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荔枝告诉我》第74章


温知黎默认是谢从述的功劳,退出微博,思来想去,还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谢从述接起来的时候那边有点吵,对她说了句稍等。
过了会儿,喧闹声不在,电话那头安静下来,隐约传来谢从述的呼吸声。
温知黎摸了摸耳朵,把手机换到另外一边接听,才开口说:“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年后我请你吃饭吧。”
谢从述今晚应酬喝了不少,靠着墙扯了扯领带,声音带点醉,格外有磁性:“只是吃顿饭?”
温知黎不自在地垂下头,没什么底气地补充:“那就吃两顿吧。”
谢从述一怔,倏地笑起来,不知道哪个字取悦到了他。
男人笑声清朗,落在耳侧似有回音。
温知黎听他笑,渐渐地也跟着笑起来。
谢从述换了一个姿势站着,目光看向窗外。
从这里能俯瞰整座城市,一想到脚下这万家灯火,有一盏是温知黎的,顿觉这个寒冬也没那么难过,新年好像也有了盼头。
“温知黎,你真要谢谢我,两顿怎么也不够的。”
谢从述轻声叫她的名字,借着酒意,平时不敢说的话,眼下全说了,平时不敢提的要求,也都提了。
“以后我约你吃饭,你不能拒绝我。”
“我送给你的东西,你不能不要。”
“我追你,你不能赶我走。”
温知黎笑意凝固在脸上,听完这番话,心里只觉酸。
这些话不动听吗?
动听的。
温知黎你不心动吗?
你很心动。
心动得要命。
可是那又怎么样。
早就过了贪恋一时欢愉的年纪了,现在她跟世俗众人一样,只渴求握在手里的安全感。
温知黎将手机放在桌上,按下免提,手撑着头看着窗外的夜。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雪来。
明天一过就是除夕,转眼又是新的一年。
“谢从述,你不应该喜欢我的,你应该喜欢一个,跟你一样的人。”
一个只喜欢吃水果,不需要吃米饭的人。
谢从述听出温知黎的言外之意,沉默了一瞬,自顾自说起以前的事情。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只觉得你漂亮,想追着玩玩儿,行就试试,不行拉倒。”
“但你太难追了,我很多次都跟自己说,算了,何必呢,这世界上又不是没女人了。这话在心头,嚓,这么一过去,就有声音来反驳了,你猜那个声音在说什么?”
“是啊,女人很多,温知黎却只有一个。”
“我跟中了邪一样地追你,发了疯一样地爱你,你答应我那天,我感觉我这辈子值了。”
“你说我不应该喜欢你,老实说,以前我也这么想过,你这么难搞,说分手就分手,我为什么还要喜欢你?可是今年,今年我明白了,温知黎,我就应该喜欢你,我这辈子就应该栽到你身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温知黎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可怕,眼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
谢从述抬手捂住发红的眼,双肩微微颤抖,背靠着墙勉强站稳。
“今年让我确定了一件事。假如,假如有一天我想结婚,一定一定是为了娶你,跟你在一起。”
“温知黎,这辈子我逃不掉了,我认栽。”
第57章 
温知黎本以为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莫过于两年买彩票中了个五百万。
直到现在、此时此刻此分此秒。
原来活久了什么都能等到。
原来人生在没结束之前,就不能用最字下结论。
只能用更。
更不可思议、更震惊、更无措、更狂喜、更像是在做梦。
更,难以置信。
谢从述没有再说话,话筒里传来只有他忽上忽下、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温知黎关了免提,浑身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一样,坐不直,只能脱力趴在桌子上。
脑子完全是懵的,失去思考的能力。
什么结婚,什么在一起。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温知黎将手机拿起来,放在耳边,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但她很想说点什么。
一开口就语无伦次。
“我……我……你,那个什么……不是……我……”
温知黎低骂一声,索性闭上眼睛,完全豁出去了,不安又急切地要一个结果:“这种话不要随便说,你随便说说不要紧,我会相信的。说不会结婚的人是你,现在说要娶我的人还是你,有一天是哪一天,谢从述你到底想——”
温知黎说到一半,意识到耳边声音全无,奇怪地把手机拿到眼前,才发现它没电自动关了机。
不知道谢从述听到了多少。
也不知道是谢从述先挂了电话,还是手机先没有电。
黑色屏幕倒映出她的脸,所思所求都写在脸上,真实得无处遁形。
承认吧,温知黎。
你明知他不会为你改变。
可你还是在等他为你改变。
房间寂静无声。
温知黎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来,跌跌撞撞跑到床上,扯过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
开机后,没有一通未接来电,也没有任何未读信息。
别慌。等等。
再等等。
不着急。
可能信号不好。
可能他也很慌。
下一秒。
下一秒就来了。
温知黎悬着一颗心,死盯屏幕,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她面上平静,手却攥着被套的一角一动不动,直到骨节发白青筋暴起,微微颤抖。
打回来啊。
你倒是赶紧把电话打回来啊。
只要你再说一遍,一遍就好。
我就相信你。
然而,电都快充到20%,好多好多个下一秒过去,谢从述还是没有再打过来。
之前那一瞬炸裂的情绪悄然溜走,心里只剩下空。
温知黎没有勇气回拨。
她不敢听见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温知黎隐约感觉沉默也是一种答案,但她不想认。
温知黎双手抱膝,头低埋进腿间,耳边回响的都是谢从述的声音。
“我以前不吃薄荷糖,尝过之后我发现味道还不错。”
“你应该拥有最好的,是不是我给的都不要紧,但我得试试。”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想要,只要你喜欢。”
“假如有一天我想结婚,一定一定是为了娶你,跟你在一起。”
“温知黎,这辈子我逃不掉了,我认栽。”
……
温知黎吸吸鼻子,觉得委屈,可又忍不住抓住那一点点可能性偷偷欢喜,喃喃自语:“混蛋,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
“温知黎,这辈子我逃不掉了,我认栽。”
谢从述双腿发软,背顺着墙往下滑,直到跌坐在地。
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心理治疗令他极度难熬,整夜整夜睡不着。
安眠药的剂量蒋意已经给他增加到极限,效果却不过尔尔。
谢从述不敢告诉蒋意,好几次失眠到精神濒临崩溃时,他已经出现幻觉。
幻觉里,她看见温知黎对他笑,叫他阿述,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对他伸出了手。
她眼里全是他。
蒋意劝过他很多次,停一停歇一歇,让自己慢下来,不要急。
谢从述知道蒋意一片好心,但他听不进去。
他怎么敢停,怎么敢歇,怎么敢慢下来,怎么可能不着急。
他已经快急疯了。
今晚应酬谢从述喝得有点多,但他脑子很清醒,清醒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他对温知黎说了结婚。
他说他要娶她。
并不是谎言。
可这些事,他现在还做不到。
谢从述觉得说出来痛快很多,心存期待,又被自责后悔包围。
温知黎还会相信他说的话吗?
你可以再相信我一次吗?
你可不可以,走过来,拉我一把。
谢从述死死捂住眼睛,他不想让温知黎听见他在哭。
他不应该如此懦弱。
没人会喜欢懦弱的男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声音。
最后一个字落下,声音戛然而止。
谢从述的手跟脱臼了似的,霎时垂下去,手背砸到地上,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磨破皮,他不觉疼。
电话挂断,通话界面结束,屏幕暗下去。
温知黎没有再打过来。
“这种话不要随便说。”
这种话。
随便说。
原来不管他说什么都显得很随便了。
他已经不值得被相信第二次。
谢从述坐在黑暗里,闭上眼,又睁开,发现世界都他妈一个样。
酒局还在等着他回去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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