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水泱泱-我的白甜公主人》我的白甜公主人-第77章


是掩面哭着,等卫显走了进来,她再也不忍,一头扑进他的怀里痛哭起来,一声声撕心裂肺,内里仿若要干涸了。
她说不出任何话来,也没有任何话能说,再多的话都是自我逃避。
卫显记得她上一次这样在自己跟前哭是阿娘去世时,卫泱自幼好强,阿娘去的时候在旁人面前都不敢哭,直到入殓那天灵堂只剩他兄妹二人,她才放声哭了出来。
她的坚强不过强撑,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不予片刻就土崩瓦解,走近她,才发觉那里已是一片废墟。
卫泱在床上一躺就是一个月,大多时间都是睁着空洞的眼望着素色的床帏,像一句只会睁眼的尸体。
东阳城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染白了屋檐,掩盖了青砖。
画扇几日不眠地照顾着她,现下打盹儿在她床前趴着睡着,卫泱想伸手叫醒画扇,手才抬起来又无力落下,最终轻轻唤了一声,画扇急忙转醒:“小姐!”
卫泱道:“叫卫兖来。。。你去歇着吧。”
她叫的是卫兖,而非二哥。
隔着一道门两相牵挂了月余,见面时却相顾无言,千万句话都溃烂在心里,这躯壳好似凄凉的坟,透着陈腐气息,与生无关。
卫泱枯槁般,“我想去宫里看梅花。。。浣溪宫前的梅花开了。。。”
东阳城的冬天气候算不得冷,难得下雪,梅花得等到腊月才绽放,花期也只有短短几日久。
而且浣溪宫前的一小片梅林,也随着浣溪宫付诸一炬了。
卫兖寻来她的锦裘,替她裹在身上,又将自己的氅子拿来盖住她的身子,唤来车马同她进宫。
卫桀拦在门口:“她病成这样受不得半点寒气,你还带她出来!”
卫兖一言不发,仍向外走。
卫泱从卫兖的怀里露出脑袋,静静说着:“是我要出去的,小哥哥你应了我吧。”
卫桀一想那日她进宫,也是听了她的话,若他强行拦住她事不会至此。
人人都在悔过,却无人能回到酿成错误的那一刻。
卫桀拔剑指着卫兖:“你敢带她走,我杀了你!”
“放下!”
身后传来一声怒斥,卫桀卫泱看去,是卫显。
“让他们走吧。”
卫兖自始至终不看这些人一眼,一路向前,他身上未带刀和剑,一如既往的清冷,却透出遇佛杀佛,遇神弑神的煞气。
重回故地,故地却面目全非,若不是浣溪宫前一潭池水幽静,卫泱险些辨不出这就是自己住了六年久的地方。
往年冬日里最艳丽的那片梅林,只剩焦土残枝。
她刚刚进宫那一年,冬日里闹着要他带她去看西殿的梅林,他也是这样用衣裳将她裹好,背着她去看梅花。
之后她在自己宫门前栽了梅林,只为那几日他巡逻时能看上一眼。
她的心思他岂是不知。
她已为□□为人母,在他眼里仍是那个在自己怀里娇纵的八岁女孩。
“今年的梅花开的真好。”
她的双眼被眼泪模糊,哪有什么梅花,哪有什么红艳,世界在她眼里只剩下轮廓。
“是比往年更繁盛。”
卫兖抱着她向后退了几步,那片景更虚了。卫兖问道:“今年想要什么生辰礼?”
她没立即回答他,等离开这片废墟时,才缓慢道:“你走吧。”
字字千斤重,砸在他心口上。
“温伯已书信给父亲举荐你去剿匪,希望没打乱你的计划。。。从此以后我就当没有过卫兖这个人,我从没有什么二哥,也从没去过河西,我不是什么公主,我只是卫家的女儿,从未出过卫家的门。”
不待他做出回应,卫泱已断了他一切后话:“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个孩子,那就再允许一次我的任性,用我的方式送卫兖最后一次。”
这些年,难道不是她在用她的方式等着他,护着他吗?可他明白得太晚,在卫兖前面有太多身份,他留着乌桓人的血,是乌桓将领贺六浑的儿子,父仇族恨在前,不得不顾。
若于仇恨之前遇到她,或许会有所不同。
天命私自定了人的出身与民族、国家,又私自定了每个人的出场顺序,谁还能说他公平?
