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寒唯二认可的师父便是山谷中埃斯利达与无名剑圣的尸骨,如果是他的手札,那么只有一个答案——
“蚀日年照!”顾偃接着说下去。
莱亚斯不知蚀日年照是什么,由初寒向他解释在谷底发生的事情,也刚好向莱亚斯解释了初寒能够使用空间魔法与夜视能力的原因,从这一刻开始,莱亚斯真正成为两人的伙伴。尽管对顾偃与莱亚斯方才发生的事情还在郁闷中,但初寒觉得还是以大局为重的好。当然,最重要的是莱亚斯现在武皇实力真的很有用,并且确确实实实力远超自己,想要算总账,还是等他实力提升上来再下手吧。
“如果真的是蚀日年照,那么现在就是异空间之门打开,天地昏暗足足一年的时间。蚀日年照是从三月开始,到第二年的三月结束,高位面不断将不愿意离开的种族吸收,整整秩序一年之久。而在这一年之中,没有光,植物无法生存;植物死亡,食草动物成片饿死;食草动物死亡,肉食动物甚至魔兽都成片死亡。其他种族在遭到空间吸收时用尽力量抵御,爆发出来的力量将周围环境破坏殆尽,这一年,是人类的灾难。”顾偃分析着。以前只在手札中看到一点端倪便只当历史看待,谁知现在亲身经历再去回想这一年,人类究竟是怎么在这样可怕的环境下活下来的?难怪明明人类存在,却成这个时代为上一纪元,这一年绝对可以称之为末世!
而在这一年中,法神与武神以强悍的实力保住部分人类性命,带着他们不断躲避,囤积食物,抵御被食物吸引而来的野兽与魔兽,才堪堪保住了万人左右的性命,有了后世的繁荣。这也幸亏是异族受大陆驱逐无法自保没心思对付人类,要是他们也对人类下手,那么人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还有人吗?”随着声音的传来,光亮也出现了。
几个人举着火把,顾偃眯起眼睛看去,果然为首的便是轩辕明和菲普斯。此时两人应该已经是中年,却依旧是上次分开时期的模样,想必已经达到了不可高攀的境界,衰老减慢了。
“你们……”轩辕明倒抽一口气,这几个人,与上次突然分别……不,应该说是从初次相遇距今五十年了,居然连服饰都没有变过!最初两人的衣服他记不太清楚,可是精灵使那件熊猫服,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已经成熟变得有城府的菲普斯依旧无比斯文,只是过去脸上那抹轻松不见了。他一直都是神族大天使领养的孩子,从小生活优渥,现如今,终于明白自己的力量是如此弱小,什么都做不到。苦难让人成长,可是这苦难真的太苦了,看着一个个人类在自己面前死去,他根本无能为力。他甚至无法使用光魔法,因为世界上已经感受不到光明元素了。他们只有在寻找幸存者时会使用微弱的火光,可即使火,都有可能引来魔兽。现在的魔兽都是成群活动,哪怕他和轩辕明的力量已经强大到人类无法想象的程度,可以消灭这些魔兽,却也无法阻止吓破胆的人类脱离队伍逃跑从而被魔兽吃掉。
他们带着人类一个又一个城市寻找幸存的人,可是有些人,即使是找到,即使是活着,也因为被异族反抗的力量波及,重伤。若是在平时,他完全可以治愈这些人,可是现在,无法使用光的他根本无能为力,他只能狠心放弃这些重伤的人,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哀求的眼神。
这不止是异族的灾难,而是整个人类的劫难。菲普斯甚至在憎恨那些异族,包括养育自己长大的大天使。明明这个世界已经无法容纳过去强大的他们,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要强留在这里,去高位面又不是会死去,他们依旧活着,却为此而给人类造成毁灭性的灾难。如果在空间之门打开时第一天所有异族都离开,蚀日也不至于持续整整六个月!
