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山风-素履之往》素履之往-第17章

程铁苦笑，声音也有些沙哑，“阿致，确实有消息了。可是……”他有些犹豫，他说出口的话会对周致造成多大的伤害他是明白的，他不敢也不想告诉周致，可这却是周致亲自拜托他的事，周致的迫切已经表示的十分清楚了。
“阿致，我先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突然让我去查令仪阿姨的事？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周致双眉蹙起，程铁这样一说，摆明了佟令仪有问题。他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颤，“铁子，无论什么，告诉我。”他站起来扶住花圃边的栅栏，木头攥紧到手心让他感受到一阵冷静的疼痛，“我只想要真相。”
程铁抿唇，声音低沉，“……昨天有个男人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我想查的东西他全都知道，他说，你是他和令仪阿姨的孩子。”
周致心中一颤。“……他……那个男人是谁？”
“他说你认识他，他送了你一件小礼物。”
周致想到了那个耳钉。
事实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堪！他竟然是佟令仪和其他男人生下的孩子。周致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找到了那对耳钉。耳钉坚硬的针尖刺得他手疼，他却毫不在意，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耀眼的秋景。他抿着唇闭上眼，直接把耳钉扔出了窗外。
那边程铁在一直叫他，周致扔了耳钉才把手机放到耳边，轻声道，“铁子，所有的一切我似乎都想明白了。”
“什么？什么所有的一切？”
周致却已经挂了电话。
他坐在床上双手捧头，只感觉身上的骨头被一寸寸地碾碎了，只不过这次不是那飞驰的车轮，而是他的身世、他所追寻的真相。
他想到周衡曾经说，爸爸怎么会不要你呢？
原来，所有的一切周衡并没有做错，错的却是他。他根本不是周衡的儿子，不仅不是，还是周衡的妻子和别人私通生下的孩子，恐怕，当周衡直到真相的那一刻恨不得想要亲手杀了他吧，可最后他还是顾念了旧情，给了他足以立身的钱和房子。他却不知足地想要所有的一切。
真是可笑啊。难道不是么？
他以为自己是最大的受害者，结果，他却是那个受到最大恩惠的人，所以，他有什么资格不满周衡？周衡对他也真是仁至义尽了。
周致心里涌起一阵冲动，他想给周衡打个电话。
他拿着手机奔下楼，直接去车库提了自己的那辆Jaguar　F…TYPE，直接冲出了玄铁雕花大门。
周衡正在飞机上，手机也早就关了机，周致一遍又一遍地拨他的电话，却总是关机。他把手机往副驾上一扔，直接往普利姆罗斯山开去。
艾伯特见他神色不对，还没追出去就见一辆车疯了一般驶出了大门。他连忙联系周致，周致却不接他电话，他又联系周衡，却又想到周衡此时可能接不到电话，只得发了条简讯，告诉周衡周致似乎出了什么事。
☆、021
他驱车来到普利姆罗斯山，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支着头看着山坡下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心里茫然的要死。一向坚定的认知突然被完全推翻，这让他很难接受，况且……真正的事实……他竟然是佟令仪出轨的证据。
手机一直在振动，是艾伯特的来电。可他不想接。
周致把头埋进双手细细回想着一切，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无比，他明明是周衡耻辱的象征，却还一直在周衡面前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让他再无脸面应对周家众人。
周衡人在飞机上就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身边周十三尽职尽责问他，“老爷，您怎么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周衡说着又忍不住笑自己，“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因为不好的‘预感’烦恼。太不应该了，不是么？英国的事务一切顺利。”
