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欲雨》第19章


你的离开,对其他人都好。
就这样,他走着走着,来到了S市。
他是个纨绔子弟,钱到手即花没,容易沾染恶习。
幸在天性不坏,悟性极高,没滑向堕落,也不至于一事无成。
天刚亮,龙云沁就听到开门声,急忙拉开窗朝外头喊:“启明。〃
凌晨,窗外灌进的冷风,冷得龙云沁一哆嗦。
“我出去写生,不用做我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秦启明背着绘画工具,穿着一件单层夹克,朝龙云沁挥了挥手。
“早餐吃了再走。”
龙云沁抓起放在床旁的拐杖,支身下地。
对于三餐不按时吃,常年作息混乱,有时候日夜颠倒,一天只吃一顿的秦启明而言,他得胃病是逃不过的事。
没等龙云沁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追出去,秦启明早已走得不见人影。
大概搞艺术的,都有些不靠谱,文艺点说,就是乘兴而去,兴尽而归。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秦启明似乎创作遇到了瓶颈,已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作品。
龙云沁邀他留住,本是想这里毕竟是边陲小镇,很多画家喜欢过来旅游,小居,也许对秦启明也有帮助。
这个思路,看来是对的。
在S市,龙云沁没有什么像样的朋友,他有同学有同事,但真正从生活上关心他的,只有秦启明。
龙云沁亲人寥寥可数,在他认知里,秦启明是他的亲人之一。
没有血缘,没有童年的旧情,却有家人的那种亲切感。
休养的时日,躺在床上刺绣,躺在院子里编织,太悠然了。
制作扇面,编织荷包用的丝穗。龙云沁闲不住,他总想做点什么。他是个细心手巧的人,而且专心致志。
有的人有磅礴的大志,龙云沁只有小志,他的快乐在细腻的生活之中,在针线,色彩,织物中。
等伤好了,在县城找份专业相关的工作吧。并不会没有,只是比S市工资低,且不会有什么前途罢了。
手中的布条,勾勒出纹样,日后会有着色彩斑斓的刺绣,这是一个领子,一件上衣的一个部分。
给秦启明做件上衣,纯手工定制,绝不同于那些烂俗的民族风,每个图案都有依据和讲究。
闲着也是闲着,溢满的才情,浓烈的创作欲望。
这几日,似乎过得太美好和充实了。
傍晚,院中风起,龙云沁将刺绣品放置一旁,从躺椅里站起,伸展腰肢,抬头,正看到秦启明背着画板,提着画箱,推开院门。
相视而笑,披挂一身霞光。
夜晚,在大厅昏暗的小灯下,秦启明查看一日的收获,他涂了好几张人物速写,有男有女。带出的相机,也拍了不少需要的素材。和画廊签的两幅画,隐隐有了题目。
他吸着烟,在电脑里挑选照片,直到龙云沁柱着拐杖哒哒走动,他才仿佛恢复了知觉,歪了下头。
“你别柱着拐杖走来走去,灯都不开。”
看他似乎都快和拐杖成连体了,已使用得想当纯熟。
“我饿了,想煮点夜宵,启明,你要吃什么?”
出院后,便胃口大好,看来康复指日可待了。
“我去煮吧。”
秦启明掐灭香烟,起身。
“你煮的不好吃。”
龙云沁不给老友留面子。
刚出院那日,秦启明说要给他好好补补,炖了只土鸡,然后把锅烧坏了,鸡肉炖成碳块。后来还不死心,煮过几次,锅倒是没事,可做的都是黑暗料理。
龙云沁刚走不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听铃声,是龙云沁的手机。
秦启明不想喊龙云沁接电话,免得他拄杖走来走去,会给小龙打电话的,无外乎是小龙的姨妈——一个非常絮叨,对画家这职业充满深仇大恨的大妈。
叹口气,秦启明按了接听,“喂阿姨吗?”本以为会听到乡音浓烈的中年妇女声音,耳边响起的却是个磁性的年轻男声。
“秦启明?”
对方显然听出来了,口吻冷冰冰的。
“是我,李老板找小龙什么事?”
揶揄口吻,不禁又点了支烟。
秦启明和李玙其实接触不多,只是给秦启明的印象差到谷底,就是个渣男。
“龙云沁呢?”
李玙没兴趣和秦启明说什么,何况这个电话是秦启明接到的,让他非常不快。
“他在煮夜宵,好吧,我把电话拿给他。”
李玙是个很冷漠的人,而且很傲慢,他会打小龙电话,也许真有点什么事。
“你们住在一起?”
