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五前传同人)〖五前〗[轩离-红紫]别经年》红紫]别经年-第2章


人之将死,确如走马穿花,往事历历在目。
当魔力施放至极限,肉身亦终将消弭。
此生渡尽,未必再有来世。
枯木也好魔翳也罢,就此做个了断罢。
魔焰怒号穿透天穹漆黑云层,似灼火将灵魂一并燃烧殆尽。
湮世穹兵再动弹不得,气劲狂啸中噼啪作响,爪牙崩落,铁戟断痕,道道扩大。
由内而外,由外向内,被魔君霸道元魂攥紧一张牢不可破的网内,半分不由己。
诸人心惊胆寒,瞠目极望,那穹兵曾不可一世,却须臾碾作齑粉,蚩尤魔君,何等强悍!
震耳欲聋的爆破摧毁的尚有施术者的元神。
连同夜叉君临人间的野心一起——
“姜承此人极重情义,虽是可以利用,却要小心他反噬……”
昔日夜叉王弥留之言一语成谶。
算无遗策的夜叉摄政王终败于一枚棋子上。
然则棋子曾经他亲手雕琢。
魔翳嗤笑,原来这般结局不过晚了二十年。
二十年前,尚有一颗黑白分明的棋子亦曾妄图反扑他。
“夏侯瑾轩啊……”
唇边弥留一声叹息,似无意,实有心。
无意者终不明,有心人却再不见。
夜叉后继有人,魔翳瞑目而逝。
尘归尘,土归土。
魔无轮回,至死方休。
☆、【壹】
夏侯瑾轩揭去把汗,把背上竹篓放下。
脚边一株百灵草长得正好,叶宽肥厚,枝丫抽长,是摘取的时辰。
他从娄里取出药铲,用铲背把泥土敲松软,才仔细连根拔起。
叶尖上蜷起的边在拇指上细琢了道口,好在没有出血。
掸了掸须根上沾着的土,小心地把草放进篓子里。
默算今日采摘草药,当够用些时候。
“回去吧。”
夏侯瑾轩吁出口气,缓缓背起篓子。
上下容易下山难。
山涧露水重,走急了易打滑。
半道捡了根枯枝,一路撑着地走,仍不免崴了几下脚。
跌跌撞撞下到山腹,人已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夏侯瑾轩细思片晌,决意停下稍歇再走。
把篓子轻放一边,捡了块干净地方坐下,两手扇风状吹了会儿。
他见四下清寂,远山近林,闲来无事便起几分兴致。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夏侯瑾轩抚掌吟道: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吟道“还”字时,忽而索然摇首。
无论日夕还是与还,都不衬这晨曦朝露啊——
“不好不好,还是换一首……”
轰——
一声雷响,地动山摇。
抬头见乌云蔽日,雷闪交加,转眼细雨纷纷,还是晴明?
夏侯瑾轩啊的声,顾不得衣衫尽湿,提起篓子匆匆下山。
雨淋湿事小,可惜一箩药材。
云层愈积愈厚,雨势渐转磅礴。
踏的一声踩过一汪水洼,惊起一只长耳兔急急躲回丛中。
他不过回头望了眼,脚下一不留神就打了滑。
“呃——”
这一摔可谓跌碎骨头的疼。
加上山势倾斜,两手没的抓握,一下就滚了出去。
夏侯瑾轩摔得眼冒金星,好在雨天泥地松软,才没跌晕过去。
迷迷瞪瞪之际,忽见左前一条岔路,幽幽深深不知通往何处。
横竖都比摔死好——
夏侯瑾轩打定主意,闭眼捻了道风咒,借推力把自己撞向道旁。
本以为万无一失,偏偏一招失在这风咒上。
许是太久未用,一时不察,竟控制不住力道,人堪堪往巨石上撞去。
这可真是自作孽啊……
他情知躲不过,急中生智施了道真元护体,打算硬捱过去。
“咳…”
夏侯瑾轩吃痛地闷哼一声。
背心剧烈的疼痛让他以为五脏六腑皆错了位。
一股呕心的感觉自腹腔直窜咽喉。
晕过去前他想——幸好药都还在。
**
“……?”
夏侯瑾轩呻yin一声,自昏沉中幽幽醒转。
雨丝滴落成珠,划在脸上似一道弧形的泪,悄然无息。
可惜怨不得见。
他却漠不关心这无畏怅然,全身倏忽疼痛而他现在何处?
“药……对了,药呢?”
