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的忧郁》第31章


他对一边的乌伦说:“准备好了吗?”
少年下巴的肌肉紧紧绷着,他强行压下牙齿打颤的欲望,撩起袖子,举起双手。
“准备、准备好了!”
赫连郁点点头,让开了位置。
同时,他把一枚积蓄着日光的明光珠高高抛起,大声对乌伦道:“用你的力量击碎它!”
这个它是指的明光珠,乌伦紧张地盯着这枚龙眼大小的圆珠,他原本以为他能看到明光珠慢慢升高,到达顶点,然后慢慢落下,却不想明光珠的速度比他想象得快得多,时间只来得及他的睫毛颤了颤,明光珠就已经降落到和他视线平齐的高度。
而他的力量,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涌现出来的迹象。
乌伦死死咬住嘴唇,他觉得这次大概要失败了,但是他的身体在他思考前就行动,举起的拳头准确无比追上了明光珠。
他把明光珠打飞了,赫连郁看得比他更清楚,飞出去的明光珠产生一道裂纹,两道裂纹,三道裂纹,无数道裂纹,被巨大的力量冲击开,变成星屑飘扬在这明亮的房间中。
明光珠中封印的日光如同岩浆一样流动出来,它下一刻就在空气中升华了,带来过于灼眼的真正日光。
乌伦气喘吁吁收回手,而在光辉爆开前就闭上眼的赫连郁看了看银盘中的皮肤。
只剩下一点灰灰了。
他再看向一边被无数粗大铁链辖制住的半魔,嗯,除了扭动的力量弱了一些,没有什么变化。
最后赫连郁夸奖乌伦:“做得很好,你初步掌握扶桑明珠之术两步法的第二部了。”
乌伦:“……就这样?”
赫连郁:“就这样,打碎了就行。”
那这有这么要学的啊!乌伦在心里咆哮,不过表面上他完全不敢把自己的愤怒表现出来,只能问:“那么这什么两步法的第一步呢?”
“那个你还得等一段时间再学。”赫连郁说。
“天地通灵?”
“以后就会了。”
“罗天万象?”
“需要勤奋练习。”
“您直接说我现在一个都不能用就成了了……”
乌伦气馁趴下。
赫连郁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这并非容易行走的道路,你的天赋很好,但也需和别人一样,要付出漫长的时间,艰辛的努力,才能达到成功,加油吧。”
“世间有什么事不是这样呢。”
乐省插嘴道。
飞燕卫的校尉掀开门帘,走进来,回过头看他的乌伦瞪大眼睛,因为出现在他眼前是一个让他非常陌生的女人。
女人有姣好的容貌,红褐色的卷发,曼妙身材被鲜红丝绸裙裳包裹着,她走动的时候,好像在风中摇摆的月季花,小小少年瞥了她一眼,不知怎么就脸热心跳起来。
问题是这个女人一开口,吐出的竟然是乐省的声音。
“替离开云屏城的下属代班,”乐省先解释,他把伪装巫女身份的银镜递给大巫,请大巫检查上面的力量,在赫连郁接过的同时,他好似随意地问:“您可知道,陛下这几日为何心情不佳?”
第27章 皇帝另辟蹊径
赫连郁当然知道乐道为何心情不佳。
他沉吟片刻,道:“乐道每个月都会有这么几天,你不用管他。”
正用拜日教圣物——巴掌大小的银镜照着自己的眼睛,察看眉毛是不是画歪了的乐省听到这句话,浑身一抖,把镜子给砸到自己脚上。
这银镜每个拜日教巫女只有一个,椭圆形的镜面边缘有火焰般的纹饰,在拜日教中,不同等级的巫女纹饰不同,也就是说这一个摔坏了乐省可没处去找另外一个。他欲哭无泪地看着纹饰明显出现弯折的银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运气。
“拿过来吧。”赫连郁笑着说。
大巫在乐省举起的银镜上轻轻一弹,围观的乌伦眨眨眼,看到有无数奇妙的发光花纹从大巫的指尖流淌出,就像是星河在奔腾一般,流入那银光闪闪的小圆镜里。
这面镜子恢复完好无缺了。
“不要丢弃它,”赫连郁说,“它会为你承受伤害,直到它彻底断裂。”
乌伦张大嘴巴,眼睛发亮,看着此刻在他眼里散发着神圣光辉的镜子,乐省大惊一场后好悬被大巫拯救,心情极好地对他的小朋友说:“如果这次没用掉,我就送给你。”
说完,不能让珠兰发现他失踪的乐省继续以一朵花似的姿态离开了房间。
乌伦看着他娉娉婷婷的背影,只觉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赫连郁又揉了揉乌伦的脑袋。
“如果你想学这个,”他问,“作业做完了吗?”
