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刃之上》第65章


他的小妹妹,不但不知不觉长大了,还不知不觉,学会了这样近乎残酷的磨砺方式。
他下意识咬住了嘴唇,左边胸膛里的心脏抽搐一般被攥紧。
夕阳西下,晚霞把整个游乐园都包进一片昏黄里,小山腰上的蹦极台更是连钢筋铁架都被染得红彤彤的。
距离蹦极台关闭的时间越来越接近,游人也越来越少。
简冰再一次拿起笔,正要接过协议,胳膊却突然被人拉住了。
“一个人签这种东西,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吗?”
她转过头,就见陈辞将那份写着“登记表”,却印刷着“我愿意负责一切后果”的生死协议举高,蹙紧了眉头。
“你怎么了来了?”她意外地问。
陈辞没回答,只是拿过她手里的笔,弯下腰,将“陈辞”两个字,清晰而有力的写了上去。
“我也很久没玩过了,一起吧。”
简冰怔了下,工作人员却马上递了另一张协议过来。
和协议一起的,还有一份双人蹦极需知。
他们两人的体重,当然不会超过150公斤。
两人又都有经验,完美符合双人跳的标准。
只是……
当教练用八卦兮兮地眼神看他们,顺便调侃着问“这回玩情人跳了?”时,简冰还是不由瞥了一眼陈辞。
陈辞就跟什么都听不到似的,慢吞吞地整理衣服。
简冰克制自己不要去看脚下空旷的悬崖,面朝里站着,解了皮筋重新绑头发。
之前陈辞帮她帮的发圈已经断掉了,这皮筋是临时在背包里翻出来的,反复使用早就没了弹性,扎了七八圈还是不大紧。
陈辞等了一会,干脆褪下手腕上的黑色护腕,伸手去帮忙。
简冰没推拒,任由那纤长的手指摩挲过头皮,温柔而不失力度地将长发束起。
“你要玩的话,其实完全可以一个人……”她犹豫道。
“我害怕。”陈辞淡定地打断她。
害怕?!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他也正回看过来,眉角发梢都被夕阳照得暖融融的,声音笃定而温和:
“两个人的话,应该就没那么吓人了。”
说话间,身后的教练提醒两人往前走去。
简冰深吸了口气,暗暗握住拳头,轻轻往前迈了一步。
陈辞瞥了一眼她有些发抖的双腿,赶上一步,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理由也是现成的:
他一个人,胆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考试,明天又考试……
有种重回高中时代的错觉233333333
第64章 结伴同路行(三)
双人跳当然并不都是情侣跳; 也并不都是需要拥抱在一起的。
但是他们两人双人蹦极的经验都是零,陈辞又声称自己“胆小”; 教练便从善如流地; 要求男士拥住女士腰……
额,既然身高差这么大,抱住肩膀也是可以的。
简冰跳了那么多次,再次踩上钢铁铸就的台子简直如履薄冰。
被他轻轻揽进怀里的时候,一颗心带了降落伞一般直落下来,柔软着陆。
两人从未有过的靠近,近到连心跳都仿佛连接在了一起。
砰; 砰; 砰!
一声接一声,愈来愈趋同。
简冰轻轻地抬起胳膊; 按着教练所说的; 回抱住他有力的腰部。
那一瞬间,身后的悬崖; 凛冽的天风; 似乎都不那么可怕了。
两个人; 确确实实要比一个人能承担的更多,也勇敢得多。
陈辞看着消瘦,腰腹和手臂上却都有着明显的肌肉。
这便是花滑运动员的典型身材,刀尖上舞蹈,美丽与力量并重,荣耀与危险齐行。
然而; 他说自己恐高。
点冰起跳,高速旋转四周后落冰时,就不害怕了吗?
她仰头试图再看一次他的表情,天风却把她额前的碎发都吹乱了,飘来飘去不时遮挡住眼睛。
陈辞询问地看向她:怎么了?
简冰艰难地在飘荡的发丝间寻找他的视线:“你现在还怕吗?”
