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既无心我便休》第7章


鞠⒆藕臀宜担蘼鄯⑸裁矗欢ㄒ厝ァ!?br /> “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师门,又身怀有孕,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那耆老家,正见到师兄陪那小姐进香回来。我激动之下动了胎气,痛昏了过去,居然是师兄把我救了回去。他还是那么温柔,却那样陌生的看着我,问我家在哪里。我几乎要咬碎了牙,我告诉他我是流浪至此寻找丈夫的,无家可归。他和那小姐商量,把我留在了府里。”
“那简直是一生之中最苦难的日子,我日日见他们夫妻恩爱,又要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所有的血泪都生生的咽下去,那样的痛苦,我下辈子都不想再来一次。终于,那一天,小姐有了喜。我死了心,笑着给他们道贺,还做了双虎头鞋做贺礼。我的手艺很好,他妻子喜欢得不得了。然后,我回了师门。”
“师傅在山门接我,师弟妹们都抱着我哭,可是我一滴眼泪也没有流。所有的血泪都已经流尽,我再也没有眼泪可以为他流了。师妹问我为什么不把一切都告诉他。我摇头。有什么好说呢,如果他是不得已,我怪不了他。如果他幸福,我说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烦恼。他有这世上最好的理由,我看得出,他爱他妻子。那么,他就已经不再是我的丈夫,不再和我有任何关系。”
“青容那时还小,但是已经很懂事。他抓着我的手,跟我说,他会照顾我的孩子,会照顾我,他要我好好的。我怎么能不好好的?我一定要好好的,才对得起这么多为我而流的眼泪,为我而生的伤心。”
“不久,我生了个儿子。很健康,我教他医术,教他武功。看着他慢慢长大,从一个野猴子,长成英俊的少年,看他成亲,看他生子。我想,就这样平静的过一辈子,也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可是,这样小的心愿,也没有实现。”
“儿子和儿媳都是药痴,那天,药房的丹炉炸了,他们就这样,连个可以念想的尸首都没留下的,去了。”
“我没有办法再留在师门,那太痛苦了。于是,我带着才刚出生不久的桑桑一路漂泊,最后留在了这里。”
桑大娘微微扬起嘴角,把酒递给曼疏,“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没想到,青容来了,说那人恢复了记忆,想要见我一面。”
“其实还见什么呢?大家都是医者,有什么不清楚。失去的记忆要找回来,不是那么容易。或者此生都不会再想起来,或者脑中浮光掠影的滑过些片断,然后在某一刻全部回想起来。既然能够恢复记忆,必然早有征兆,更何况他妻子本是知道他底细的,就算隐瞒,以他的心思,不会看不出端倪。”
“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师门求证过,现在才来,无非是,他出了什么事情,要死了,临终追悔罢了。其实有什么好悔的呢,那些陈年旧事,从我回到师门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若是青容不提,我也不会再想起。就当少喝了碗转魂汤,还记得,却再也没必要抓着不放。”
曼疏冷冷的一笑,烈酒入喉,割裂了心上的封印。
“无人不冤,有情皆孽。伤心的坏事,可以让它烂在心里,化在风里。那些温暖的好事,才最是伤心。你是恍如隔世,我却是实实在在的死过一次。记忆是毒。欠我的我可以不要,但我欠的,要怎么才能还!”
“无人不冤,有情皆孽无人不冤,有情皆孽。”桑大娘喃喃的重复,忽然高声道:“好,好一个无人不冤,有情皆孽。当浮一大白!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是是非非,就留着死了以后再说吧!”
