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宁爱与憎》第17章

临水的舫廊边缘种着菖蒲，水涧石缝中郁然畅茂。
“兰侍读，可爱菖蒲？”
“一碧生涯水石滨，緌风细雨瘦精神。”我轻吟。
转到拐角处，他蓦然作势欲推我入水，我脚下发力稳住，然而他不过是虚张而已。
“要是我推你入水，你觉得我大哥会为你担忧么？”他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捏着我的下颌。
“不得而知。不过，我唯一可以肯定，朝堂之上，柏家会成为众矢之的。”不然，兰家也不会设计让柏净杀掉兰素。
前面越是灿烂，背后的影子就越是黑暗。
表面的谄媚，一旦得到把柄，就会化为利剑，从背后袭来。
“你看，此人多么像你，或者你于此人如此神似？”他黠笑，从内囊拿出叠成手帕大小的绢画递于我。
我展开画卷，但看此人的确与兰素有７分神似，气质与兰素不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冰清玉洁之感。只是右眼下那滴泪痣，配上那眉眼，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如同飞蛾扑火！
“这是？”我掩不住惊艳之情。
“很讶异？这可是华国第一美人－－梅素心。”他得意的一笑。
误解我了，我并非惊讶与此人于我的长相，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佳人芳名。
素心，意指一直以来的愿望，还是纯洁的心地？
兰素的院子叫“素心若雪”，满园素心兰的幽香，兰素的生母可是希望素像雪一样纯洁、淡泊？
恍惚中，素心兰的亭亭玉立之姿闪现于我脑海，那么婀娜。
“其中深意，太子可曾告诉你？”柏侍读的问话讲我拉回现实。
“不过是长得像而已，替身罢了。”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随手将绢画叠好还给他。
怕是没料到我如此反应，他有些讪讪。
“比试结果应该出来了，我们走吧。”我边说边往前走，说话还是留点余地好。
走完长廊，我就不记得路怎么走，刚好迎面走来竹侍读。“竹侍读，不如我们同行？”我开口邀请。
“却之不恭，兰侍读请。”他浅笑。
我边走边在想，虽然知道侍读可以离席，可是三大世家的都……
到底哪里不对呢？
就在回到太子身边时，我才发现菊侍读也是刚刚回到三皇子身边。
比试的结果，果然不出所料。
回到太子府邸的书房，太子坐在楠木蟠纹椅上，我侍于一旁。
“看后，可有何感想？”他端起侍女刚上的茶，拿起杯盖轻轻拂去水面的沫。
“其他侍读缘何离去？”答非所问。
“既然结局已定，没有必要在一旁观看罢了。”
原来是因为无趣，看来是我多虑了。
“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那我的呢？”他放下茶杯，注视着我。
“我的真实身份。”既然你想问，我就让你问个明白，好让我知道的更清楚。
“你先退下。”他的眼神骤冷。
“是。”哼，不是你要问么？我不经意闪过一抹冷笑。
我被自己无意识的举动吓了一下，赶紧闪了。
话说，我该去哪呢，睡觉和太子同榻，府里根本就没准备我的厢房。若是兰素遭此境遇，没有去处，那该多可怜啊！
有了，去堇星楼。算算，马上就到吃饭的时间了。
“一碗红枣莲子银耳汤。”我坐在雅阁，点我的中饭。
上菜速度不错，我舀起一大匙，吹了吹，送进嘴里。银耳软中不乏韧，红枣个大而饱满，皮内已化为肉泥，莲子清甜。喝完糖水，嘴里回味无穷。
“吃完了？”
“恩。”我条件反射的回答。
是太子的声音！我惊骇的抬头，迎上他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深邃冷淡。
“待我用完膳，一同回去。”
我点头，立即起身，不和他坐在一起。太子，也没做声，默许了我的行为。
我站在一旁，观察他。看到那幅画，我就隐约感到梅家的消匿，绝非传闻一般简单。
他的吃相自然是比我优雅的多，微垂的长睫恰好遮住眼睛，第一次如此细细打量他，真乃如玉佳人。
