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忧患_逸青》第120章


他入仕途,不只是为了自己,更多的,还是为了母亲,可现在,竟连母亲也被他害死了,她代他去死,而他呢,这个全天下最大的罪人,竟还苟活于人世。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他一定不会选择走上今天的路。
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余生,便在此偿还罪责吧,即便永远,也不可能还清。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青冢”就是坟墓的意思,并不是昭君墓
番外:成王败寇
大胤历二百四十二年,神龙三年秋,九月二十九。
渭阳城,东门。
斩首台周围早已挤满了人。
一辆囚车缓缓驶近,囚车里的人面色憔悴,头发蓬乱,身上囚衣还沾有些许血迹,右手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折着,整个人狼狈不堪,正是斛律孤无疑。
当年一代叱咤风云的塔悍的王,如今,也沦落到这般地步。
看着周围人憎恶的目光,破口大骂,甚至朝他扔来烂菜叶臭鸡蛋,斛律孤才终于知道,大胤的百姓,到底有多恨他。
外面的传言,都在说李冼是因为征战劳累而引发的疾病,现在李冼死了,矛头,自然指向了引发战争的斛律孤。
他不想辩解,李冼确实是因他而死,不过并不是累病的,而是被他折磨的。
他也无力辩解,反正不会有人相信,更何况他被墨问拔了舌头,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他此生最后悔之事,不是没有早早杀了李冼,而是……他就不应该碰李冼。
如果他不把李冼抓到塔悍来,他们败得,兴许还没有这么惨。
皇室血脉已了然无存,塔悍丧失了数十万精锐的战斗力,若想再恢复元气,不知道还需要几百年。
斛律孤,到现在,真的只剩你孤身一人。
他被推上断头台,跪下来,不想再去看,索性闭上了眼。
死了……也是解脱了吧。
他已经没有了斗志。
“时辰已到,斩——”
身后的木牌被扔在地上,他最后睁开眼,看了一眼高高的城门。
他的头颅,马上就会被悬挂在那里,枭首示众。
李冼,你还是太心软,不判我凌迟,只一个斩首,不觉得太便宜我了么。
可我,不会感谢你的。
手起刀落,鲜血飞溅。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之声。
塔悍的王,最后,只落得身首异处。
成者王,败者寇。
史书,永远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斛律孤是否真的像史料记载中那样十恶不赦,也无从知晓了。如果赢的是塔悍,那么现在被斩首的,兴许就不是斛律孤,而是李冼了。
只不过,没有如果。
是非功过,只交与后人评说。
番外:重逢
大胤历二百五十二年,承天九年春。
帝都渭阳。
街上依旧车水马龙,自从塔悍被灭,南疆示好,大胤便恢复了和平,百姓安居乐业,军队休养生息。
只是那位威望颇高的昙泽皇帝,依旧被人们记着,偶尔从说书人口中,还能听见关于他的传奇故事。
比如现在。
城里最有名的说书先生正在说书,屋里早已挤满了人,甚至已经挤到了屋外,一个玄衣青年落在最后,还牵着另外一个,那人模样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约莫十八|九岁,最多不过二十,比那黑衣青年矮了半头,正踮起脚朝里面张望着。
黑衣青年无奈地拉着他的手,生怕一松手他便丢了。
“——且说那昙泽皇帝,乃是昙花仙人转世,来到人间普度众生,然而昙花一现,即便仙人也不过短短十载
听到这里,那个子稍低的年轻人突然“噗嗤”笑出了声,惹得周围人纷纷向他投来目光,他才意识到自己笑得不是时候,连忙躲到了黑衣青年身后。
黑衣青年连忙赔笑,拉着他赶紧离开了这里,走远了,停在一处没人的小径,头痛道:“小冼,你还嫌自己不够瞩目不是?”
原来这两人正是说书人口中的“神龙”墨问与“仙人”李冼。
自从李冼的样貌恢复成十八|九岁的样子,数年过去,竟丝毫未改,墨问不知道是不是他用了禁术的缘故,不过这青春永驻,倒真有点像“仙人”了……
李冼挠着头发,道:“我不是故意的嘛……”
墨问无奈摇头,又听他道:“不过,昙花仙人是个什么鬼啦,还神龙来接返回天庭呢,真是能编……”
“说书人不编,还有几个人来听故事?”