哎呀,这声音挺起来仿佛那句: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情景。
“是又如何?”
尾声挑起,抬头,已到厨房门口。
“你的电话。”秦启明将手机递给龙云沁。他抱胸站在门旁,没有离开。
李玙似乎说了什么,很简短,然后龙云沁回道:“嗯,出院了,谢谢。”接着一阵沉默,李玙又说了点什么,还是很简短,然后龙云沁说:“好的,再见。”接着李玙挂掉电话。
“就这样?”秦启明耸肩。
“我姨妈多事,打他电话问地址,他不是有套衣物留在我姨妈家嘛,他打来说不用给他寄回去。”
姨妈太热心,老觉得要把那衣物给人家寄回去,大概烦到他了。
秦启明抽着烟,坏心眼地想,难道李玙以为他和小龙之间有点什么?
☆、云青欲雨 第十章(上)
周佶到来时,龙云沁丢掉了拐杖,日夜在扎进书堆和刺绣之中,秦启明终日将自己关在杂物间(临时画室)里,涂涂抹抹。
以至周佶看到的龙云沁头发老长,身穿件土灰长衫,仿佛从民国时空里爬出来,画风诡异,身前还摆着绣架,手缠着彩绦。而秦启明又硬又黑的发歪向一侧,一条厨房大妈风格的围裙系在腰间,围裙上沾染了五颜六色的颜料。
“哈哈,启明你,哈哈。”
周佶扑过去拥抱秦启明,秦启明闪躲着,念着:“你傻啊。”
一身淡色毛衣白裤的周佶,净白得跟馒头似的。 
在很多天前,周佶就曾说要来滇南,后来他工作站的事情耽误,一直没出发。
“一直跟领导请假想过来,正好一位同事辞职,一年的假期都快被拖没了。”
捧着热牛奶,孩子气吹着热气,周佶靠在秦启明身旁,仿佛秦启明是张靠椅。秦启明吞云吐雾,惬意地将双脚靠在藤椅上,他静静听周佶说话。
“那边好冷,食物匮乏,自己种点瓜果,还经常被野生动物偷吃。”
秦启明拍拍周佶的头,周佶歪头,对秦启明做了个苦大仇恨的鬼脸。
“要一直在那边工作吗?”
周佶是南方人,出生地四季如春,想来即使是迟钝如他,也会感觉工作地的艰苦。
“我们组要做一项研究,不出意外的话,要待两年。组里两位女孩子都没喊苦,我在这边诉苦哈哈。〃
低头咕咕喝牛奶,抬起头,果然便也不在谈这个话题,而是把注意力落在龙云沁身上。
他看得那么专注,导致龙云沁不免有些紧张,以为要对他说些什么。
“小龙,要不要我帮你剪头发?”
周佶说得慎重其事。
龙云沁噗噗笑,说:“好啊。”
秦启明刨了下自己的鸟窝头,补了句:“小心他把你耳朵剪了。”
按周佶说法是在深山老林里,物资都从山下运来,但是不能把理发师也往山上运吧,所以这大半年,是他帮同事们理发的。
他学会了做腊肉,腌白菜,还学会了理发,织毛衣。
房子三室一厅,龙云沁秦启明一人一间房,还有个房间小龙搬进来前,就被做了杂物间。周佶理所当然,去和秦启明睡。
在S市时,他们好得像连体婴。
有些人的缘分,真心很特别。本来应该只止于第一次相逢的华山。但是之后周佶到S市实习,秦启明不厌其烦,天天跑去找他。一到周佶放假,就载去市郊到处乱逛。
秦启明是个对喜厌不屑遮掩的人,他喜欢便喜欢,厌恶就是厌恶。
龙云沁的头发柔软温泽,且近似暗咖啡色,看着像染过,且精心照料。周佶手势沉稳,咔嚓咔嚓修剪刘海,看着像那么回事。对周佶而言,龙云沁的头发不难剪。到头颅换到秦启明那颗头,头发硬得扎手就算了,平日不打理,发根齐齐歪往一侧,就是不服帖。
周佶细细休整头发,绕着秦启明转圈,秦启明也不知道是怕被剪到耳朵,还是因为什么,坐得笔直,像幼儿园里的小朋友。
托腮看着理发和被理发的两人,龙云沁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感伤,他是个很细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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