周十三：“老爷，您的右眼皮似乎一直在跳。”
周衡：“……”
周衡收敛了笑意，等飞机一落地就打开手机，无数条未接来电和短信轰炸一般向他袭来，周衡看了眼艾伯特最早发来的短信，轻叹一声，拨通了周致的电话。
周致接的很快，周衡甚至没有等上几秒。
“周致？”
“……”对方一直沉默。
“你还好么？”周衡点了支烟，“发生了什么事么？你不开心？”
“我……”
“有话直说。”
“抱歉，爸——周衡。”
周衡一愣。“你叫我什么？”
“真的很抱歉……”周致撂了电话。他没想到真的接到了周衡的电话他却和对方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周衡还不知道他不是他的孩子，难道让他直接告诉他：抱歉，我是我妈妈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简直太荒谬了。尽管事实就是如此的荒谬，可周致不想直接告诉对方。
还有……他只是接到了电话就跑了出来，他竟然忘记去验证一下。
多洛霍夫现在在哪儿？是不是还在伦敦？
周致叼着一根青草拎起外套上了车，一边拨通艾伯特的电话。
艾伯特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才放下了心，“少爷，冒昧问一句，您还好么？”
“我很好，艾伯特。让你担心了。”周致坐上车，“可以帮我找一下多洛霍夫先生的联系方式么？我记得他有给过我一张名片，可是被我弄丢了。我现在有事找他。”
艾伯特点头，“有的。多洛霍夫先生的管家刚才还给您送了份礼物，我似乎在盒子上看到了一张名片。”
“很好，告诉我，艾伯特。”
周致攥紧了方向盘。
艾伯特已经念了一串数字。
周致记下打了过去，就听到多洛霍夫的卷舌音。
“你好，宝贝。”
“……多洛霍夫先生？能问一下您现在在哪儿么？”
“宝贝，我回到了寒冷的西伯利亚。怎么，你需要我么？如果你想我回去，我会很快出现在你面前。”
“……我只想问一下，你和我的真实关系。”
“宝贝，我对你的称呼还不能说明一切么？正如我对你的小朋友说的那样，你是我的孩子，我和维罗妮卡的孩子。”米哈伊尔笑容满面，“如果你还想要证据，去看看我命人给你送的礼物，不仅有DNA鉴定报告，还有我的一管血液。你可以拿着它去任何一家你信得过的医院重新做一次鉴定。”
“我明白了。”周致点头，“我会去的。”
“很好，如果你同意，我想尽快让你回家，你觉得如何？”
“……抱歉，我可不会说俄语。”周致皱眉，“而且，就算你是我父亲，也不意味着你对我有着完全的掌控权。我已经16岁了。”
“你知道的，我不是——”
“我想知道，除了你知道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你的小朋友？”
“除了他。”
“没了。”
“是么。”周致利索地挂电话，回到家直接拿起那个盒子上了楼。
果然有一份文件一管血。
周致仔细看了报告，又盯着那管血看了很久。
周衡和周致通完话就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事情发生了，可他问了艾伯特，周致这几天并没有什么不对。除了多洛霍夫人走了还留下了一份礼物。
但周衡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要多洛霍夫他人不出现在周致眼前就好。
周致第二天去了医院抽了管血，以后几天每天都待在学校等待消息。他甚至连上课的时候都在紧张。就连安东尼奥每日扮蠢惹他开心都被他直接忽略了过去。
安东尼奥很久没见周致，一见面就激动万分拿着他的相机摆好姿势等着周致。周致却好似没看到他，除了上课吃饭几乎不出他的卧室。安东尼奥抱着相机巴在周致的卧室门口，一等他开门就扑上去，“周致同学～我帮你叫了份双层芝士的披萨～”
周致拨开他，“多谢。”拿起披萨开始吃。又问他，“你说，如果你父母不是你父母，会怎样？”
“哈？”安东尼奥呆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周致觉得自己简直傻了。竟然问安东尼奥。
“不过，说起这个，我就是被现任父母收养的。”安东尼奥大咧咧地说，“我本来应该管我爸爸叫叔父，可我叔父他没孩子，就收养了我。”
“哦。”可安东尼奥和他的还是不一样。他若是周家人也就罢了……可他不仅不是，还象征着佟令仪的出轨。欸……没错，他几乎百分之百确认自己不是周衡的孩子，想想他那典型混血儿的面孔以及和多洛霍夫如出一辙的灰蓝眼珠……
三两口解决了一大块披萨，周致起身收拾了作曲的书和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