当然是没有。
实际上,直到青陆胡人的冬祭开始,乌伦都没有把那可以堆积成苍龙山脉的作业消耗完,毕竟每天的课程结束后,大巫都会随口给他布置更多的作业。
实际上赫连郁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作为真正意义上博览群书的那种人——看完了青陆大巫帐篷中所有藏书并不算什么,毕竟胡人并不像中陆人,没有那种把所有东西都随手记下来的习惯。中陆的星台不一样,前朝天京城的星台有一个房间叫做繁星之间,里面的书数以千万,在东楚军破城那一天,大火将所有的藏书焚烧殆尽。十八年后,在皇都城新建起的星台也有一个繁星之间,里面的书可能比过去的繁星之间少了一丁点,毕竟里面的书都是大巫亲手默写下的,而大巫必须承认,他没有看完过去繁星之间里的每一本书——这导致他讲起课来天马行空,很可能上一句话是说的是扶桑明珠之术的注意事项,下一句就是前朝哪个皇帝的艳史。
……好像出现了什么不该给九岁小孩听的东西?
总之,他讲到的东西,除了一些太不靠谱的——比如说艳史——之外,其它的他都会要求乌伦看完他提到的书。
乌伦被赫连郁从书海里拎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是晕乎乎的。
像猫崽子一样被拎出帐篷,冰冷的风吹散了他脑中一团杂草,乌伦才清醒一些。
他有些疑惑地问:“不用看书了吗?”
头戴鸟颅骨的赫连郁低下头瞥了他一眼。
“今日是冬祭了。”
“嗯、啊,”乌伦没有反应过来,“……等等,这个意思是……放假啦?!”
“是啊。”
赫连郁说。
新年了。
冬祭是胡人庆祝新年的节日,比中陆人的腊祭要早上半个月。在中陆长大的乌伦没有参加过冬祭,他原本以为和腊祭差不多,吃吃喝喝,打打闹闹,镇上驻守的小巫会在天空上变出漂亮好看的图案花样,不过更多的可能,是那个这几年才从星台派遣下来的小巫不小心将自己扔出去。孩子们哈哈大笑,把切成段的竹节丢到火堆里,用噼里啪啦送走过去一年的晦气。
青陆不一样。
这里的冬祭代表喝酒吃肉,光着膀子在雪地里跳舞,或者打架。
还是白天,正式的祭典尚未开始,但有一部分人已经喝醉了,汉子们醉醺醺唱着歌,歌声浑厚,苍凉好似草原上的风,乌伦听着歌声,不由停步,他心口好像在歌声里升起一股热腾腾的气,烧得他五脏六腑发烫。
这些歌……有些熟悉。
好像很久以前,很小的时候,他听过这些歌。
和他一起止步的赫连郁也陷入回忆中。
等听完了一段,他们才继续上路,出城后越走越荒凉,人也越来越少,一直到除他们之外,见不到别的人影。草地被冰雪覆盖,灰黄的草叶从雪下刺出,朝着天空,如同笔直指向上方的长矛。
之前路过的地方没有这么深的草,这个地方,绝对很偏僻。
被裹在皮袄中的乌伦觉得全身升起古怪的寒意,像是有什么在暗处偷偷窥视着他。
他搓了搓手臂,加快脚步跟上,接着一头撞上赫连郁的腿。
大巫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
他说:“我们到了。”
乌伦看到的是被杂草和冰雪覆盖,除这两样之外,一无所有的空地。
赫连郁推了推他,乌伦疑惑回过头,看到鸟喙下大巫嘴唇开合,道:“你父亲埋在这里,跪下吧。”
懵逼的乌伦噗通跪下,他脑子正要再一次变成一锅浆糊,紧接着他看到赫连郁弹了弹长袍,一手抓住外袍一侧,屈膝,在他一侧跪下。
少年的脑子真的变成浆糊了。
“我想你并不知道,你父亲的故事。”赫连郁说。
“姆妈没有说起过他。”乌伦说,
“那不是你姆妈,”赫连郁说,“抚养你长大的人,是你姑姑,贺满达,你爸爸叫贺温都,是你母亲身边的侍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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