抬头四顾时见一道风压拖曳而过留下冗长痕迹。
篓子就摔在丈余外,幸而只有铲子飞溅出来。
夏侯瑾轩松了口气。
起身想去拾药篓,一动下钻心刺骨疼痛难熬。
“哎……”
经这一痛人却是惊醒过来。
记起昏迷前事,不免一声嗟叹。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怎么……起雾了?”
夏侯瑾轩微微一怔,心头涌起古怪感觉。
雨止风歇天未晴,林间忽又起雾——
山间多精怪。
蓦然顿首,惊起回忆中些人、些事,再者每每兴致高昂,翘首以盼的自己。
而今却道当时远,不复年少,目下出境似曾相识,他却再难置一词。
雾,愈来愈浓。
渐渐只能看清足下方圆。
他却有种奇怪感受——不焦急、不迟疑,反却平和。
夏侯瑾轩踏出一步。
这莫名一步叫他惶恐。
实非他所愿,似有人在牵引,迫他迈步。
难说清是惊是诧,足下似生风,缓缓向前,步步稳健,目的却未明。
迷雾远在身后溅起,似正阻绝外界。
山路蜿蜒,陡峭狭窄,那奇妙感觉却微微拉扯,硬要他走过。
夏侯瑾轩不得不遵循。
然则林深路远,时有藤蔓荆条,磕磕绊绊,叫他愈加吃力。
天空灰霾渐深而雾则变浅,足足盏茶时刻,方才再度踏足平地。
夏侯瑾轩深吸口气,两眼紧盯面前雾霭。
那雾似薄薄一层,仿若挥手便可将其揭去。
他却如实做了。
“——!”
分明使尽力道,却似厚实一拳砸在棉絮上,倏忽荡开。
夏侯瑾轩一怔,不知所以然,却见那堆拢雾气,由内而外,纷纷退散。
触目所及一片湖水浅滩,当空一轮弦月清辉皎洁。
如此瑰丽景致……
吼——
何兽在咆哮?
那嘶吼竟比雷响更骇人。
夏侯瑾轩惊而仰首,那威压盖过山峦,粗粗浅浅连成一线。
山峦……?他不是在湖边吗,怎么——
夏侯瑾轩一怔,举目四望,山峦在他头顶,而浮云在他脚下。
他似一叶浮萍,随风飘荡天地间,无处着力。
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吼——
那吼声由远及近,怵人心惊。
夏侯瑾轩以手掩风,极目望去——
“这是……龙?”
其龙焰红鳞角波光熠熠,赤金尾边长身蟠曲,张口犹若霹雳,喷鼻有火缠绕,掌爪翻腾,纵横九天。
夏侯瑾轩久久说不出一字来。
昔年曾见神龙穹武,当时愕然又再重现。
不,是尤过之而无不及。
顷刻间思绪如潮不知所措,脑中一幕幕繁杂景象,银钩霜月,赤金红龙,见湖水波涛,有人立足其上,口中喃喃——无端竟觉预示什么,又会是什么?
他兀自出神,惊bian却再来。
嚓——
先是极轻的一声,尔后四面八方袭来。
脚下作天的地方忽而炸裂——那碎痕犹如铜镜乍破。
纹络一波波绽开,而天尽头铁作链道道劈下。
夏侯瑾轩一惊,以为要锁他,却见那铁链化作奔雷,罩远处红龙而去。
“别!…——?”
喊出声又觉不对。
为何他陡然心生不祥,惟不愿见那红龙被困锁住?
那龙尚在挣扎,鳞甲不见焰红,长尾不复赤金,但见血肉模糊,皮开肉裂,龙身游移,铁锁环环紧扣,任它兴云吐雾,覆手为雨,以逃不得天作罚。
夏侯瑾轩忽觉不忍,那龙亦曾叱咤九天,遨游纵横,何以沦落至斯,作茧自缚……
——作茧自缚?
“为什么……我竟这么以为?”
话犹未已,红龙力竭,堕天而下。
远处一阵强风袭来,吹得衣衫作响双目难睁。
夏侯瑾轩以手遮眼——
再睁眼时何还来龙的影子,便是那方弦月亦不见其踪。
“怎么回事……?”
他又驻足适才湖边,水色明晰,而四下寂静,渺无人声。
左右长有奇树,似冰晶结成,触手温润,不像凡间有。
夏侯瑾轩迷惑不已。
他转身,见山路原是自己走过,道上足音还新。
这——岂非庄周梦蝶?
哗啦一片水声。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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