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攻略指南》第74章


倒是赶巧,他下马时见宁府的马车正往外赶。允康帝与宁国公见面时通常不留旁人,估摸着现下允康帝殿里没别的人,陆潇来得正是时候。
饶是他在心中提醒了自己上百遍,由小太监引着进宫门时,不可避免的愤恨适时地窜了出来。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他曾受了此人的照拂,甚至同他朝夕相处,为他逗乐解闷。
陆潇这一路走得可谓艰辛,临近殿前时还叫他遇上了个人。
烈日当头,陆潇出府前对着铜镜瞟了一眼,脸颊上已是热得泛红。而眼前此人是一如既往的苍白,对着陆潇笑了笑,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你知道了。
实话实说,陆潇对他仍旧提不起好感。父亲为救他而丧命,那七日里陆潇恨过也流过眼泪,仍是尊重了父亲的决定,可这并不代表他会以同样的态度对待谢慎言。
此人心思极其狠辣,陆潇对他的第一印象至今不变。谢慎言像一条毒蛇,不动声色地吐着信子就咬在了你腿上。
陆潇平复情绪,眯起眼睛:“见过大殿下,既然大殿下在先,那下官便在殿外候着。”
谢慎言身边跟着的小太监似乎是个哑儿,陆潇心中冷笑,果然是他的性格,不信任何人,放个哑巴在身边。
带路的小太监早已立在了一旁,谢慎言放低了声音,眼中流露出赞许之意:“你比上次在猎场见面那回更冷静了。我还以为你会同小舅舅一般,见到那个老畜牲就会作呕。”
陆潇嘴角微动:“彼此彼此。”
谢慎言笑了一下,道:“你先进去,待会我带你看一场好戏。”
下一刻,陆潇猝然被他往前推了两步。
齐见思这人说起事来从不含糊,风中残烛四个字乍一落在陆潇耳朵里,听着像是齐见思在骂允康帝一样。
原来他所言非虚。
陆潇顿时冷静了许多,允康帝的衰老早有预兆,想来前段日子的气色红润不过是刻意营造的假象。骗不骗得过百官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骗过了允康帝本人。
“你……来了。”声音还是中年人的声音,却不再如最初浑厚有力,断断续续,从头到脚无不透出人之将死的迹象。
“是,陛下。”陆潇应了一声。
“昨夜朕遇刺之事……满朝文武,是不是都知道了?”
“臣不知。”
允康帝从喉管中发出一阵古怪的笑,佝偻着肩背道:“那个孽障是不是来了?他是不是在外面等着看朕的笑话?”
陆潇背后寒意顿生,一瞬间他以为允康帝洞察了一切。
“畜生!谢慎言!”
他恶狠狠地咒骂着自己的长子,陆潇掐了掐指尖,虚惊一场,不过是允康帝久病,现在有些彻底不清醒了。
他仍旧喋喋不休地骂着谢慎言,却不想他口中的畜生,昂首阔步地走到了他面前。
陆潇道:“陛下,臣先告退了。”
“不许走!万一这个畜生要杀朕怎么办!你留在这!”
允康帝声嘶力竭地嘶吼着,谢慎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冲着陆潇隐秘地笑了笑——
你看吧,就是如此。
陆潇无声地立在龙椅左侧,抠挖着掌心的软肉。
三丈的距离,谢慎言耸了耸肩,随口说道:“宁士臣就是个废物,二十年前做的是下作之事,卖妹求荣,信口传谣,二十年后也只会些不入流的手段。你以为他安插的人是哪些,我会不清楚吗?”
谢慎言语速不快,大约是由于曾经不能开口说话的缘故,始终不曾痊愈,勉强能与人对话。
“在酒水里下药,和郭氏那个蠢货有什么区别?哦,我忘了,郭氏所作所为也是宁士臣指使的。”
允康帝呼吸急促,费力扬起桌上茶盏,用尽气力堪堪才砸到谢慎言脚边,口喘粗气道:“你闭嘴!胡说八道!”
“有一件事你不会想知道的,不过我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你,等你临死前,我会亲口在你耳边说出来。”
“谢宗死了小半年,你竟然将此事瞒到了现在,我真吃不准你是太愚蠢还是太自信。不过现在好了,很快满朝文武都会知晓你曾经做过的腌臜事,你用大半辈子维护的脸面即将不复存在……好好珍惜这段时日吧。”
谢慎言沙哑难听的声音萦绕戛然而止,毒液浸于他的骨血之中,皮囊之下皆是腐烂的血肉。
允康帝狠狠抠着龙椅边缘,摇摇晃晃地站起,又咣当一声摔落。殿外听着熟悉的哀嚎,却无一人进来扶他。
陆潇向前两步,逮着胳膊面无表情地将人扶了起来。允康帝颜面尽失,口中不住地说着:“滚!都给朕滚!”