很快的，他吃完，我们一行人回府。
一下午，我就在他身旁研磨，看他批阅折子。今天的量比平时多好多，看来皇上是愈发器重他了。不过，机密级的，还是在皇上手中。
晚饭破天荒的在府中吃，不过饭菜是自堇星楼来。有素油炒的素斋，也有肥甘美味，更有花样繁多的甜品。
落座的只有太子和我，其余的人统统退下。我见没有旁人，眼见太子落筷，我也大快朵颐。太子的缓，我的急，我俩的吃相在饭桌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每次与你同食，你都如此。在兰府，你都如何过的？”他蹙眉问，不知为何，相当不悦。
“每餐都是雪玉果羹。”记忆所及，昕说兰每餐如是。
“啪”，筷子被太子折断。
“故而，你从不食荤？因长期素食，肠胃已不能承受肥美之物的浸润？”太子的声音略微发颤。
我点头。他发脾气，肯定不是因为在乎兰素本身，而是和兰素的真实身份相关的人。
“天色不早，安歇吧。”他又恢复淡然的语气。
我默默随他进寝室。
侍女服侍他脱下外衣后，离去。他解开我的衣服，抱我入账。
放下纱帐，他将□□的我压在身下。眼里没有渲染□□，反而清澈。他轻舔我的耳廓，细声说：“你可知画中之人，与你的干系？”
“生父。”这都猜不出来，我就白活了。
“不笨么，那可知生母？”他将唇移到我嘴边。
我借摇头之际，躲开他。
他脸上掠过一丝不悦，将我人翻了过去，他一路抚摸我光洁的脊背，直到腰际。他的手停下，双手抱紧我的腰，整个身体覆在我背上，轻轻咬我另一边的耳廓；“是兰芷。”
我的身体轻颤，那是兰家大小姐，水木年华（２４），据说尚未出阁。
“怎么会？”我轻喃。
感觉到他的身体发生变化，我费力支起上半身，扭头说：“你若真爱梅素心，就不要对我发泄，”我顿了顿，继续说：“不过，单是论长相，确实是个好替身。”言下之意，你要只是看重外表，我也无话可说。
“你，不要得寸进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是感觉压在身上的力道消失。
果然，他离开了寝室。望着空荡荡的寝室，我止不住满面的泪流下来。
他那句话在说，要不是看在你是他儿子的份上……
兰素，你在天之灵，要是知道自己原来不停的在被利用，你会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会勤更的！
第28章　利用的价值
我一夜无眠，一直在思索兰素的全部利用价值。
柏净若是当日杀了兰素而暴露，因为素有一半梅家的血缘，将这一掩藏的真相透露给太子，他定不会轻饶柏家，兰家即可取代四大家族之首的地位。
倘若素活着，就将他献给太子，让本已浑浊的深潭，暗流更加汹涌。只是，把握不如第一个大，也恐怕是最不愿看见的。毕竟柏净肯痛下杀手，对素的爱可见一斑。想让他和太子起冲突，可能性太小。
虽然怎么也想不明白，兰家是怎么让柏净上钩的，但其手段就不言而喻了。总觉得，素是一心想求死，不想让家人利用，才逼柏净杀死自己的。
素啊，你说，你父亲知道你的存在么？
我自嘲的笑道，我的生父又对我有多了解呢？又有多真心呢？
其实，若能允许，我真想一生扮演素。无论他背负怎样的过去，我都可以接受。那毕竟不是我的人生，我只是在演戏。没有责任，没有义务，一切轻松自如。所有的人、事，日久自会生情，到那时，我还会如此肯定自己会象现在这般轻松么？
到底，活在世上，真能不在乎一切么？
我想起了那句禅语“无一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受任何东西的束缚，只按照自己的意志活下去。
然而，不受任何东西的束缚活下去就是幸福吗？我用自己的理解活到今天这一步。或许，真正能夠束缚我的，就是“无一物”这句话而已。
看着不远处的复壶刻漏，时间已经不早了，该去书房了。
我穿戴好，径自走向书房。站在门口，我看着里面，太子已经开始批阅，一清秀小厮在旁研磨，穿的居然是里衣！我不着痕迹的轻蔑一笑，拂袖而去。
有太多事情我不明白，我走出大门，居然没有一个侍卫跟着我。我在心里冷笑，对于敢于反抗的宠物，是最不讨主人欢喜的。
我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