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忧患_逸青》第118章


他忍不住笑道:“倒是会找地方。”
洞穴越走越深,却是越来越亮,石壁上嵌了许许多多会发光的石头,尤其头顶,倒像是个人造的星空了。
他又走了一阵,终于见到这个洞穴的主人——一条墨龙,目测年纪不到三百岁,在龙族还不算成年,它直勾勾地看着他,倒是没有吼叫,幽深黑眸中明显透出警告的意味。
男人却并不惧怕,看见它身下攀着一块黑色玉髓,惊叹了一声,开始正视这条小龙。
世间万物,只要修行,都有着灵根一说,龙也不例外。一般情况下,龙母会选择一处隐蔽的地方产下龙蛋,龙蛋旁边一定会有一件东西,影响龙蛋的发育,这件东西,在某种程度上,会决定小龙的灵根。
这件东西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可能,有的是一块奇石,有的是珍稀宝玉,有的则是异兽骸骨,或者无形的,灵湖灵海、雾气阳光。据说,数千年来龙族灵根最好的是曾经云龙族的龙王,他的灵根,则是一棵活了几千年的参天古木。
当然,还有一种特别的灵根,便是面前这条小龙身下的,玉髓。
如果他没看走眼,这块墨色玉髓,聚灵的速度,乃是普通灵髓的百倍以上。
这小龙的资质,绝对不浅。
他慢慢靠近它,那条墨色小龙昂起龙首,龙须摆动,发出阵阵只有龙才能听到的低吟,警告他不要靠近。
男人却依旧脚步不停,不但靠近了,还伸出手去摸向它脖颈下一片浅色的月牙状龙鳞。还没等他摸到,那小龙便腾身跃起,怒吼一声大张龙口朝他咬来。
“脾气还挺大!”
男人轻轻一挥手便弹开了它,小龙悲鸣一声扑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拿起自己的灵髓,怒得眼里快要喷出火来。
“别急嘛,我就是看看。”他看完了,又把那玉髓放回原处,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小龙,你可有名字?”
小龙撇过头去,不理他。
“你都三百岁了,不可能不会人言。你的父母是谁?龙族名册里,为何没有你的记录?”
小龙冷眼看他。
男人叹了口气,“罢了,你定是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族中没有记录,你也定是没有名字。”他想了想,“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你看可好?”
小龙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唉,别这个态度吧,我可是墨龙族的二长老,不知道有多少小龙盼着我给取名字呢。”
小龙不屑地甩起尾巴。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可真的给你起名字了?”
小龙终于不耐烦了,大吼一声:“你烦不烦?!”
“喔!”男人摸着自己的胡须,笑道,“我问你什么你都不答,明显是不想让人问。别问……莫问,如此,你便叫墨问吧。”
墨问一声冷哼,伸出龙爪抓起自己的灵髓,往洞穴更深处去了。
墨问。
那条当初谁也不想理的小龙,如今,竟敢逆天行道了。
二长老站在高高的云层之上,俯瞰着下方的灵泉竹舍,苦笑一声。
“如此懒惰,有着千年难遇的灵根却不去修行,到今天……也是你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冥冥之中,就是天意吧……”
“你的天谴……我会助你。”
只要你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
——若有朝一日,墨龙族有难,你定要不惜一切,施以援手。
——我会的。
☆、番外:渭城朝雨
大胤历二百四十三年,神龙四年,三月初十。
渭阳城门。
天空飘着细雨,如发如丝,季字军旗被雨沾湿,鲜红旗底变作暗红。
今天是长宁将军季缨请命戍边,出发的日子。
她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披暗色铠甲,头上一抹殷红长缨。
——她踏出这道城门,便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微风把细雨刮得斜飞,打在她的脸上,带来春天泥土的气息,与草木的芳香。
“将军,出发吗?”
她的副将也是一位女兵,在赤缨军中,女兵并不稀奇。这是大胤唯一一支女兵数量达到了整支军队三分之一的队伍,他们的装扮与季缨有些差别,红缨不在头盔上,而在枪头。
“再等等。”
副将退下了,季缨却望着城门之外,望着官道旁的垂柳,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在等些什么呢?