他被架空了。
偌大的皇宫中,在勤政殿伺候的宫人就足有一二十人,而当谢慎言踏入宫门那一刻起,这些宫人不约而同地开始装聋作哑。
太子本该居于东宫,活该允康帝起初连最喜欢的儿子都有所忌惮,挨到太子在宫外有了府邸,才不情不愿地立了嗣。
谢慎言风光回宫后又铁了心要将人禁锢在身边,允康帝自我安慰,不过是从冷宫搬去了宣华宫。原以为是为他打造了一个新的牢笼,殊不知是放虎归山。
毒蛇盘踞于此,随时随地都能咬上你一口。
谢慎言低低地笑着,耐心地同陆潇先后走出勤政殿,道:“我欠你父一个人情,不日定当亲手双倍奉还。”
“你要做什么?”陆潇心中一个咯噔,凝眉问道。
“你且等着罢。”
陆潇很快就收到了谢慎言的第一个人情。
传言四起,陆侍中行为不端,惹了陛下不快,今后怕是难以侍奉禁中了。
果然是一份大礼,此时此刻远离朝堂方为明智之举,齐见思暗示过他,近日是否就在府中待着,被陆潇一口回绝了。
允康帝想不想见他得挂个疑问,谢慎言将他隔绝于外倒是手脚快得很。
长安城全城戒严,天家遇刺并非小事,太子得知歹人竟是弋阳公那边的人,也着实惊了一跳。唯一的活口下了刑部大牢,日夜严加看管,至今也未吐出一言半语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弋阳公身陨半载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允康帝气得又吐了一回血。
宁贵妃不合眼地照料着皇帝,允康帝望着她秀致的眉目,心中颇为熨帖,感慨道至少目前还有贵妃母子伴于身旁。
葛仲奚每隔半月传封信来,信中千篇一律的未曾找到世子。如今终于叫允康帝嗅出了些不妙,他时常梦见长安指挥营叛变,葛仲奚高举大旗策马而来,一刀割去了他的头颅。
梦靥缠身,允康帝整夜整夜地惊醒,直至太子那边传来了消息。
——弋阳公世子找到了。
允康帝如回光返照般直起了身,难得清醒一回,召来了太子。
“行儿,你拿着朕的虎符……去平、南二州的指挥营走一趟。”
谢慎行指尖微顿,他何尝看不出有人正于朝野间搅动风云。宁家树大根深,党羽众多,现今仍是占着优势的。允康帝若是真清醒,此时就该叫太子监国,可他依旧刚愎自用,太子空有盘算却下不了决策,与谢慎言一方纠缠得难舍难分。
“父皇……”
他下意识地想拒绝允康帝,暗潮涌动,动荡在即,太子被调离皇都,允康帝究竟是怎么想的?
“平、南二州离长安最近,若是出了什么事赶来救难最为迅捷,你务必去走一趟。”
“父皇,长安指挥卫……不是更近吗?”
允康帝猛烈地捶着软榻,怨毒道:“不可尽信!”
太子拗不过皇帝,只得手持兵符,带了极少的一队人马,于傍晚时分便装开拔。
弋阳公世子好歹算是沾亲带故的宗室子弟,指挥卫押解着人不知该往哪送去。一是不便用刑,二是皇亲国戚,送去刑部或是大理寺都有些不妥。
思来想去,这位世子被送到了空置已久的御史台大狱。
御史台常与刑部、大理寺三司共审,权贵重臣触犯律法则归于御史台看押。好比先前的礼部尚书之子一案,本该收押御史台,允康帝起先有心袒护,便做主将人送进了刑部。
世子谋逆一案,由御史中丞齐见思主理,刑部大理寺各出一人协理。
弋阳公世子本名谢长临,藏匿于长安城中多时,脚步虚浮地被带上了正堂。
齐见思公事公办道:“谢长临,当日潜入宫中刺杀陛下之人是你母家兄弟,指挥卫从你在长安的住处中搜到了往来信函为证,你当如何辩驳?”
“我认!就是我要杀了谢安那过河拆桥的老匹夫!”
谢长临脑子不聪明,从一个尊贵的肚子里钻了出来,占尽好处,当上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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