她感受到了来自搭档的力量,自然,也希望他能够得到一点儿回馈。
陈辞一愣,半晌,恍然失笑。
他更加用力地拥住她肩膀,摇头道:
“和你一起,我就不觉得害怕了。”
马屁谁都爱听,简冰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连听到教练说“准备”,都不像刚才那样慌乱了。
她将身体深藏在他怀里,微仰着头去看被男人的肩膀遮挡着的天空。
湛蓝一片,万里无云。
那些绚烂到即将凋谢的彩霞,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都被着给她带来温暖与支持的肩膀挡住了。
教练将他们一并推出蹦极台瞬间,天地倾斜,那个宽厚的肩膀,却依旧如城墙一般矗立在她的视野里。
简冰闭上眼睛,紧抱住陈辞。
熟悉的失重,无法掌控的身体,无法挣脱的地心引力,冲击得人骨骼都疼痛的巨大风力……
但是,有个人正与自己紧密相拥,生死相随。
下落到最低点之后,绳索开始剧烈地回弹,旋转。
绳索的力量将两人紧紧地扣在一起,速度可怖的空中旋转看得不远处地游人都仰头眺望。
幸而,他们两人对高速旋转并不陌生。
陈辞甚至在紧抱住她之余,还有空轻抚她后背安慰:“下一次,如果再觉得害怕,就大叫出声。”
简冰一动也不动,只紧抓着他衣服的手指泄露了情绪。
回弹的力道一次次减弱,旋转的速度也在慢慢下降。
陈辞再一次将手移动到她单薄的肩胛处,女孩弧度美好的蝴蝶骨隐约可触,紧贴在他胸膛上的柔软胸脯,也剧烈地起伏着。
他意识到那柔软是什么之后,不由自主涨红了脸,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动了下身体,试图拉开一点儿距离。
简冰立刻追了上来,更紧地箍住他,甚至还用力地把脸往他怀里藏了藏。
还是害怕吗?
他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任凭柔软而绵长的发丝漏进自己的衣领深处。
缱绻缠绵,连骨头都被挠得酥痒,乃至疼痛。
疼痛进而又转化为力量,牵动心脉,鼓噪心脏。
满腔满肺,都是为情绪激烈撕扯震荡的声音。
这是他的女孩,怨愤的,狡黠的,聪敏的,倔强的,温柔的……
七年过去了,她如春竹般拔节而起,挟带海浪般的怒气,与儿时判若两人,一路跌跌撞撞却总不肯服输,直闯入他心腑。
那些莫名的情愫,如雨季的苔林,在饱浸了融化的冰川水分之后,被回暖的气温催促,被归来的候鸟提醒,疯狂滋长。
就连陈辞本人,都不知它们不知何时萌芽,何时破土。
在他觉察时,它早已经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漫山遍野了。
***
他们回去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坐缆车回到小山上,如来时一样,直接翻山而归。
另外一条,则是直接乘坐从悬崖小的小道绕出去,直达游乐园的最中央。
陈辞看看天色,再想起那块“小心虫蛇”的牌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条。
简冰没什么意见,被他拉着手,亦步亦趋跟着。
从小径回到主干道,老远就看到卖糖果饮料的小车。
“口渴吗?”陈辞问。
简冰摇头。
陈辞歪了下头,又问:“那肚子饿吗?”
简冰看了眼自己和他交握的手掌,仍只是摇头。
现在不是在冰上,亦不是在空中。
但依赖人的感觉,确确实实是会上瘾的。
她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漫无目的地瞎逛——蹦极这样的极限项目关闭了,夜场的活动各项却才刚刚开始。
头戴闪烁灯饰的卡通人物,拉着母亲的手蹦跳个不停的小朋友,相依相偎的小情侣……
真是热闹啊!
经过旋转木马的时候,陈辞再一次停下了脚步。
他记得小时候,简冰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
每次去游乐园,都能连玩数场不带停歇的。
“这个想不……”
“不想玩。”简冰言简意赅地打断了他的童年臆想。
她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八岁!
更何况,那时候喜欢玩旋转木马,主要也是懒得走来走去排队,更遑论有些项目,还得被熊孩子骚扰。
她也不过是偷个懒,图个清静而已。
毕竟,愿意玩旋转木马的,少有彪悍角色。
陈辞可不知道这些,他从小就有点“小奶爸”的唠叨,长大了到处被教育才收敛不少。
如今春心萌动,多巴胺疯狂分泌,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才能让小姑娘开心点。
“糖葫芦要不要尝?”
“钓金鱼要不要玩?”
“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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