九个月,大陆上90%的植物全部死亡,一路上都有动物的饿死的尸体,这些尸体只剩下皮包骨,作为食物都无法充饥。人们将他与轩辕明视作希望,可是他们却必须每天丢弃老弱病残……已经六十岁的菲普斯在私底下像孩子一样嘶声痛哭,人前却必须强颜欢笑,摆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告诉大家,异族已经一天比一天少,蚀日马上就要结束,他们马上就要迎来光明。可是他清楚有些异族有多么顽固,还有多少异族留在这里,他们根本无法确定。或许直到人类死绝,他们都等不到蚀日结束的那一天。
“已经……九个月了吗?”顾偃望着这个不久前还被自己胖揍一顿的法神,现在的菲普斯,已经拥有了法神的实力,那强大的力量让顾偃震撼,原来这就是神级的力量,的确是整个大陆无人拥有的力量。可是现在这位已经花甲年纪的第一法神,正像个孩子一样全身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颤着声音问道:“精灵使大人,您是无比的强大,能够以一人之力凌驾整个精灵族之上。我恳求您,能不能……让植物生长,至少,让这些饥肠辘辘的人,能吃一顿饱饭?哪怕只有马铃薯也可以,生食……也可以,除了找幸存者,我们甚至不敢用火。”
顾偃紧紧握着初寒的手,心里难受到不行,却只能摇头道:“我……不能。”
“为什么!”菲普斯的表情在微弱的光芒下显得有些狰狞,“你那么强大……为什么不肯……”
“因为现在大陆上,已经感受不到自然元素了……”顾偃沉重地说道。
没有植物,没有生命力量,就没有自然元素。顾偃纵使能够操控精灵森林所有的植物又如何?精灵森林已经不在了。
甚至菲普斯自己,也不能使用光魔法,又如何强求顾偃使用自然魔法呢?
法神跪在地上,用力敲击地面,失声痛哭。顾偃心塞到不行,可他能做什么呢,那点破实力在这里什么用都没有,而且,他们只是路人,是历史的见证者。
轩辕明饱经风霜的脸此时说不出的成熟,也说不出的硬朗,完全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他摸了摸菲普斯的头发,轻声说:“会好的,所有异族都会离开,蚀日总能结束,我们一定可以坚持下来的!”
“那些异族,那些异族!”菲普斯突然有些疯狂地喊起来,“大天使被强行卷走时曾对我说过,他们都清楚自己的实力在大陆是强者,可是到高位面就变成了被人碾压的存在。他们去做弱者,就为了这种原因,就为了这种……人类……还有多久,我们真的能够撑下去吗?”
轩辕明无法回答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他从最初见人便伸出援助之手,到现在眼睁睁看到人被魔兽分食都可以冷眼相看。只要一个人有伤残,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个人丢进魔兽群中,用他的性命换来所有人的安全,他是……多么残忍!
“快了。”初寒突然说,他手指天空,“雷鸣即将来临,一切异端终将被清洗,只要再三个月,就能迎来胜利。”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规则是如此眷顾主角,就在他说完这一句话后,划破天际的闪电伴随着响彻大地的雷鸣而来,几里地外一个正在与空间吸力顽强对抗的机械被击毁,同时,机械中的侏儒与矮人也化为灰烬。
这是蚀日年照开始第一道雷鸣,天空中出现的第一缕光,哪怕它带来的只有死亡,也让人们看到了希望。
雷霆震怒,大陆已经开始最后的清洗,很快的,很快空间就会关闭,太阳终将升起!
三人一路跟着众人四处躲避,也曾出力剿灭魔兽,也曾寻找过食物。尽管知道自己出手有可能改变未来,可是没有人能够做到冷眼旁观。而且,三人总有种感觉,在这个世界不管做什么,一切都会走向既定的结局,无法阻止也无法改变。
蚀日年照新年、元月,雷鸣一直不断,大陆上的异族只剩下十分之一,队伍中一名叫做风澜的强大剑圣在元月的最后几天,突然站起来对众人说道:“我要走了。”
“去哪里?”轩辕明问道,其实,他心中已经知道答案。
“去看他,我还活着,他一直没有走。”风澜握紧手中一直没有出鞘的剑,“我抛弃了他,以为能够平静迎来自己的死亡,可是……为什么我还活着!”
他是……顾偃心中一惊。
“我是龙骑士,身边怎么可以没有龙。”风澜笑着道,“对不起,不能陪你们一起守护最后的希望了。”
轩辕明深吸一口气,菲普斯用力锤地,却都没有阻止风澜。那条龙为什么还留在这里,龙族与其他种族不同,他们群体力量与其他种族相差无几,那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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