天命草率,他只是凡夫一介,无力回天。
十一月中旬卫烆领兵北伐祸匪,领的是前右将军郑威旗下的弱兵,如非天助,绝无战胜北方悍将的可能。
北方一只打着应王遗部旗号,实由鲜卑人独孤氏统领的队伍北下中原,在北方众势力中突起,攻城略地势如破竹,纵卫兖是稀世的将才,带领弱兵前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卫泱拖着病身去城门送他最后一程路,临行前特地抹了脂粉,因本就年轻,又是上人之姿,一张素洁的脸稍做修饰,瞬间变得明艳动人了起来。即便带着病,立于人群之中也发光发亮,天神下凡也挪不开眼。
那时候看别人出征,家里的人各种长短都要送去军营,她说可笑,但每每到了他出征的时候,只是衣服就备了两大箱,等到临送他前,又觉得自己累赘,反复挑选,往往送他的只剩一句一路平安。
她人前作样寡淡,私底下却是个爱唠叨的性子,心知肚明他这一走就没有归期,又恨透自己当日叫他走的绝情。
嘱咐的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想到对于北方作战他比她熟悉的多,于是变作:“帮我带平城产的狼毫回来,要你亲手拔的狼毛。”
罢了又说:“将你身上剩的糖都给我吧,我吃着解闷。”
卫兖摸摸她的脑袋:“恰好今日糖袋子不在身上。十六岁已经不是小姑娘,少吃些零嘴儿。”
卫泱点头答应,又摘下手上的镯子:“这本是乌桓之物,替我将它归还吧。”
她决心同前尘段个彻底,有关慕湛的,有关卫兖的,一物也不留。
最终一颗泪珠强忍在眼里,踮起脚尖双臂环住他的脖子,相拥告别。
“不论二哥此行多远,我永远是二哥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虐完
☆、画铺
卫烆回来后卫家人团聚了一次,没留几天又去南境视察。不久传来卫兖的死讯,丧身乱葬岗,尸首都找不到。梁玉本就有病在身,闻此噩耗,几度晕厥,卫泱守在梁玉身边,陪她听佛语教诲,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梁玉没能熬过这个冬天,新年时别家都在张灯结彩,卫家已接连办了两场白事。
卫苒出了宫,同卫泱一起守着一座空宅,卫烆亲征南越,初战告捷,民心大震。卫家男眷都上了战场,卫苒卫泱竟搭了伴,加上慕嫣正好凑上一桌子年夜饭。
新年第一天陈克庸亲自来请卫泱进宫过年,卫泱挑了几幅珍藏的画,叫陈克庸带进宫去:“舅舅一直在寻河西先贤孙璿先生的画作,但民间已寻不到他的真迹,这是我在敦煌郡时发现的璿公真迹,陈公公带给舅舅吧。”
陈克庸接过画,叫随从收好,道:“当日宫中未能帮上公主,老奴有愧在心,公主大度,老奴实在惭愧。。。”
卫泱浅笑道:“陈公公的心意卫泱都明白,当初陛下想借徐胜一事叫我入宫,宫里的人向来三缄其口,想必是陈公公吩咐过了,那宫人有意透露给我徐胜会被送往慎刑司的。”
提起徐胜,陈克庸一叹,“徐胜原是我的徒弟,却要公主帮忙照看,哎。”
卫泱道:“是我得多写公公将徐胜给了我呢。”
“他一个没了根的瘸子倒能办什么大事。”
卫泱笑说:“公公莫小瞧了徐胜呢。”
一盏茶的时间,陈克庸已停留太久,辞别了卫泱,领着来时带着的十余名宫人又坐轿而归。
卫苒擦完了梁玉卫兖的牌位,卫泱正好送走陈克庸,姐妹两隔着一方庭院给彼此行了家里,都感叹再多身份都是枉然,良田美宅不及一顿团圆饭,千方百计爬上高位,反倒失了普通人家的快乐。
二月慕嫣有孕,算是给沉寂许久的卫宅添了光彩,因卫泱失了孩子,慕嫣不叫下人提起自己有孕一事,卫泱却亲自上山为孩子求了一道平安符。
卫泱将那符系在慕嫣腰上,嘱咐着:“这可是我们卫家长孙,你平日里莫要乱动动了胎气。”
慕嫣摩挲着那道黄色的符,挑了挑眉:“当初你我一同求得符,那时我给了你三哥,你的符给了谁?”
卫泱道:“周遭之人还有谁比我更需要驱邪的?只可惜丢在了宫里没能带出来。”
二人谈起以往,都笑了起来,那时两个娇艳任性的姑娘各自历经了人生至悲至喜,命运交错,又在一处谈笑,唏嘘多过一切。
卫泱叫慕嫣在外室等着,自己去屋里寻东西。
最后家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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