“好像也是……”李冼摸了摸下巴,“我大哥也真是的,取个什么谥号不好,叫什么‘昙泽’,我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墨问拉住他的手,“别计较这些了,来了渭阳,还不好好逛逛?走吧
二人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李冼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顿时垂涎三尺,墨问怎么拉也拉不动了
墨问叹气,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还敢吃?上次吃了以后胃疼了三天,怎么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李冼瘪了嘴,哼了一声甩过头去。
“……”
墨问心里也纠结得很,他倒是很想给他买,可又怕他吃坏了肚子,他那个脆弱的胃,墨问天天给他吃好东西温养着,才恢复到现在这程度,他可不想前功尽弃。
可是……看他那希冀的神情,又狠不下心拒绝……
唉。
“好吧,那我给你买,不过……只能吃半根。”
“真的吗?!”李冼一下子又回过头来,高兴得两眼都弯成了月牙,“我就知道小墨会给我买的!”
墨问算是败给他了,买了一根糖葫芦,递在他手里,又叮嘱道:“只能吃半根
“嗯!”李冼接过来便是一口,把最上面一个山楂整个咬在嘴里,然后举起签子在他面前,含混道,“你吃!”
墨问咬了第二个山楂,也鼓着腮帮子,“你慢点吃,细嚼慢咽。”
李冼点头,“我们走吧?”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把一串糖葫芦吃完了,李冼嘴边沾了一些糖,墨问用手指轻轻把那糖渣点下来,而后舔了舔自己的指尖,道:“真甜。”
李冼瞬间脸红了,小声道:“你、你注意点好吗,这么多人……”
“怕什么?”更加握紧了他的手。
走着走着,便不知走到了哪里,几年过去,这渭阳城似乎更繁华了,满街的摊贩,琳琅满目,看得李冼应接不暇。
二人离开西市,又走了些许时候,李冼忽然停下脚步,看见面前一栋建筑的格局十分眼熟,可那上面的牌匾却十分陌生,不由问道:“这是什么去处?”
墨问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花影阁”三个字映入眼帘,他皱了皱眉,道:“这里……好像是如月轩?”
“如月轩?改名了吗?”
“兴许是吧。”顿了顿,“要不要进去看看?”
“有什么可看哦……”李冼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动了心,虽然知道萧如月早不在此处了,可这地方,倒还是有许多念想。“去看看吧。”
他们当然不能大摇大摆地进去,墨问带着他隐了身形,悄悄进入花影阁,上到二楼,他却借着过人的耳力,听到一间包房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来啊殿下,喝啊……”
“喝、喝!”
“殿下殿下,还有我呢?”
“喝,也喝!都喝……”
竟然……是李冶。
李冼见他不走了,晃了晃他的胳膊,道:“怎么了?”
墨问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手掌在那包间门上轻轻一划,便有水波荡漾,片刻之后,被他施过法的地方,竟是透明起来,可以直接看见里面的情况。
李冼看见里面那人,顿时吃了一惊。
李冶在里面早已喝得烂醉,身边有着三四个陪酒的姑娘,她们灌一杯,他就喝一杯,从来不拒绝,喝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还在不停说着胡话,时而大笑,又时而大喊。
这时,墨问似乎看见了谁,在李冼颈间的龙鳞上施了隐身诀,对他道:“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李冼没问他去干什么,只望着李冶,手指悄悄攥成了拳。
他身体好后,一直没有回来看他,又因为墨问要渡天谴,命都去了半条,过了半年才好起来,回渭阳的事便一拖再拖,他竟不知道,自己的三哥,竟已颓废至此。
墨问看到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如月的侍女,小影。
如今,她竟也是这花影阁的头牌了。
她看见墨问,先是疑惑,而后吃了一惊,道:“是你?!”
“你认得我?”
小影笑了一笑,“当然认得,以前如月姐向我提起过墨公子。”
“你们这里……改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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