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架空)再世为王》第47章


江风拂过,船头站立的青衣人衣袂飞扬,身形却稳若山岭,大气磅礴,使人一时间屏息凝气忘却了言语。北海四大主舰之一的“胜元”号舰船明明装饰华彩炫丽,露出冰寒森严的炮塔,一队队整齐划一的军人站在船舷,却就因为那一人,天地也再衬不得别的色彩。
那青衣人未曾手持羽扇,未有头戴纶巾,更未著着一丝一毫的书中修缮增色之物,然而所有人几乎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便知道他就是方静玄,再无怀疑。
人世间能有几位出将入相的第一等人物?然而方静玄便是了,纵使是万众瞩归,帝王亲迎,他面上却始终是不变的一片疏淡,似乎在这世间再也无一丝事物能引起他动容分毫。
这是大晋朝必须铭记的一天,这一天也必然会被万人口口相传,成为最为传奇的记忆。
四艘依次驶来的战舰停在了港口,方静玄从架起的舷梯上走下,走近伫立在岸边始终望着他的北宫棣,目光交融,二人的距离一步步缩短,直到方静玄站在北宫棣身前,三跪九叩。
“方静玄听旨。”北宫棣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
杨子荣自北宫棣身后步上前来,张开明黄的绢纸,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北海自朝以来,离乱远久,雅道缺丧,民风沦失。朕膺期御宇,静难齐民,欲正本澄源,永固福源。北海总督方静玄洞戎韬略,膺节制权,治居北海,克有成绩。及功宣荡寇,志展平狄,显国雄威,光振遐轨。且表德优贤,局量宏雅,元功懋德,甚得朕心。
“今特赐方静玄为一等公,美号镇北,擢升从一品少保,加文渊阁大学士。钦此。”(*注1)
杨子荣不由得想起四年前方静玄离京时,冷冷清清不过他与太子相送,而今衣锦荣归,前后差距争让人明白世态炎凉四字。他看着似乎仍未从震撼中反应过来的方静玄,微笑道:“镇北公还不接旨?”
不只是方静玄默然着,在场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因为杨子荣的话从听到圣旨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齐刷刷得看向了方静玄,眼中有仰慕有狂热有复杂有恍惚,然而这种种纷繁情绪却尽数不能影响到领旨谢恩的方静玄。他抬眼看着北宫棣,露出极其浅淡的笑,二人目光中流淌着某些东西太过明显,也太过晦涩。北宫棣上前一步亲自扶起了方静玄,执着他的手,邀他共上了帝驾玉辂,珠帘落下,重重迭绣的青色纱帐挡住了诸人的清晰视野,只能看到模模糊糊中两个人影仿佛再无罅隙。
“摆驾万歆苑——”左常的声音响起,天子的仪仗再度移动起来,车轮在京郊道路上碾出道道车辙,相互交错着,仿若随时会分离,又仿若下一刻便会相交在一起。宦海沉浮,穷通得失,教人惋叹慨忼,莫若于此。
“太子如何?二皇子、三皇子如何?”方静玄慢慢握紧北宫棣的手,开口问道。
北宫棣微微一窒,脸上的神情出现片刻的怔忪,他死死看着方静玄的眼睛,语调似是无奈似是委屈,又似是质问:“方静玄,朕对你的心思,你还不知晓么?”
一时间方静玄忽然就不想判断真假,他伸手揽过北宫棣,视线一寸寸划过那张令他相思入骨的脸庞,再无迟疑的低下头覆上他的唇。北宫棣微微一颤,迎合着他,感觉到他慢慢加深了这个吻。一时间二人心醉神迷,方静玄再无顾忌得探寻而入,唇舌相交,越发放不开他,动作间肆虐而又充满柔情,一边继续吻着,一双手却有些不规矩起来。
幸而车外的天子奏乐声拉回了方静玄的残存神智,一吻完毕后,方静玄平息着体内的汹涌气息,低头开口,声音略带一丝沙哑:“你方才撤了我兵权。”
北宫棣脸上带着微微的熏热,他靠在方静玄怀中,没有说话。
方静玄不动声色得一手覆上北宫棣的膝,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方才也封爵拜相了。”北宫棣微微偏开头,神色间露出一丝恼意,方静玄却不依不饶的凑在他已然绯红的耳畔:“陛下,你说百官中会有多少人认为你重用微臣,多少人认为你准备卸磨杀驴?”
