,花瓶里插着一小把花儿,只不过花儿全都枯萎,已然看不出模样了的花瓣落得满桌都是,主人家似乎很忙,还未有清扫,这显然是女子所用的妆台。
虽说是妆台,却又只有铜镜和梳子而已,女子所喜的胭脂簪子饰品等全都没有。
夏温言此时就坐在这张妆台前,他正看着台子上摆放着的雕花梳子。
雕的是梅花,但手工却异常拙劣,一眼就看得出不是值钱的东西,却也看得出主人家用这把梳子用了很久,因为木色已深,面上成膜,梳齿也断掉了一根。
这是……连笙出嫁前的闺房?
甚至还是与她那小不点儿弟弟同一间屋。
竟是,如此简陋。
“姐夫。”夏温言正努力提起力气抬手拿起那把雕花梳子时,屋外传来了月连绵怯生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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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找人
月连绵双手扒拉着门框,朝屋里探着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夏温言,“你还难过吗?你好些了吗?”
像豆芽菜一样的小家伙,关切的话仿佛能暖到人心坎里。
竹子觉得这颗小豆芽菜不错,挺招人疼。
夏温言看着他,微微一笑,“我不难过了,好多了。”
夏温言觉得这个小家伙长得很像月连笙,尤其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只是这个孩子长得实在太过瘦小了,单单是瞧着就已招人疼了。
“哦。”月连绵点点小脑袋,却没有离开,依旧扒拉着门框盯着夏温言瞅,然后又问道,“姐夫,我可以进去和你说说话吗?”
“当然。”夏温言笑得嘴角的弧度更上扬了些,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月连绵这才把小手从门框上拿开,走进屋里,走到了夏温言身旁来,仰着小脸看着他,天真的大眼睛里写了满满的疑问,好像有很多问题要问似的,可又怯怯的不敢问。
夏温言倒是先开口了,“连绵可是有问题想要问我?”
月连绵点点头,却迟疑了一小会儿才问道:“姐夫,你就是阿姐嫁给的那个人吗?”
夏温言却是不想月连绵竟会问他这般的问题,是以他怔了怔后才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竹子则是在这会儿忍不住笑了,打趣月连绵道:“小豆芽菜,你才这么丁点大,就知道什么叫‘嫁’啦?”
“我不叫小豆芽菜,我叫连绵!”月连绵小嘴微噘,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仰头看着竹子反驳他道,“我知道什么是嫁的,大伯娘他们说给我听过的,就是阿姐以后要和姐夫一块儿住,不回来和我还有娘一块儿住了。”
可是他不懂,阿姐为什么非要去和姐夫一块儿住可以?
“可是阿姐为什么和姐夫住了就不回来和连绵还有娘一块儿住了呢?”问这个问题时,月连绵又回过头来看向夏温言,“是,是姐夫抢走了阿姐吗?”
孩童的问题总是天真的,有时候又会天真得让人难以回答,至少这问题要是问了竹子,他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回答。
夏温言则很是认真地回答了小家伙这个天真的问题,“因为姐夫身体不够好,随时都有可能死掉,所以你阿姐要陪着姐夫,就没有办法回来和连绵一块儿住了。”
明明是让人很难过的话,夏温言却说得很平静,因为“死”这个字,打他从娘胎出来开始便一直伴随着他,他是一个随时都会死掉的人,死亡无时无刻不形影相随。
月连绵睁大了眼,显然“死”这个字眼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且很令他震惊害怕,只见他忽然握住了夏温言的手,慌道:“不要不要,姐夫不能死的,姐夫说了要保护阿姐的!姐夫不保护阿姐的话,阿姐就会死的!”
“小小孩子胡说些什么呢!”“死”这个字由天真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就像带着无数根针直扎人心,令竹子忍不住轻斥了月连绵一声,吓得月连绵身子一抖,缩到了夏温言身后。
孩子虽天真,却也最是能辨人,谁是真的待他好,谁又是真的好人,他们好似有一种奇特的感知似的,总能知道。
月连绵反射性地躲到夏温言身后的举动无疑说明他心中认可了这个姐夫。
夏温言微沉下脸色,轻责竹子道:“竹子,别吓着孩子。”
竹子知错地微微低下了头,心中却替夏温言不平。
公子就是太好说话!所以什么人都拿公子来说事!这不,连一颗小豆芽菜都能说出这么不入耳的话来!
“你阿姐不会死的,别害怕。”夏温言安慰月连绵,“她不会有事的。”
其实,这话也是在说与他自己听。
“可是,可是……”月连绵抬头看看夏温言,又看看竹子,最后低下头来,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可是什么?”夏温言看了竹子一眼,无奈道,“看看你,把孩子吓着了。”
“连绵别怕,他不过是逗着你玩儿而已,他其实个好哥哥的。”夏温言说完,示意竹子笑一笑。
月连绵再抬起头来看竹子时,竹子朝他笑了笑,却是笑比不笑还难看,让夏温言真是无可奈何。
“连绵方才想说可是什么?”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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