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北长生歌》第5章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自己会对一个人抛开一切烦心的事灿烂的笑。
小北主动坐回长生身边，开口道：＂长生，我能不能，和你说说我们家的事？＂他也不知为什么，只是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感觉，眼前这个叫沧长生的人，是值得自己信任的。
长生没有说话，这是转头看向他。
＂我是府里的庶出，整个常府只有我和大哥两个男孩。在外人来看，我娘是生我难产而死，甚至府中两个后来的小妾也是这般认为。可事实不是这样。父亲他们偷偷瞒下了此事，不往外说，更不深入调查。我娘死的时候，我已经三岁。大人们都以为我年龄那么小，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记得，可我却记得分明。大哥整整大我四岁，那个女人只宠她的儿子，在我娘面前假惺惺的对我好，而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就用各种借口大骂我。在我娘死后，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要自杀。
我现在还记得，我娘去的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路过娘的屋子，推开门走了进去，本来想告诉她那个坏女人对我的种种，可不料还没来得及说，那个女人就进来了。娘当时还在绣花，见她来还以为有什么事情，便把手中的针线放下了。那女人说她们要谈一些事，不由分说的把我赶了出去。我走的时候亲眼看见她趁我娘转过身安顿我的时候，把一小包粉末倒在了茶杯里，然后把茶端过去放到了桌上。再之后，我过了半上午之后又来找我娘，还未推门，便见那女人急匆匆的走出来，甚至没有看见我。接着屋里传来一声东西打碎的声音。我觉得事情不对，便冲了进去，可当我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娘已经断了气。那个茶杯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那是我感觉我的心也同它一样，碎掉了。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个女人居然在娘的茶杯中放了毒药！后来父亲找到我的时候，我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府门口，呆呆的站着。他们都不知道，我目睹了我娘惨死的样子！那个可恨的女人现在正在常府心安理得做着她的大夫人，而我却还要叫她姨娘！”小北越说越气愤，不禁一拳狠砸在地上。他的眼中露出的是一股冷冷的杀意，“我一定要让那个女人偿命！”
长生看他的样子，忽然很心疼。自己虽然没有过亲人，但却明白那种绝望。
他站起身，在小北对面的地方半蹲下，正视他的眼睛：“小北，恶人终有恶报；答应我，这一辈子只恨这一个人就够了，不要怨恨其他人，好吗？”
小北浑身的怒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在长生柔柔的话语中消失的一干二净。这个男人，那样霸气，还有那样强的自尊心，此时却低下了身，半蹲在自己身前，恳求自己。
他满脑空白，只是呆呆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长生笑得那样温暖，而那句话，让他一直铭记着：＂因为我相信，你的内心是善良的，我不想让黑暗占据你的心。记住，这世上总会有美好的事物，只是你还没发现。＂
这世上，唯有他一人如此相信自己。
是啊，这世上的确有很美好的事物，我从前没遇见，现在我发现了，对于我来说最美好的就是你啊，长生。
第五章　美人救英雄
正月十五当天，府里很是热闹。厨子和厨娘天还没亮就开始准备整府的元宵。
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晚上，整府上下的人都聚在一起。连着多日重病在身的常老爷都拄着拐杖到院中来。
“北儿，你过来。”常老爷挥手示意在他身边的人先离开，叫了小北过来。他连忙扶住父亲。
“爹，什么事？”他轻声问。
常老爷紧握他的手，拍了拍，说：“北儿啊，我这身子骨恐怕也是不行了，而且这几日如愈发严重，今天，恐怕也是回光返照啊……”