北宫棣见躲不过去,只有抬眼看着他,问道:“你在意?”却正见那人离得极近。
方静玄低低笑了起来,北宫棣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然将自己整个圈在怀中,四周环绕的尽数是他的气息,只这刻他长久以来孤悬无依的心竟也感到安宁万分。方静玄眼带虔诚,眉目依旧,只是双眼中悄然泄出的深沉情韵让北宫棣有种窒息的错觉。他望着他,轻柔的道:“陛下要的都可拿去,我再不离开了。”
乾宁七年夏六月,北海诸将士归国,北宫棣按功论赏,封方静玄为镇北公,赐铁券丹书,任文渊阁首辅留京,自此方氏一族荣登帝国显赫之门。同年,下令枢密院右副枢密使周颖调任北海总督一职。北海一事遂成定制。
(注1:本圣旨按唐朝规制骈体文修。)
第四十一章 文渊一日游
“大哥,这样不好吧。”两个矮小的身影蹲在一处屋檐下,其中一个约莫十岁不到的孩童凑在另一人耳边,犹犹豫豫得道,轻轻抓了抓握着他的一只小手。
他身旁的人转过头来,露齿一笑,往日里温文尔雅的一双凤目中尽是狡黠之色,他小声道:“不会有事的,二弟,咱们小心点就成。我还没来过文渊阁呢。”他一边说,一边张长脖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
年幼者紧张的抓着他的手,拉了拉身上的舍人服饰,袍子因为不合身而拖曳到地上。只听见身边人低声数着:“一、二、三。快!”,少年抓着他的手就立刻向前方的宫殿冲了过去。孩童瞪大了双眼,脚步如飞,二人刚刚在下一处隐匿好,就见又一班巡逻的持刀护卫走了过来。
“大哥。”孩童哭丧着小脸,手心中汗涔涔的。一脸兴奋之色的少年转过头来,不由得拍了拍他的头,语气温柔的道:“莫怕,马上就要到文渊阁了。”
“父皇若是知道,定会、定会……”孩童轻声劝道,只是未待他说完,少年便抢过话头:“有我顶着。再说了,咱们换了服饰,他们必认不出来,东宫的两人此刻也必不敢声张。好渊儿,只要教我瞧上一眼,便就回去。”
少年边说边张望着,微微眯起眼睛,准备带着孩童瞧准时机窜到下一处宫殿去。与此相隔不远的东宫中,太子书房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受太子命令无人敢进入的房间中,只有两个小太监被蒙着嘴与眼睛,剥去了外衣,绑在椅子上。而原本房间中应该在认真习字的太子与二皇子,却不见人影。
“王善,你当真不愿?”一个人影站在桌边,问着与他穿着相同的红色官袍公服的另一人,按两人身上的佩绶与补服推断,据是朝中三品文官。被问到的那人却一声不吭的自顾自坐下,举起一本桌上放置好了的文书,半遮住脸,就好像没有听到对方带着无奈的语调的询问一般。
提问之人好似也对他这般态度习以为常了,叹了口气道:“你若是不愿为尚书,当可下朝后对陛下私自提及。也总好过这般当众驳了姚大人与陛下的面子。”
王善任由他絮絮叨叨的说着,眼皮也没有抬,自顾自看着文书,良久平静道:“元大人今日无信?”
“……尚未来信。”白瑞的滔滔不绝被他打断,下意识回答道。待出口后他方才意识到说了什么,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恼意的道:“提他作甚么?”
王善从文书背后抬眼淡淡盯着他瞧一会儿,直到白瑞都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之时,却见王善又垂下眼看着手中的文字,似乎它们比他更有吸引力:“难怪你今日里这般闲。”
白瑞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尴尬,浑身有如木头一般直挺挺得僵着,似乎下一刻便要恼羞成怒。然而出人意料的,他忽然板起脸,严肃的问道:“当真这般明显?”
对他这个丝毫不符内阁大学士,左都御史三品朝廷命官身份的提问,王善视若不见,继续道:“元大人去凉州不到一个月,一共来了一十三封信,其中一封给方大人,一封给杨大人,一封给我。余下的十封,尽数是给你的。”
“如今只怕要变成十一封了。”他稳稳地又加了一句。只见一个身形熟悉的灰袍人站在文渊阁大门口,将一份东西递给了内侍,内侍恭恭敬敬的按照吩咐,把手中的信件交到了正张口欲言的白瑞手中。王善见状摇了摇头:“你与其关心我,倒不如想一想元大人这次来的诗,你该如何相和回去。”
白瑞没有打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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