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攻略指南》第65章


这张脸,确实是他印象中,属于陆雪痕的那张脸。
叫齐见思手脚发凉的不是这张脸,或是这个人,而是方才极为短促的一声笑。
在云州遇刺那夜,一剑穿过腰侧的痛楚仍然叫他铭记于心。陆雪痕喉咙间发出的笑声,同黑衣人那蔑视的轻笑声,诡异地重合了。
或是说,这两道声音,是一模一样的。
第53章 
胸中惊诧凝成血气,短暂的沉默不足以让浓重的血气散开,齐见思恍然不觉自己的语气不似往常,带上了若有似无的争锋相对。
“陆大哥既已回了长安,为何不告知陆潇一声?”
陆雪痕皱了皱眉,似是在诚恳地发问:“潇儿不是正在齐府住着吗,我又从何告知他呢?”
齐见思一时语塞,又等来了陆雪痕的第二句话。
“齐大人,这般得寸进尺,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话中似乎意有所指,尤其是在“夫人”二字上加重了音。
中秋夜里陆潇那双噙着眼泪的眸子适时地在他脑中闪过,叫齐见思暂时抛去了心头疑虑,心平气和地开了口。
他皱眉道:“陆大哥与陆潇许久未见,若是无事,可先去我府上坐坐。陆潇现身在翰林院,不便突然离开,待到傍晚便可回府。”
陆雪痕面上掠过一丝讽刺:“不必了。我的潇儿不过暂且被人蒙骗了去,他想明白了就会自己回来的。”
我的、蒙骗。
齐见思猝不及防被这样的字眼刺中了,大庭广众,人来人往,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在路旁,倒也不显得突兀。
他甚是平静地看了陆雪痕一眼:“既然如此,那就请便吧。”
此时齐见思已然恢复如常,眼前此人身上疑点数不胜数,更极有可能就是在云州加害于他之人。因着他于陆潇有抚养之恩,齐见思对他已经足够客气,而陆雪痕显然并不领情。
齐见思转身向马车方向走去,不远处的车夫正踌躇地看着这边,顿时松了一口气,将横放着的脚凳抽了出来。
身后的陆雪痕忽然唤了他一声,齐见思微微停顿,听见他缓慢地说道:“齐策以为远离朝中就能赎清罪孽,不可能的。”
齐见思锐利的凤眼微微敛起,回身一字一顿道:“你是谁的人?”
“也不妨告诉你,云州未能伤你筋骨,算是你命好。”陆雪痕答非所问,却恰恰证实了齐见思的猜测。
齐见思面若寒霜,径直走向马车,冷声道:“回府。”
孟野正蹲在院里看池子里的游鱼,恍惚抬头瞧见个衣袖带风的人进来了,再一看竟是他家少爷,傻乎乎地问道:“公子,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齐见思的脚步落在他面前:“这段时间你就不要跟着我了,去老爷夫人院里候着。”
孟野惊慌失措道:“我……少爷,是不是我……”
“不是,”齐见思果决地打断他的担忧,神色凝重道,“我最放心你,你去护着老爷夫人,不要叫他们发现异常,若是没事了再回来。”
孟野顿时住口,郑重地点了点头。
今日巧合碰面,陆雪痕几乎算是不留情面地撕破了脸。齐见思原与他之间隔着一个陆潇,从未细细想过陆雪痕此人。现在想来,陆雪痕这个名字定然是化名,依他所言,他与父亲是有着旧怨的。
父亲开罪过的人无非是朝中的蛀虫硕鼠,且绝非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齐见思默默排除了一个又一个,依着年岁推算许久,饶是无法将陆雪痕与谁家的子嗣对上号。
春日过半,齐见思静坐许久,一滴茶水未沾,房门紧闭,不曾有任何人前来打扰。
一念掠及云州,更叫他顿觉脊背生寒。
孟野同府中一应侍卫对证有异,两者前后脚同时在府衙附近看见了刺客,齐见思便断定是有两人里应外合。分辨出真假杜子修后,他更是默认了刺杀他的是那个精于易容之人。真正的杜子修已死,逃走并留下血渍布条的是假的。
易容之人假死时曾说了一句自相矛盾的话,既聪明又愚蠢。
自亲眼见到那带有威胁意味的血布,齐见思反反复复地将身处云州时的一应遭遇回想了无数次,他原以为愚蠢说的是没有人发现堂上之人是假死,如今方才明白这自相矛盾之言的含义。
陆雪痕才是刺杀他的人。
与易容之人在一条船上的从来都只有陆雪痕,因而在他对齐见思出手却不慎打落陆潇时,才会露出一副惊愕的神情。
聪明是指他二人破了明局,当时的陆潇如何会怀疑到陆雪痕身上,于是这藏在暗处的一局,直至离开云州,谁也没有想到此事与陆雪痕有关。
一旦知晓了陆雪痕就是那个玄衣人,他一连串的所作所为就像串珠串一般扣了起来。当一切都无所遁形之际,齐见思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齐见思自知自己的出现是一个意外,陆潇原意只是与他通信,于信中询问粮草问题,是他自己耐不住,巴巴地跑去了云州。当时的他都能够为陆潇的安危着想,既然陆雪痕与假杜子修本就是一丘之貉,那在来到云州之际就可多方提醒陆潇,为何要教他受了那么多窝囊罪。
再往前推一段时日,就连陆潇申请外调亦是在陆雪痕的干涉下而成。
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手笔是陆雪痕掺和的?