小北慌忙打断他的话：“爹！这过节的您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您还不老呢，不过是前些天受了些风，冻着了罢了。”他的声音越说越轻，直到最后都快要听不见。他在父亲病重时，只是想过要多久才能好，却从未想过父亲也有离开的一天。整个府里，除了爹以外，几乎没有人是真心待他的了。若爹再去了……他想都不敢想。
“北儿，兵权的事，我考虑了好久，现在，你也能掌握了，咳咳……”常老爷说着，颤颤巍巍的把怀中的兵权令牌拿出来塞到他手中。
他皱了下眉，问：“爹，你不是一直说要把兵权令牌给大哥吗？给我做什么？”
本来打算还给父亲，就听常老爷压低声说：“快收起来。”
他一回头，就看见吴氏和他大哥，常元阳。
“姨娘，大哥。”他不动声色的将领牌藏到袖子中，他知道，即使他现在真的不想要那令牌，也不能叫他们看见。
“二少爷，你这是……”吴氏一开口，就摆出一副挑衅的态度。小北已经做好了被她羞辱的准备，可令他诧异的是，竟然会有人帮他解围。但看向说话的人，他才明白那人未必是好心。
说话的人是常元阳。
“娘，我有事找小北说。”然后便拽起他，朝后院走去。
刚一离开他们的视线，常元阳就松开了手，厌恶的看着他。小北抬起头，同样以冷冷的目光回敬他。
“常元阳，说吧，你到底有什么意图？”常元阳与小北之间，除了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从不以兄弟之称。
曾经，他也跟在常元阳身后叫哥哥，可后来，他渐渐认清了这个世界，除了他爹，没有一直的好人。
“你也知道，那老头快不行了，而兵权……”常元阳话说了半句，就被他打断：“别妄想！绝不可能给你！”
常元阳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番，“就凭你？”他紧紧握住拳头，扬起一拳打向常元阳，常元阳便轻轻退开了。
“常北，你别忘了，我虽然武功不如你，但是我人脉广。我可与君王的儿子交情甚好呢。”
一句话把他说愣住了，连常元阳猛地朝他打来一拳都没有反应，只是下意识捂住被打过的地方。
常元阳又抄起一拳打向他的胸口，一边高叫：“如何！不知还手了是么！刚才的气焰哪里去了！”
他被打倒在地，依旧是目光呆泄。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他无用之极。常元阳几步走到小北跟前，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目中满是杀意。
“常北，看在你我是兄弟的份上，我只要你把兵权令牌交于我，便饶了你的性命！我可是亲眼见到那老头塞给你的！”
小北恢复了过来，从他手中挣脱，淡淡的说：“纵然我的势力不如你，但你也休想得到兵权！”
话音落，四周忽然刮起一阵冷风，让人心生畏惧，寒到骨子里去。霎时间地面上被卷的尘土飞扬，等周围的烟尘散去，看到的便是一番绝美的景象。
黑夜之中，趁着月光下，一个青衣的男子从空中落下。他的身形那样轻，仿佛踩着什么无形的云缓缓而来。他和黑夜融合的那么完美，毫无违和之感。
似乎是个仙人，偶尔心情大好，趁着漆黑的夜幕，来游历人间。
小北望着望着，便出了神，这男子，像是屹立于月亮之上，明明有他熟悉的气息，可又有一股强大的气势。
他很轻很轻的落在地面，甚至没有扬起一粒土。不由得让人心生错觉，方才那阵凉彻心底的风，是不是由他而起。
常元阳几乎被钉死在原地，有其他看见那男子面容的那一刻。
那是如何一张倾城的脸啊！恐怕聚集了天下所有君主最宠爱的妃子，也未必赶得上他的容貌。这若是个女子，该会有无数人的人挤破脑袋只为见他一面。
“谁说小北势力不如你的？”他一开口，竟有一股淡淡的茶花香飘来。
小北站在他身后，高大的身躯几乎挡住了他所有视线，他知道，那个男人是在保护他。他不禁有些怀疑，这人，真的是他认识的沧长生吗？
他忽然看见长生白皙的手掌背过来冲着他，伸开，又慢慢蜷回去。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抬脚走到他身边，离他更近。
长生似乎很自然的侧了一下头，旁人定会以为，他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罢了，小北却知道，那道看似飘忽的目光，是在看自己。
而且他轻易就读懂了长生眼底的那抹狡黠。他的嗓音响起，却只有他可以听见：“站的离我近一些，我才好安心对那人出手啊。”
常元阳本沉醉其中，忽然听见小北的名字，一下清醒过来。他不屑的瞥了一眼站得很近的二人，讽刺的说道：“我说你怎么忽然敢顶嘴了，原来是搬来了救兵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