————喝
大醉一场。
把心里的苦和酸,甜和涩,统统用酒腌起来。
然后就着这些东西,过完这一生——
十一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庄周梦蝶。
究竟谁是那做梦的人,谁又是那梦里的蝴蝶。
我是自一场大梦中醒来,还是醉在一场大梦中,醒不过来。
醉了。
桑大娘醉了。
醉的忍不住被深深冻结在心底的眼泪。那些晶莹苦涩的液体流淌着,衬着苍白的月色,化作满面霜华。
曼疏醉了。
醉的深陷在温暖灼热又激烈似毒火的前尘往事之中。两个人,两段尘世。那些交错混乱的记忆,让她几欲疯狂。
现在,她终于可以疯狂,再也不需要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她有了一颗完好的心脏,有了健康的身体。
可以大哭大笑,可以承受一切身为女人需要承受的事情。
无论是结婚,还是生子。
她不会再因为冷漠和身体的缺陷而被人抛弃。
她不会再因为发病而虚弱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因为嫉妒而谋杀。
她可以做到一切了——
但是,有什么用呢?
她的身体完整了。
可是她的灵魂,却永远的残缺了。
她被那不能逾越的命运切割碎裂,此生此世,她要一直沉沦在这无尽的思念的地狱里——每日每夜,无尽的煎熬
醉吧——
整个世界都醉了,她又为什么要醒着?
如果醉了,能让她的灵魂有片刻的安息,那么,她愿长醉,不愿醒。
两个女人烂醉如泥。
在冰冷潮湿的屋顶蜷缩着,像两个柔弱的婴儿。
无声无息的,一道青色的身影落在旁边。
似有若无的一声轻叹。
灶下的火文文的烧,曼疏正在煮稀饭。
她不知道别人宿醉之后是什么反应的,但是她,只能说是——没有反应。
要知道,她和桑大娘两个人喝干了一整坛据说是连擅酒的男人都受不了的错认水,也确确实实的醉了。
但是,宿醉之后可以这样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神清气爽吗?
曼疏不是很确定。
或许,她有当个酒鬼的潜质也说不定。
稀饭咕噜噜的翻滚着,曼疏继续走神。
模模糊糊的,好像记得,被什么人带回房里去睡。
什么人呢?
应该不是桑大娘,她也差不多喝到挂了,基本不可能爬起来。
她模糊记得那是双有些熟悉的眼睛,就像——
“曼疏姑娘。”
曼疏回头,正对上那双眼睛。
宛若洒满月光的湖水,凉而不冷,明亮,却幽深。
“师姐让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
男人大多信奉什么“君子远庖厨”,但是青容不。
这个男人,好像无论站在哪里,都是安然自若的。
曼疏轻轻点头,“昨天麻烦你了。”
青容眼色闪过一丝黯然,“那是我的过错。”
曼疏摇头,把稀饭从锅里盛出来。
“发生过的,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既然还会痛,那就不可能是忘记了。能够把事情在这辈子了结,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把装好食物的提篮递给他,“思念并不是可耻的事情。你没有犯过错,不必把自己也归类到被逃避的过去里。你是她爱着的孩子,见到你,她是开心的。”
所以,没有必要一定要有理由才敢来。
能够见到思念着的人,你不知道,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
曼疏慢慢地转过身去,开始整理。
青容动容。
面前的少女,有着一双洞悉人心的眼睛。
那样的沉静和悲伤,远远的超越了她稚嫩的外表。
似乎有巨大的水流漫过她,将她的灵魂从遥远的地方带来,又带去更遥远的地方。
单薄的身体,混合着脆弱和坚强,有种奇异的魅力。
让青容感到怜惜。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有眼底泛起微微的波澜。
那些平静的话,让他长久以来郁结在心里的某种愧疚和不安得到了安抚。
桑大娘同曼疏商量。
“若是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带桑桑和师弟去一次月华门。”
曼疏静静地听。
“我已经不再年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想再搅和。但是桑桑有权利知道他的来历,他很信任你,有你陪着,他会比较安心。月华门避居世外,很是清静。对你来说,也比我这里更合适些。”桑大娘轻叹一声,“你们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一直在这里陪我这个筋疲力尽的老婆子。”
“那么你呢?”
“我?当然是留在这里,继续开我的绣坊。”
“你真的放得下?”
“思华年,思华年。你以为我在不停追忆的是什么呢?”桑大娘平淡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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