门环轻叩,齐见思淡淡道:“不必进来添茶。”
叩门之人丝毫不理会他,大摇大摆地推开门进来了。活蹦乱跳的青年瞥了一眼书桌,连张纸的影子都没瞧见,还同小厮说什么自己在读书,无事切勿打扰。
陆潇没往他边上凑,就在后头矮榻上坐了下来,随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不等他开口,齐见思便起身离开书桌,伸手拨弄了一下陆潇微乱的发丝。细长的手指顺着发丝,一路向下,最终落在了肩颈处。陆潇攥着他胸前的衣料将人拉了下来,对着齐见思的鼻尖蹭了蹭,眯着眼睛道:“生什么闷气呢?”
齐见思不吭声,一张漂亮的脸像是冰雪铸就,泛着冷意。
陆潇往一旁挪了挪,手指搭在齐见思的手背上,啄木鸟似的一会点一下。两人挤在一处,默契地一同修炼着闭口禅。
这人啊,若是铁了心不愿开口,旁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陆潇自然瞧出齐见思正魂不守舍,然而车夫早早的听了齐见思的叮嘱,陆潇回来的迟,也没能套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他叹了口气,两只手覆于齐见思脸颊上又捏又揉,可惜齐见思不像宁淮一样生了张小圆脸,摸着手感多少不如肉多的舒服。那双作乱的手没能为非作歹多久,就被齐见思给扣着手腕拉了下来。
多说废话无益,陆潇懒懒散散地往后一靠:“待会同伯父伯母用饭,你可别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了。”
早几个时辰窗外还是明日高悬,陆潇语毕,近身于窗前,细细密密的春雨压着绿叶,流入泥土中。齐见思盯着他出神,陆潇轻轻一笑,细白的掌心覆在他手上安抚地拍了拍:“出去吧。”
齐见思垂眸,不轻不重地握住了那只手:“再给我一段时间。”
檐下雨滴落窗棂,春雨绵密湿润,带了一阵微风,穿过两具身躯间的缝隙。
“你这样说,”陆潇假意发怒抽出了手指,“我会以为你要始乱终弃。”
齐见思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肉:“胡说八道。”
“猜一猜嘛,既然你都否认了,那我就放心啦。”陆潇翘起嘴角,猝不及防地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飞快地离开了书房。
幸而叫齐见思担心之事短期内并未发生,孟野做贼似的在齐父齐母院外转了一个多月,更是糊里糊涂地将院里伺候的人盯了个遍,也没瞧出究竟有谁不对劲。
当齐见思整日整日地忙着查陆雪痕之际,短暂的春日渐渐走到了末尾。
街巷里人迹寥寥,多是女子在闲逛采买,而无数少年人正踌躇满志地立在开阔的白墙之前。更多的青壮年男子,则是心思各异地坐在客栈里,等候前来报信的小厮。
春夏之交,恩科放榜。长安城的客栈人满为患,学子三三两两围坐于大堂内,屏息以待第一个冲进来的会是谁家的小厮。
倏地一名瘦猴般的少年人踉踉跄跄地挤了进来,惊声叫道:“公子!中了!公子!你中了会元!”
人群中一蓝衫男子惊而站起,诸人艳羡的目光尽数投在他身上。他看着还不到三十岁,大约才考了两三回便中了会元,而清流客栈里不乏五六十岁仍然远赴长安赶考的老举子。头名已是他人囊中物,还剩三百来个贡生名额,一时间堂内嗡声阵阵,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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