难道在等着那人,来为自己送行么?
她自嘲地笑了笑,提高嗓音:“启程——!”
“且慢!将军且慢!”
太监的声音突然传入她的耳中,她略一颦眉,调转马头,看见那太监正气喘吁吁向她跑来,停在她马前:“将军且慢!”
“你有何事?”
太监却不答,而是退到一边,垂首弓身。
她向他身后望去,却见远远的走来一人,他让人搀扶着,步伐有些迟缓,明显是拖着病体。季缨心头一惊,忙跳下马,单膝跪地。
他竟然真的来了。
李冼走到她面前,捂着嘴咳了几声,道:“季将军。”
“臣在。”
李冼虽然看不见,却能听见她的声音来源,知道她定是跪着,“起来吧。”
“谢陛下。”
季缨起了身,目光却不敢停留在他身上,而是徘徊在地面,心里,早已思绪万千。
李冼并没有跟她客套什么,也未曾嘘寒问暖,只从身旁太监端着的托盘中取了一盅酒,季缨见状,也忙执起另一盅。
“季将军,朕敬你一杯。”
季缨看着他,神色复杂。他拖着病体,明明不能喝酒,却肯为她破忌,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该依从,还是该阻拦。
她终于知道,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皇帝,肯为了那些非亲非故的普通人,倾尽所有。
李冼,也许是她此生见到的,唯一一个。
她也随他饮尽了酒,把酒盅放回,李冼冲她抱了抱拳:“季缨,一路平安。”
季缨愣了一下,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唤全自己的名字。
她也回抱一拳,知道他看不见,故意将手甲震出轻响,“陛下,保重。”
说罢,她跨上战马,清喝一声:
“启程——!”
红缨如云,缓缓飘出城外。
再不回头。
敬,与爱,她只选择前者,就够了
夹道垂柳被微风拂动。
细雨如丝。
在记忆深处,永远会留下那样一个剪影——身着黑红龙袍的青年,冲她眉目含笑。
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番外:但愿人长久
今日的如月轩格外热闹。
二楼的小阁又开放了,晚上,如月姑娘将在这里献艺。
门票提前三天就已经售罄,离开场还有约莫半个时辰,雅座的宾客就已纷纷到席,如月轩外面的空地上,也开始聚集人群。
喧闹之声,越来越大。
“如月姐,该上场了。”
“知道了,小影。你去让他们准备一下,我这就过来。”
“是。”小影盈盈一拜,关门退出。
如月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容貌姣好的妙龄少女,别好发饰,将红纸放于唇间,轻轻一抿。
她勾起唇角,笑起来,却没有什么笑意,又忽而幽幽一叹。
萧如月,你在此,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些男人,三成沉迷于她的乐曲,剩下七成,却是沉迷于她的人吧。
肤浅。
倒是那个李冶还有些意思,既不沉迷于她的曲,也不沉迷于她的人,不过是来凑个热闹。
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来呢……
雅间的名单上,却是没有他的名字。
她轻轻起身,理好衣着,香肩微露,春光隐现。
打扮成这样,又是穿给谁看。
不过为这收留她的如月轩,撑起颜面罢了。
“买!”
“不买!”
“不买我就哭给你看!”
“你哭,有本事你就哭!”
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正在一个糖葫芦摊子前争执着。
那个大一点的叉着腰,小一点的掂着脚,端的是两不相让。
“哎好了好了!”卖糖葫芦的小贩终于看不过眼,从架子上拔下一串糖葫芦,递给那个小的孩子,“给你,吃吧。”
“谢谢叔叔!”他笑逐颜开,接过糖葫芦,又冲自己哥哥“哼!”了一声,转头便走。
“你!”
大一点的孩子连忙付了钱,朝他追去,“李冼,你给我站住!”
被唤作“李冼”的孩子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了,跑着跑着又突然停了下来,咬了一口糖葫芦,道:“三哥,前面为什么那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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